十九章 桐柏山敤手救南巢 東海邊弇茲祭精衛(wèi)
隱飛突然想到敤手還在他手中,相較于巫支祁的巨手,敤手就是象常人手中握著的一只小鳥,巫支祁只要稍一用力,就會讓她命喪當(dāng)場。如果此時(shí)自己不顧敤手安穩(wěn),只想著去啄巫支祁的眼睛,極有可能使敤手喪命!
想到此,隱飛急忙在空中翻了一下身,沒有繼續(xù)去啄巫支祁的眼睛,而是飛離開了巫支祁,懸停在不遠(yuǎn)處的空中。
鐘山鼓和欽丕,也早已經(jīng)化為兩只巨鳥,各手持兵刃就要攻擊巫支祁。忽然聽隱飛急忙喊道:“二位慢來,我有話要說。”
敤手剛才一不留神,被貔貅甩落到了地上,剛想爬起身來,猛然間感到渾身一緊,整個身體已被巫支祁握在了巨手之中,渾身就象被箍箍住了一樣,透不過氣來。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又被巫支祁拋到空中,身體輕飄飄的象在云霧中漂浮,接著就感覺身體又開始向下墜落,就象要墜入深淵一樣令人恐懼。突然,她感覺身體又被緊緊地握住了,還聽到渾身骨頭被握的咯咯作響,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幾乎讓她昏迷!
空中的隱飛一看到敤手的情況,急忙大聲喊道:“巫支祁慢來。這女子只是凡身肉體,根本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你先松手留下她一條性命,把她的哥哥虞舜引到來這里再說。”
聞聽此言,巫支祁這才松了松緊握敤手的巨手。
敤首被這只巨手握在掌中,差點(diǎn)沒被捏的昏死過去。忽然感覺渾身一松,握著自己的巨手松開了些,急忙大張著嘴猛地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了神來。
敤手喘著粗氣對隱飛說道:“二公主,你和兩位將軍趕緊去英山吧,現(xiàn)在英山六邑守軍和有苗氏軍隊(duì)正僵持在英山隘口,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我就留在這里,等我哥哥來救我,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隱飛大聲說道:“小丫頭,你也太小看我隱飛了!我如果現(xiàn)在丟下你而去,豈不毀了我蚩尤夫人的名號!我這蚩尤夫人的大名以后誰還會叫?”
隱飛抬頭對巫支祁厲聲說道:“巫支祁,在下敬仰你英雄蓋世,你現(xiàn)在掌管著桐柏、淮水,西到中土,東到大荒的大片土地,可稱得上是這里的天地神!你怎能對一個凡人小姑娘下這樣的狠手!如果傳到四海八荒去,你還有何面目稱神?”
巫支祁也發(fā)覺剛才如果隱飛不收手,自己的一只眼睛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廢了。所以他也軟下口吻說道:“我已經(jīng)說了,我并不想殺她,只想引讓他哥哥來這里。她雖是個凡軀肉體,可她哥哥虞舜不僅是華夏儲君,且還頗有些手段!還聽說他的手下神將、英雄無數(shù),我還真想親自會會虞舜和他們大戰(zhàn)一場!看他們誰還敢打我桐柏山的主意?你們?nèi)マk你們的事,我保證不傷她一根毫發(fā)!”
隱飛剛要再說話,卻發(fā)現(xiàn)敤手對她直擠眉弄眼,還直向地上的虎蛟努嘴。
隱飛是何等聰慧的人,瞬間明白了敤手的用意,她一定是想趁被俘的機(jī)會,找到并救出皋陶和南巢恪二人。
她心道,這小丫頭真不愧是虞舜的妹妹,有膽有識且足智多謀,即使龍?zhí)痘⒀ㄒ矒醪蛔∷囊簧碚龤猓蝗缇鸵懒怂?p> 但隱飛轉(zhuǎn)念一想,將她一個人留給巫支祁,又實(shí)在無法放心。正躊躇間,鐘山鼓飛到她身邊小聲說道:“隱飛,看樣子在這干耗下去確實(shí)也沒什么用。既然巫支祁已經(jīng)做了保證,他應(yīng)該不會再傷害敤手的。不如我們就依敤手所說,讓巫支祁留下她。我們在暗中跟蹤觀察,伺機(jī)救出他們來?!?p> 聽到此,隱飛便仰頭對巫支祁說道:“那巫支祁,我當(dāng)你是蓋世英雄,你當(dāng)說話當(dāng)算數(shù)。但你若傷了這小姑娘半根毫毛,我發(fā)誓我會日夜纏你,直到你死!”
巫支祁正色道:“我巫支祁在世已有幾千歲了,何時(shí)說話不算數(shù)過?我說過,只要虞舜來這里,我自然會放她離去。”
隱飛說道:“那就好,她這凡身肉胎的,我們帶著還真麻煩,正好就送你了?!闭f完騰空躍起與鐘山鼓和欽丕三人頭也不回地向南飛去。
敤手的坐騎虎豹熊羆和貔貅,隨后也向南奔去。但它們自知主人還在這山中,故而剛轉(zhuǎn)過個山角,貔貅就率先停了下來,那四獸也緊跟著停下。它們互相間略微交流了一下,很快便各自散開,隱身到山野樹林之中。
隱飛幾人飛出去幾里地,來到一個僻靜處的巖石上停了下來。隱飛看了看四周,未發(fā)現(xiàn)異常,便對著空中發(fā)出了幾聲鳥鳴。
山林中便呼啦啦飛來了幾只鳥兒,它們飛到隱飛周圍,懸停在空中。其中為首的是一只只青色鳥兒,只見它輕輕地飛落到隱飛的肩膀上,隱飛低頭在它耳邊耳語了幾句。那青鳥便又起身飛起,在空中盤旋了數(shù)圈,接著“啁啾”一聲叫,便一頭扎進(jìn)樹林中又消失不見了。這時(shí)山林中的群鳥呼啦啦全部飛了起來,往四周飛散開去。
隱飛再次騰身躍入空中,展開翅膀,說了聲:“我們走?!焙芸鞄兹吮阆г谕┌厣矫艿臉淞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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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茲鳳告別了楊淺澤及夫人之后,便匆匆上路離開了羽城,她先是挑著擔(dān)子往東走。
每年夏天五六月份,她都想要去三個地方。
其一東海邊,女娃溺水的地方;其二發(fā)鳩山,女娃埋葬的地方;其三西山,那兒有炎帝族人為女娃立的祠堂,是女娃精魂棲身的地方。
但每年她最終都只是去了東海邊女娃溺水的地方,怱怱祭祀了下女娃,便轉(zhuǎn)回了行程。
她沒勇氣去發(fā)鳩山和西山,她沒勇氣面對女娃以及女娃的族人。
弇茲鳳離開羽城王東走,已經(jīng)有十來天了。金毛溪邊獸的傷也已恢復(fù)的差不多,雖還不能騎乘,但卻已能連蹦帶跳地圍著弇茲鳳撒歡打轉(zhuǎn),時(shí)不時(shí)的還會趴在弇茲鳳的懷里看看那個嬰兒。
弇茲鳳自從撿了這個孩子,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這短短半個月卻經(jīng)歷了許多離奇之事。這些事使她越來越相信這個嬰兒是撿對了,這嬰兒將來絕不一般!
她便每日對這嬰兒精心照料。這嬰兒從不挑食,若能尋到乳母,無論貧富貴賤從不挑剔,趴在懷中就吮,肚子吃的滾瓜溜圓才肯??凇C看挝惯^奶后,弇茲鳳都會厚給酬金。
更出奇的是常常沒有乳母喂他,弇茲鳳便在山野水澤中,抓捕那些正帶著幼仔的母獸來喂他,他也毫不畏懼,趴上就吮,還嗚嗚直叫,喝飽為止。
也有時(shí)在夜里,他餓醒了,弇茲鳳便把僅有的谷子,熬成稀粥喂他,他也會毫不挑剔地呼呼喝下!
弇茲鳳閑暇時(shí)稍一逗弄他,他便會咯咯大笑,惹的溪邊獸圍著他倆汪汪大叫,又跑又跳的甚是歡愉。
弇茲鳳也因此多了許多生活樂趣,擺攤賣藥的閑暇時(shí)間便會逗他取樂。酒也不多喝了,知道了克制。脾氣也不那么暴唳了,也愿意和病患多聊兩句。惹得病人家屬常常感激的留飯、留宿,還忙著為這嬰兒找奶媽喂奶水。從而減少了許多旅途的勞苦,多了許多生活的樂趣!
這天早晨,弇茲鳳早早的吃了早飯,喂飽了嬰兒后便收拾好行囊,帶上好的香、燭,還有這些天親手縫制的麻布人偶等祭祀物品。又買了些雪梨、黃桃、青棗等水果和山柤熬的糖,這些都是女娃當(dāng)年喜歡吃的東西,她一直都沒有忘記。
曾幾次,弇茲鳳想把過去一切都忘了??纱罂蘖艘粓龊?,她依然無法將這些刻在她腦海里的東西忘了。女娃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她都還記著。她不會忘了,也舍不得忘了,因?yàn)樗X得自己虧欠女娃的太多太多!
一陣陣海風(fēng)吹來,夾帶著海藻的腥味,蒿草上的露水還未褪去,嘩嘩的海浪聲一陣陣傳來……是那么熟悉,就象她腦中那經(jīng)常夢到的聲音的回響。
隨著距離的臨近,弇茲鳳感覺到眼睛濕了,鼻子酸了,咽喉也開始了哽咽了。她一邊走一邊哽咽著說道:“女娃,弇茲姐姐來看你了……姐姐對不起你……”
海浪拍打著海邊的泥沙焦石,東海浩浩蕩蕩,海面上生長著海藻水草,海中島嶼星羅棋布,遮擋了遠(yuǎn)看的視野。一群群鷗鳥在海草上覓食,偶爾幾只海鳥扇動翅膀呼呼從身邊飛過。
弇茲鳳一邊嚶嚶的哭泣著,一邊來到海邊的幾個大石旁。這幾個大石,是她根據(jù)自己的記憶親自搬來埋下的,用做標(biāo)記。
她怕海水上漲或退潮而找不到這個位置,因?yàn)檫@就是當(dāng)年女娃游泳溺水而死的地方!
女娃從這兒下水的,也是從這兒被撈上岸來。當(dāng)時(shí)弇茲鳳已經(jīng)酒醒,她跪在地上哭,不停地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她恨自己,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酗酒!
當(dāng)人們都還沉浸在女娃溺亡的痛苦之中時(shí),她弇茲鳳由于內(nèi)疚害怕,又做了一件讓她至今想起還懊惱的事,以致于將她的一生徹徹底底的毀了,毀的沒有辦法再翻身——她偷偷逃走了!
她害怕看到炎帝那緊鎖的眉頭,害怕看到女娃母親那悲痛哀怨的眼神,害怕仆人們嫌棄的目光和同事們惡毒的譏諷!
因此,她選擇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