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娂w绔轟然應(yīng)諾,張侖有樣學(xué)樣。
朱勇道:“你們是勛貴,承祖上恩蔭,自該為國出力。老夫奉陛下旨意監(jiān)考,自當(dāng)為國擇英才。今日校閱出眾者,便要和你等父輩一樣,隨侍駕前,從上征伐了。你等須努力,為你等父輩爭口氣?!?p> 眾紈绔道:“自當(dāng)遵公爺命。”
誰不想考上啊,考上就是鐵飯碗。張侖腹誹,表面上和眾紈绔一樣恭敬。
朱勇威嚴(yán)的目光落在張侖臉上,道:“你既有進(jìn)取之心,以后不許再去賭場了,若老夫發(fā)覺你死性不改,必當(dāng)嚴(yán)懲?!?p> 還有完沒完了?張侖吐槽。不過一次失足,用得著這樣一再提及么?他老大不樂意。
問題是,提的人是朱勇,張侖再不爽也得老老實實道:“是,小子記住了?!?p> 朱勇一揮手,眾紈绔魚貫而入,各自在案頭坐好。徐永寧目送張侖進(jìn)去,自在廊下等候。
今次參加校閱的勛貴子弟共四十多人,一人一案,井然有序。剛坐好,便有書吏舉一個牌子走過去,牌子上四個金漆大字:“何以北伐?”
成祖三次北伐,最后更駕崩在北伐得勝回京的途中,打得瓦剌分崩離析,換來幾十年的安寧。此時瓦剌表面恭順,每年派使者朝貢,實則不停擴(kuò)張,太師也先先攻破哈密,捉拿哈密國王和王后,又攻破兀良哈,兵鋒直戰(zhàn)明朝的屬國朝鮮。眼看也先有一統(tǒng)瓦剌之勢,朱祁鎮(zhèn)十分擔(dān)憂,這才親提御筆出了這么一道題。
張侖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題目,這是怎么打瓦剌的意思吧?
瓦剌一向以騎術(shù)出眾著稱,有馬背上的民族之稱。騎兵連人帶馬重達(dá)幾百斤,加上馬匹奔跑時的慣性,哪怕騎士只是縱馬踩踏,殺傷力也十分巨大。
再說兩條腿的人哪跑得過四條腿的馬?步兵遇上就是一個死字。
瓦剌兵常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長途奔襲,一夜跑幾百里不在話下,真正的來去如風(fēng),讓明朝十分頭痛。
只要逿制瓦剌的騎兵,就能打敗瓦剌了。
張侖很快有了想法,提筆蘸墨,“唰唰唰”在紙上寫了起來。
他有原主的記憶,會用毛筆寫字,寫繁體字也沒問題。他寫的自然是這具身體寫慣了的繁體字。正下筆如有神時,只覺一股殺氣悄然襲來,他抬頭一看,朱勇面無表情站在案頭,低頭看他的試卷呢。
張侖后背一涼,思路斷了。
“繼續(xù)寫?!?p> “公爺……”你別站我這行么?張侖苦笑:“你在這里,我寫不出來。”
“嗯?”朱勇瞪眼,殺氣彌漫。
袁瑄手一顫,手里的毛筆沒握住,掉在紙上,留下一灘墨汁。薛翰手腕一抖,豎變成彎彎曲曲的蝌蚪。其余紈绔無一不出狀況。人人望向張侖案頭方向,目露欽佩之意。
敢這么和成國公說話,不說空前,也算絕后了。
張侖把筆擱在筆架山上,無奈道:“小子膽子小,你老這么一嚇,小子膽汁都嚇出來了,哪寫得了字?”
開玩笑,俺連高考都經(jīng)歷過,還怕你這小小校閱?可你滿身殺氣往我這兒一站,我真的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啊。
“他會不會立即叫人把張侖拖出去斬首示眾?”袁瑄小心肝撲通撲通跳,有那么一剎那甚至覺得,其實張侖沒那么慫,起碼借他一個熊膽,他也不敢頂撞朱勇。
“這是找死啊?!毖灿行z憫地想,就算欠一屁股債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尋死嘛。
其余紈绔則看張侖如看死人。他們這么想是有原因的,據(jù)說有一次,朱勇領(lǐng)兵出征,有一位侯爺想讓長孫到軍中鍍金,硬是想法子讓長孫到朱勇帳中聽用。
朱勇?lián)艄纳龓r,這位長孫睡過頭了,晚到那么十息,朱勇不顧眾將求情,當(dāng)場斬首,大好頭顱掛在旗桿上。
侯爺?shù)弥?dāng)場吐血暈死過去,醒來后到宮中哭訴。當(dāng)時成祖健在,好言撫慰一番,此事就此作罷。
從此后,勛貴們再也不敢送子侄到朱勇帳中聽調(diào)。
張侖不清楚這段歷史,見眾紈绔神色有異,朝他們笑了笑。
“白癡?!?p> “沒救了?!?p> 就在眾紈绔以為張侖必死無疑時,朱勇邁步了。
他邁步了!
袁瑄伸手捂住胸口,和西子捧心有得一拼,張侖要血濺當(dāng)場了嗎?一想到張侖的頭顱掛在親軍府的旗桿上,他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有什么東西直沖喉嚨。
“呯”的一聲,有人打翻硯臺,墨汁倒了一地。
朱勇繼續(xù)邁步,快到打翻硯臺那位的位子旁,那位大概嚇得狠了,不知怎么弄翻椅子,連人帶椅翻倒在地,發(fā)出“呯”的一聲巨響。
接著,好象無形中誰觸碰到開關(guān),“呯呯”聲響個不停,地上多了十多二十個硯臺,以及無數(shù)枝毛筆,潔凈的地板上更是慘不忍睹,不能看了。
張侖目瞪口呆,然后就見那位翻倒在地的紈绔手腳并用狼狽萬分從地上爬起來。
眾紈绔回過神,發(fā)現(xiàn)朱勇不知什么時候大馬金刀坐在主考官的位子上,一雙虎目掃視全場,不,確切地說,是注視地上一灘灘墨汁,一個個打翻的硯臺。
張侖轉(zhuǎn)動脖頸,掃了考場一圈,無聲自語:“干嘛啊這是?”
“別東張西望?!敝煊碌?。
袁瑄死死捂住嘴才沒有驚叫,剛才他以為朱勇要叫人拖張侖出去斬了呢。
張侖應(yīng)了一聲:“哦?!辈辉偻麃硗?,重新提起毛筆寫了起來。
這就沒事了?袁瑄不敢相信。眾紈绔同樣不敢相信。
面面相覷中,薛翰第一個叫書吏進(jìn)來換硯臺毛筆,眾紈绔見朱勇沒有制止,也讓書吏重新?lián)Q上。一番忙亂后,考試?yán)^續(xù)。
這個張侖事真多啊。眾紈绔無聲感概,有人覺得他命大,也有人揣測,是不是朱勇府里有喜事,今天不方便殺人,才留張侖一條小命?
張侖重新捋了捋思路,就著剛才的論點寫了下去,這次一氣呵成,寫完想了想,在試卷末尾畫了兩張簡筆畫。
這是他覺得作為一個后人應(yīng)該寫出來上達(dá)天聽的內(nèi)容,至于能不能考上,反在其次,哪怕沒被錄取,回去苦讀一年,明年再考就是。
梁可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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