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霽的眼角是妖異的紅,他看著阮姝,卻見對方不進反退,生生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向她,眼底暗沉,有危險的意味。他再度開口,聲音已經(jīng)冷冽如冰,肅冷寒涼到令人徹骨的地步:“阮姝,過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p> 蘇集木將阮姝攔到身后,溫潤的眉目此時帶上了涼薄之意:“保全呢?將宋先生請出去?!?p> 一眾保全站在宋霽背后,囿于他的氣勢太過狠戾,一時之間,沒有人敢上前一步。阮姝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她緊咬著下唇,小鹿般的眼睛一片濕潤。
蘇集木一直站在阮姝的身邊,他能清晰地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還交雜著幾絲淺淺的哽咽……她看起來是這么的難過,嫁給他,竟然讓她這么難過。蘇集木的心底一片空落,酸楚的味道強烈到無法忽視。
“宋霽,今天是我和阮姝的訂婚宴,如果你是來祝福我們的,我榮幸至極。如果不是,煩請你現(xiàn)在出去?!彼€(wěn)住聲音,看起來分寸得當(dāng)。
“阮姝,”宋霽無視他的警告,只是看著阮姝。他喊得風(fēng)輕云淡,可高檔的私人訂制西服下,指節(jié)已然泛白:“和我走,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計較?!?p> 阮姝閉了閉眼,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字字誅心:“我不走,抱歉,宋霽。”
四周的賓客都識趣地安靜走開,包括一直旁觀不語的蘇居北。一下子,場面安靜了不少。
宋霽是什么樣的人,面對與阮姝相關(guān)的事,從來都是杯弓蛇影,一點點的風(fēng)吹草動都能激起他心底最深處的暴戾。而今天,阮姝和蘇集木以身試法,簡直是在他的逆鱗處肆意剜挑,兩個字概括:找死。
他快步走向阮姝,面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可怕來形容,他就像是剛剛從一場殘酷廝殺中抽身,眉目寒涼,沒有半點溫度。他眼角的紅愈發(fā)顯眼,玉制的俊雅面容透著絲絲詭異,單單是看一眼也足夠令人恐懼。
饒是冷靜如蘇集木,一時也怔住了。
“你不走?”他怒急反笑,字字輕柔:“阮姝,你愛上他了?”
“你告訴我,是不是顧家逼你?你說!”他突然加重語氣,眼底有血絲蔓延開來。
阮姝制止了一旁正欲開口的蘇集木,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宋霽面前。兩人之間離得很近,連彼此呼吸聲都可以聽見。她少有的鎮(zhèn)靜,眼眶泛紅可是卻站得直直的。父親病情本就危急,她不能再出差錯,讓父親擔(dān)憂。
“我是自愿的。宋霽,我是自愿嫁給蘇集木的。”她聲音軟糯堅定,有微弱的鼻音。
驕傲矜貴如宋霽,斷然做不出大庭廣眾之下和她互相拉扯的事,他只是認真的看著她,目光冷淡地像是在看陌生人。
“阮姝,你真是長大了?!彼[眸,冷笑,“我宋霽這輩子最大的羞辱,拜你所賜?!?p> 阮姝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攥緊不放,一時之間缺氧般的窒息襲來。她深吸一口氣,壓制著內(nèi)心的歉意與恐懼,一言不發(fā)。她的一張臉煞白煞白的,配上大紅的唇色,平生幾分殘破感。
阮姝后來便聽不見宋霽的聲音了,也聽不見周遭的一切聲音,四周是那么空,那么冰冷。她只記得宋霽在離開之前的眼神和只言片語。
宋霽秋水寒星的眼凝了霜般,他看著她,似乎想用眼神將她凌遲。他說:“阮姝,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阮姝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外走,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才低垂了眼睫。沒過多久,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步伐紊亂地走了進來,直直跑向了阮姝。
“阮小姐,請你和我出去一趟?!彼プ∪铈氖滞缶屯馔?,下一秒,被蘇集木一腳踹倒在地上。
“你是誰?”蘇集木冷沉了聲音,將阮姝護在懷里。
助理在地上輕咳著,艱難開口:“宋總剛剛……剛剛手臂的傷口大出血,失血過多,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快暈過去了。”他勻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宋先生讓我進來找阮小姐,他說,有東西要轉(zhuǎn)交給阮小姐?!?p> 阮姝六神無主,紅著眼便要往外走,被蘇集木箍緊在了懷里。他貼著阮姝的耳朵,輕聲說道:“婉婉,你現(xiàn)在出去,我的臉,顧家和霆屹的臉,往哪放?”
阮姝用力掰開他的手,不發(fā)一言,咬牙往外走。
宋霽在等她,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卻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帶傷趕到a市,而如今,他生命垂危。
阮姝想,她該給他一個交代的。起碼,應(yīng)該告訴他,一年之后,她和蘇集木的婚約可以作廢。他們之間,并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而他的身后,蘇集木快步跟上了她,平素的溫潤翩然都褪得干干凈凈。在阮姝走出大廳的那一剎那,他眼底閃過危險的光,一記手刀劈在她的后頸……
蘇居北看著蘇集木抱著阮姝回來,只覺得這個兒子,當(dāng)真是像極了他。
“婉婉太累,已經(jīng)睡著了,我?guī)厝バ菹?,大家盡興。”
而大廳外,秦顧看著宋霽越來越?jīng)]有血色的臉,不顧他的威脅,直接命令機長起飛去顧氏的私人醫(yī)院。依照這個流血頻率,就算有命活,手也要廢了。
一場訂婚儀式成了鬧劇,沒有人敢提當(dāng)天宋霽的到來,可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從來不曾停止。
而這一年的新年前夕,蘇集木失蹤,顧氏董事長阮云心臟病發(fā)過世。阮姝和母親顧司靜被新任董事長顧風(fēng)收容。
蘇集木與阮姝的訂婚,霆屹與顧氏的合作,變成了一紙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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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姝靠在車座上,從回憶里轉(zhuǎn)醒,看向身邊的宋霽,一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