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尚書府亂成了一團,下人們紛紛忙活了起來。張煜禮看著這偌大的尚書府,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從十歲進入尚書府,想盡辦法混到現(xiàn)在,卻一直連家都找不到。
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吾沒有歸途。
尚書大人和皇帝決定推出去的人是正是張瑾,住在尚書府一個偏院里。平日里也沒有什么人走動,冷冷清清的。
推開了那腐舊的木門,入眼便是一顆巨大的老槐樹。
一瞬間,張煜禮的心空空如也。那雙丹鳳眼的狠厲也莫名地淡了幾分。
張瑾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女,整個偏院里也只有彩蝶一個丫鬟在服侍她。屋子的門緊閉著。張煜禮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腳步一向那屋子挪動,他內(nèi)心就莫名地?zé)┰辍?p> 選了誰不好,偏偏是她。
她要嫁給別人了。
張煜禮站在那棵老槐樹下許久,直到一聲驚呼,才讓張煜禮回過神來。
“少爺,您怎么站在院子里呀!好些日子不來了,今兒難得來,怎么還不進去?”一個看起來很是機靈的丫頭正站在門口,有些驚訝地看著張煜禮。
“彩蝶,你做什么去了?你家小姐你都不用照顧的嗎?”
“我……”彩蝶一時說不出話來。張瑾不愛說話也一向都沒什么事要她去做。從來不會管她去哪里??捎袝r候消失一整天,張瑾都不會問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散漫慣了,如今突然有人這么一問,她竟一時答不上來。
“額……少爺,奴婢……奴婢是去給小姐買著吃的。”
“吃的呢?”張煜禮用一種如同審問犯人似的口吻質(zhì)問彩蝶。那語氣里滿滿都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我出去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帶錢,就又回來了?!?p> “府里沒有吃的嗎?她再怎么說也是府里堂堂正正的小姐,怎么連吃的都要去外面買?”
張煜禮陰沉沉地看著彩蝶,眼底似是隱藏著狂風(fēng)暴雨,下一刻就會立馬爆發(fā)。
彩蝶不由自主地哆嗦著身子,“是……小姐平日里就不受寵,府里其他小姐還有姑奶奶都會明里暗里地克扣小姐的吃穿用度。小姐又是個不計較無所謂的態(tài)度,甚至連府里下人都會欺負(fù)小姐,每天送過來的飯菜哪里是人吃的。所以,奴婢……奴婢這才想著去外面給小姐買點吃的?!?p> “哦?你既然說那些主子下人都克扣了院里的用度,連吃食都沒了,那你又哪來的錢去外面買吃的?”
“奴婢……這錢……這錢是……”
張煜禮冷冷一笑,“我警告你,在我面前少打馬虎眼兒。別忘了,你的少爺我是什么人!要收拾一個下人,對我來說,可容易的很!”
彩蝶哆嗦著身子,啪一聲跪在了地上,“少爺,彩蝶知錯了,彩蝶再也不敢了。彩蝶是偷懶躲閑,不是買吃的。彩蝶知錯了,求少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p> 彩蝶哭喊著抓著張煜禮的褲腿,生怕張煜禮會降罪于她。張煜禮的手段不用說,只看他這人就知道,被他抓著了,不死也會斷掉半條命。
“彩蝶啊……”張煜禮的手放在死死抱著他褲腿的彩蝶的頭上蹂躪著,語氣冷漠地叫著彩蝶的名字。
那一瞬間,彩蝶覺得張煜禮好像是在叫一個死人的名字。
那一瞬間,彩蝶覺得張煜禮好像是在叫一個死人的名字。
彩蝶身子抖地像篩糠似的,一張小臉慘白慘白,跪在張煜禮腳邊,抬頭乞求著張煜禮,聲音抖地不成樣子。
“少爺,奴婢真得知錯了!奴婢真得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小姐,為小姐當(dāng)牛做馬。我的命就是小姐的。只求少爺能饒了奴婢這一次。求求少爺,放過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彩蝶哭地泣不成聲,那極盡哀求的模樣,顯得那樣卑微低賤。
張煜禮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邊,淚痕滿面苦苦哀求自己的彩蝶,突然嗤笑了一聲,摸著彩蝶的頭,“可真像個小狗似的,卑賤地不得了。好吧,就饒過你這只可憐又愚蠢的小狗?!?p> 彩蝶立馬瞪大了眼,不住地給張煜禮磕頭,“奴婢謝少爺大恩!奴婢謝少爺大恩!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侍奉小姐,再也亂跑了。奴婢……”
張煜禮突然打斷了彩蝶的話,“我聽說……當(dāng)初所有下人都不愿意來這偏院里伺候不受人待見的茹小姐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不顧一切地一定要來這兒……”
張煜禮話音拉的長長的,讓彩蝶霎時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不敢發(fā)一言。
彩蝶又緊張又害怕,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卻絲毫不敢動彈。誰料張煜禮停頓了一瞬后,突然笑了,“呵!我就暫且念在你當(dāng)日義無反顧來照顧小姐的份兒上,放過你吧?!?p> 彩蝶有些不可置信,愣了一瞬突然反應(yīng)過來,高呼著,“謝謝少爺!謝謝少爺!”彩蝶覺得自己都快虛脫了。如果張煜禮現(xiàn)在離開,她能立馬就昏睡過去。
張煜禮突然來了口,“你家小姐呢?”
“小姐還在屋里嗎?”
彩蝶反應(yīng)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張煜禮是在問她,“在在……應(yīng)該在的,小姐一般都會在屋里或者院里帶著,不會出去的?!?p> “哦?那……她有沒有經(jīng)常來這樹下……”張煜禮看著老槐樹的樹根旁的腳印。是站了多久,才能將這片土地踩地如此這般。
“有的。小姐平日里不出門。就站在這院子里的這棵老槐樹下面。時常一站到這里,就會站上個一整天,連飯也不吃?!?p> “你家小姐……她還好嗎?”張煜禮語氣里有些悵惘,有些對世事的無可奈何,還有一絲的不甘。盡管他和她也許只有一門之隔,可他卻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想馬上進去找她。他想,他不愛她的。他一定不愛她。他是不能愛任何人的。因為他有他更想要得到的東西。這條路上,不需要兒女情長。
一直時不時地過來看看她,只是看她死沒死,他一定要她在尚書府這個無人問津的偏院里,一直待著,一直待著。他要她親眼看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功。他要她做他一路上的見證人。因為從那條路剛開始的時候,張瑾就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