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與我裝傻,我在問,當(dāng)初那事,你是早就知道了是吧?”她字字如針,想要攻擊安祁旭。
安祁旭看向她,發(fā)覺她已不是原先那個哭著說心悅他的小女孩了,他不知怎么,也把這些東西放下了?!澳慵戎?,我今日便把事情說開了?!?p> “你當(dāng)初走時的哪些話,我很心煩。你當(dāng)初做的事情,我也確實是如你所想,并沒有多為你著想?!卑财钚裾玖似饋恚瑵u漸向夢蘭走來。
夢蘭也站起來,定定望他:“我本就與神君無甚關(guān)系,神君沒有理由為我著想。至于那些話……”她頓頓,自嘲笑道:“神君如今沒遇到,若是以后有了心儀之人,就會明白。”
“說不出來,不敢說出來,是一件多么大的痛苦?!?p> 夢蘭本就不能久留,且現(xiàn)在兩人剛剛說開,不免尷尬。安祁旭遂讓櫧柏送她回去。
還未出府門,她突然停下,轉(zhuǎn)過去看向櫧柏,笑道:“以后你倆擺酒的時候不知我有沒有福分喝一杯。”她余光掃到假山后衣角,對著櫧柏說道:“愿你二人,往后萬數(shù)美滿。”
她將頭上的帷帽攏了攏,后退幾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轉(zhuǎn)身,不再等櫧柏回答,也沒在意櫧柏吃驚神情,兀自離去。
假山后的文蘭也走出來了,櫧柏愣愣地走過去拉她,“夢蘭她怎么看出來的?”文蘭指指他腰間系著的荷包。
“我的繡工,她又怎么看不出來?”她的眼望向府外,那里似乎還立著夢蘭的身影,她現(xiàn)在還記著夢蘭走時見她的那一面,心哀不舍溢于言表。
可現(xiàn)在,她已成了一個觀察入微的人。從今以后,夢蘭是夢蘭,不再是那個安少爺?shù)男∈膛恕?p> ……
未到卯時,安祁旭已身在神獸殿,山上靈人神侍都在忙碌,他到后,就有靈人將他領(lǐng)到青龍殿。
這是他第二次見青龍珠,從今日起,他就要跟它日夜相伴了。靈人按照規(guī)矩把血祭之事一一說明:
血祭,是每一任神君都要做的事:新主得神獸珠,需進(jìn)其靈境,以精寄與神獸精魂。血祭成后,神獸珠便可存入神君體內(nèi),受其召喚。
神君可依此珠,化為神獸,威力必是大增。
靈人走后,安祁旭手敷上青龍珠,閉眼輕念法咒。青龍珠青光大發(fā),再看時,安祁旭已是不見。
……
安祁旭睜眼時,已是身處于一處四周泛光之地。往前一看,正是青龍精魂在不遠(yuǎn)處,閉著眼,仿佛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他剛走幾步,不知道從哪里發(fā)來一招。事發(fā)突然,安祁旭事先不知道,只得慌忙躲過去。
又有幾道光向他攻來,他這下卻不是躲閃了,一臉攻過去好幾掌,將那光打散。
那光被打散后掉落地上,竟未消亡,化作人形,從四面八方攻來。安祁旭想召出寒亦,竟未成,只好發(fā)了一招“逢秋散葉”過去。
本以為化形之后,那些靈光便不會再化了,誰知他這一掌下去,不僅那些化了形的靈光又化出許多東西,就連周遭靈光也化成了人形。
這樣一番場面,安祁旭可不敢再攻了,只得一一躲過靈光攻擊,心里想著對策。
“從未有人說過血祭還有這些呀。血祭……血祭!”安祁旭突然想出了什么,以氣刃割破手指。一滴血攻向靈光,那靈光立馬消失不見。
他心里大喜,逼出許多血出來化為長劍,朝靈光一劈,登時少了四五個。找到方法的他,攻起來自是得心應(yīng)手,不過少時,那些靈光化的人消失地?zé)o影無跡。
他終是走到青龍面前了,青龍也睜眼望他,發(fā)出一聲低吟。安祁旭摸在它的龍角上,輕笑一聲:“我來了?!痹捯粑绰?,他已將精血打入青龍體內(nèi)。
青龍猛的騰起,繞著他直轉(zhuǎn)。然后化作一道青光鉆向他心臟位置。
安祁旭扶著心口倒退了兩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來了,在看向香案,青龍珠已沒有蹤影。他按著心口位置,他知道,它在這。
青龍珠進(jìn)他心內(nèi)時,神獸殿亦是青光大起,所有神侍跪下行拜禮,靈人除外。
“請神君去后閣更衣,等候尊神到后舉行任禮。”門被打開,幾個神侍捧著官服、冠冕以及一應(yīng)官制玉佩、宮絳等物。
他微微頷首,對靈人說道:“勞煩?!?p> ……
等他換好衣服出屋,被領(lǐng)到主殿時,看到殿內(nèi)羽冰落、玥娑及各位神領(lǐng)神官皆在,他按著規(guī)矩立在殿外。
神侍跪在他面前,托著一個玄玉水盆里面乘著西極寒川的雪水,靈人在一旁說道:“請神君血祭領(lǐng)水、灌領(lǐng)植。”旁邊有神侍舉著托盤,盤內(nèi)有青銅匕首。
他拿過去,在左掌內(nèi)劃一刀口子,血落在盆里,染紅雪水。過后,他右手輕輕拂過左掌,上面?zhèn)谟窒Р灰姟?p> 又有兩個神侍抬來一盆紅梅,乃是西極寒川所生。安祁旭端著那盆血水,澆在樹根處。做完這一切,他跪下向殿內(nèi)的羽冰落行禮,靈人跑進(jìn)去,喊道:“新有青龍神君,求見尊神,受尊賜印?!?p> 羽冰落頷首,說道:“宣?!?p> 緊接著,就是靈人道:“宣青龍神君進(jìn)殿?!?p> 安祁旭踏過門檻,雙手并在一起,舉至頭,直到大殿中央跪下,道:“恭請尊神賜印?!彼莺笾逼鹕碜樱灰娨唤z拘謹(jǐn)。
羽冰落站起,走向他,身后跟著一眾靈人。她走到他面前時,他面前一暗,他壓住想要抬頭的想法,等著她開口說話。
首先是若沁拿著法旨,讀了一通,左不過是一些“于界有功”、“德才兼?zhèn)洹敝挕!胺鉃榍帻埳窬?,守西極寒川,統(tǒng)百萬青龍軍?!?p> 羽冰落接過靈人遞過來的神君官印,開口說道:“今神君接印,當(dāng)奉己獻(xiàn)界,為天下先。”
聽著她的一字一句,安祁旭都覺得它們是落在自己心上的。接官印時,他碰到了她的一個指尖。
那一剎那,他突然覺得腦中有煙火炸開,下意思地手往前伸了一下,可對面的人手已經(jīng)抽回去了。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鄭重道:“臣當(dāng)謹(jǐn)記尊神言,不負(fù)尊神所望?!?p> ……
任禮完成,宴席是擺在安祁旭府內(nèi)的,羽冰落要回神宮,玥娑則代替她參加宴席。眾人送她,安祁旭站的較前,看似是是跟旁人一樣低頭走路。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看她的那只手,纖細(xì)如同刀削。手腕處帶著玄鮫骨鐲,顯得她手更加白皙,竟不像是一個常年打仗之人的手。
察覺到一道目光投過來,他猛得抬頭,正是羽冰落正看著他,眼中一絲疑惑閃過,片刻又恢復(fù)正常,反而對他點頭笑笑。
這一笑,引得一股暖風(fēng)吹到他心里,那埋在他心里的根破了土,從此以后,再也除不掉了。
……
此后幾天,安祁旭都在籌備去西極寒川的事,或去神宮上早議,整個早議都是他在說事情,回府后還要跟從西極寒川回來的黎驁談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凡界神廟之事。
“神廟受凡人供奉獻(xiàn)供之后,就需實現(xiàn)凡人所需之愿,因神君共有十座神廟,則需每日交給我們凡司兩千施德珠,我等會以此為凡人實現(xiàn)所求之事?!卑财钚瘳F(xiàn)在正在六界司內(nèi),聽著有人跟他說著神廟之事:“施德珠可為神君自己靈氣注入,也可直接吸天地間靈氣注入?!?p> 安祁旭點點頭,雖說這兩千之?dāng)?shù)聽著有些嚇人,其實他睡上兩覺就能補回來了。
結(jié)束這件事,他就要出神宮回府收拾東西,準(zhǔn)備明日上完早議就向羽冰落請示去西極寒川。
畢竟那里的軍隊,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看見一群神侍跟著一個醫(yī)官往青華宮跑,生怕跑慢一步就會出什么事一樣。
他心中惴惴不安,快步走過去,想問問到底怎么了。
繁弦復(fù)
我為什么要給夢蘭這么多的筆墨,因為平凡。 她是一個在封建社會中重男輕女的一個縮影,哪怕是開放程度極高的神界,這種事情也會有的,她自知自己是什么樣的家庭和身份,所以她在內(nèi)對家人妥協(xié),任勞任怨,在外以討巧的模樣話語去掩蓋自己的心酸。 她喜歡安祁旭,這樣好的一個人,又對她好,她無法不陷入進(jìn)去,她也幻想過,安祁旭是對她有好感的,她也幻想著有一天,他會把她拉出火坑。 可經(jīng)過那事之后,他被送給貪官當(dāng)妾,在內(nèi)宅中,她明白了:哪怕安祁旭再好,她的身份在他心里也從未變過,她始終是一個平民,一個不通詩詞歌賦,也不聰慧的一個女子。 我想到那本《追風(fēng)箏的人》,哈桑最愛的是阿米爾,可阿米爾不是(神界不推行奴隸制,安祁旭并沒有把夢蘭當(dāng)成奴隸。) 身份,永遠(yuǎn)都是一條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