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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靈世錄

第八十九章

聞靈世錄 繁弦復 6119 2019-12-07 20:35:49

  昆侖中峰,瞬息華光萬千,神首誕于此,自為圣地。各界先祖敬神首,故敬此山,詔令各界所有人,不得施法或借力上下昆侖。

  兩人登及中峰,便見一山洞,凌駕于山巔之上,設(shè)一石門,阻擋漫天渡光飛雪。石門外露玄金之光,在冰封千里的昆侖之上分外耀眼。羽冰落大喜,快步走過去,又于洞口處站立,轉(zhuǎn)頭看向安祁旭,道:“若我凡時兩刻之后仍未出來,你便拿著圣靈石碎片進來?!?p>  她摸向袖中,將兩袖都掏了個遍,仍未找出圣靈石碎片,正懊惱著,突然眼睛一亮,手搭在發(fā)髻之上,拔下一輕巧小釵,唯釵頭圓珠為神界圣物一點——圣靈石碎片。

  數(shù)萬年前,大公主羽冰落以一己之力修復圣靈石,功高氣盛,求得一略微圓潤之圣靈石碎片,將其造釵,日夜佩戴。

  安祁旭未接,問道:“神界如今,已沒有圣靈石碎片了嗎?”不知是否錯覺,他似乎看到羽冰落面上一紅,他忍不住盯住,才覺日下雪山凌風之下,伊人姿勝紅梅,傲然挺立,不懼寒風冷霰,反而在這難忍天地下,披霰衣襯雅姿。

  羽冰落輕咳一聲,卻也大大方方地道:“我忘帶了?!?p>  緊接著便是一陣寂靜,安祁旭怕她發(fā)現(xiàn)眼中情意,連忙低頭,小心接過發(fā)釵,愈發(fā)輕柔,忍不住笑道:“尊神日理萬機,靈人又與圣靈石同源,因其會吸食圣靈石碎片,故不得觸碰。此為我之過,未提醒尊神?!庇鸨潆m未回應,但已是笑開了,轉(zhuǎn)身回去進了山洞。

  石門再度闔上,安祁旭小心握著那釵,似乎還聞到了她自有的梅香,竟就如同抱住她一般,他半心癡傻,又想到贈釵之隱意,心中更是激蕩。

  一刻、兩刻……石門仍未有任何動靜,安祁旭緊握釵頭,心中如手一般緊緊揪住。兩步踏到石門前,剛要動用圣靈石之靈打開石門,誰知那方先有動作。

  石門緩緩打開,羽冰落雙手捧著一塊玄晶,滿眼卻望進了他的一雙眼眸。

  昆侖似晶山,君目勝驕陽。一片雪花落在他眼角處,瞬時被他一身熱氣融化,只剩一滴晶瑩露,系在眼角,更勝月放江波。

  安祁旭見她平安出來,哪有閑心細想她這癡迷眼神,只擔心道:“尊神沒受傷吧?”羽冰落之心半癡半明,道:“無事,倒是玄晶至寶再生一塊,著實大喜?!彼龑⑿赵诤撚袼浦衽逯?,又看到安祁旭垂首,兩手托起她的發(fā)釵,道:“尊神之物,確無損壞,當即呈還?!?p>  羽冰落神色一黯,伸手去拿時卻被他手曾緊握著的發(fā)釵燙到了,她未松開,緊緊握住,后又轉(zhuǎn)過身。

  安祁旭就這樣看著她轉(zhuǎn)過身戴釵,見她手舉到頭頂處,露出半截小臂,安祁旭眼神躲閃,又怕她冷,想上前去將她的袖子拉回來,又想替她戴上發(fā)釵,但這孟浪之舉,他也僅敢想想了。

  再抬頭時,那支被他緊握過的小釵重新回到她鬢間,可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

  下山路易,羽冰落同安祁旭并排而走,似乎真非君臣,而是摯友,洽談滿山,笑聲可聞。

  “那曹植的《洛神賦》當真不是寫于甄宓的?”羽冰落正聽安祁旭說著三國那段戰(zhàn)史,突然想到前段時間看的那本稗官野史。

  安祁旭望她。無奈笑道:“想必是溪兒帶你看的野史吧?!币娝c頭,絲毫不對他掩瞞,他心情大好,耐心道:“曹植當時與丕帝不合已久,隨時有命殞之危,怎敢寫兄嫂甄宓?后人將此事顛覆,也不知為贊揚曹植,還是抹黑他。”

  羽冰落聽他這樣溫柔語氣,說教也成了親切蜜語,心中一震,轉(zhuǎn)而望他,又問道:“那郭皇后呢?”

  “不過一個可憐女子罷了。”安祁旭嘆道:“凡間傳她害甄宓,也不過是替君擔罵名罷了,凡間女子,幾多如此,生來磋磨難堪,何來順遂……”他似是想到什么長嘆一口氣,羽冰落不解,道:“怎么了?”

  安祁旭道:“只是思及往事罷了。”他神色黯然,羽冰落怕他提起往事傷心,沒有再問,可安祁旭已坐在旁邊石塊上,道:“你可曾聽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詩。在我看來,百姓若為男子,總會有一樂傍身,可若身為女子,何時可樂?”

  不知何時,羽冰落坐到他身邊,生怕擾了他,只靜靜地看著他,聽他道:“凡間女子多束縛,三從為一苦,共夫為一苦,無才即德為一苦。她們難以逃脫,更甚者不知何為逃脫?!?p>  他話中突有憤恨之意,羽冰落不解,問道:“你怎么了?”安祁旭聞言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道:“我從前游歷凡間時曾暫居京城,做當時丞相的幕僚,結(jié)識了他的侄子王眴莫,他有一妻,那時女子并無太多束縛,故她通五經(jīng)貫六藝,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才居其夫之上,稱為南容居士,其人豁達豪爽,可值一交?!?p>  羽冰落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何意,只能繼續(xù)聽下去,“后來奸臣當?shù)?,時局動亂,丞相蒙冤,我當時被他派到姑蘇送賀禮,回來時他早已魂歸冥界,家中之人皆斬首流放充奴,而王眴莫與南容,亦關(guān)在牢里”

  “我費力打通關(guān)系將二人救出來時,眴莫已氣息奄奄,再難得救,我只好同南容安葬了他,又尋一住處讓南容住下,南容生來豁達,并未悲痛多久,然后說自己要開個書院,當女先生,我阻止了她?!?p>  羽冰落驚奇問道:“為何?”安祁旭冷冷一笑,手不自覺地握緊,道:“當代皇帝為保名聲,將自己縱容奸臣之事推給寵妃,便散謠言寵妃為禍水,哄騙明君。天下人便紛紛辱罵寵妃,又因那寵妃才學高深,他們便都認為是女子博學之故,故而禁了女子學習,稱“女子無才便是德”。”

  身為君主的羽冰落分外氣憤,怒道:“那樣君主,怎堪大任。”安祁旭坦然一笑,道:“是啊,凡間女子,如何可惜,苦之處黃連不可比。哪有神界好,女子出行無拘,習文習武無束,做官入軍,歸隱游學,皆同男子一樣。”

  聽到動情處,羽冰落望進安祁旭明眸,只覺里面亦存同她一般之情緒,當即就要喊出:“我……”

  可下一瞬,她眼神立馬變得凌厲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安祁旭,他亦是。

  兩人互扯對方胳膊,打在一處,未牽到,卻同時向后一撤,本來做這道菜石頭上頓時多了一張大網(wǎng)。

  羽冰落眼神凌厲,向東處有動靜的地方喊道:“誰?出來?!敝宦犇沁呌袃扇苏f話,其中一人道:“完了,又抓到人了?!庇钟幸蝗说溃骸芭率裁?,大不了再給些錢讓她走人就是了,走,出去?!本o接著便從矮木遮擋處走出來。

  為首之人身著淡粉色緞袍,外套白狐皮褂,靈蛇髻上戴有玲瓏紅豆白玉簪,兩支粉玉冠珠鑲蝶步搖,鍍金鮮薔薇點三只,嫣紅鮫珠釵點六支,行動間釵上彩蝶輕輕搖晃,于日下灼人雙眼。兩頰呈蛇之冷面之白,眼便是冰上兩汪化凍清泉,猶堪動人,粉黛不施一毫,眼角自媚,說話之間,傲氣盡顯。

  后方侍女稱她為“玉明公主”,便可知是蛇界白族族長白銃之小女兒,蛇界首領(lǐng)北灝之義女——玉明公主白晞。

  這兩人本以為只是兩普通人,結(jié)果第一眼便看見一頭銀發(fā)的羽冰落,侍女嚇得當即跪下,顫聲道:“無上圣德,此為奴之過,請上神界尊神降罪?!鄙砼园讜労翢o動作,直直盯向羽冰落身旁的安祁旭。

  安祁旭平生死萬年,當真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熱烈的注視,他被驚得后退一步,身旁羽冰落亦看向白晞,未有表示,更顯尷尬,他只得后退一步,作揖道:“臣青龍神君,見過玉明公主?!?p>  白晞這才回神,眼中驚艷未消,嬌笑向羽冰落施了一禮,腰肢柔軟,果見蛇之柔媚,道:“無上圣德,我年輕不懂事,行事莽撞,您老人家別見怪,饒了我們吧。”她雖是求饒,可偏偏將“老人家”三字咬得極重,較之玥娑,更為傲慢。安祁旭瞟了一眼羽冰落,并不擔心她于外人相處之間的氣度。果然,羽冰落微微一笑,道:“無妨?!?p>  白晞瞥侍女一眼,道:“素覓,帶尊神回蛇界。”她再一欠身,故作親近,笑道:“尊神請?!庇鸨鋷е财钚褡叩剿磉厱r,余光瞄到白晞朝安祁旭大展一笑。羽冰落心中冷笑一聲,心中又無奈,輕聲喊了一句:“神君?!?p>  安祁旭立即跨到她身邊,溫柔問道:“何事?”羽冰落微微靠近他,低聲道:“入蛇界后,你先莫去尋琢玉師,等過段時間再去也不遲?!?p>  雖知他她這是于公囑咐,可安祁旭確乎悟出其中的親密之感,且剛才她未說出的那半句話,他不知是有何事情,點頭一笑,“是,我明白?!?p>  莫名被甩下的白晞不知這兩人明明為君臣,為何如此親密,她原本想問安祁旭,此時也有所顧慮,暫且擱下。

  ……

  蛇界領(lǐng)地處昆侖山腳一帶,為凡土,易通人間。西南原有凡魔互通之道,現(xiàn)已被封。而妖界通凡之道則抵浩罕,故稱臣于神界,以保可以從神界過往,行天道過凡。

  山腳綠草云集,千百溪流同聚一處之水,建一宮,若有一半神宮大,蛇妖或成人形,或留蛇尾,暢游于草地流水之間,毫無拘謹。

  靈人守在入蛇界大道之口,另有蛇界首領(lǐng)北灝并青、赤、黃、白、玄古五族之族長站于靈人身后,大道中央。其余族之族長、長老等銜職者皆服品服大袍,男立于道左,女立于道右。其夫君夫人皆服大袍裙襦。眾人之衣皆由花香點染,露芳撲鼻,道上已灑掃干凈,無一片細葉。

  清風徐圖自來,羽冰落同安祁旭并行而至,安祁旭自知該做些,后退一步,羽冰落手臂微動,又立馬頓住。北灝等人齊跪,行妖禮,道:“無上圣德,尊神下臨,蛇界得蔭?!?p>  羽冰落笑道:“蛇界新成不過四萬余年,已可見河清海晏,首領(lǐng)辛苦?!彼@般說,的的確確是將蛇界當成自己的國家,這番話倒是在嘉獎替她管理的老臣。

  北灝連說不敢,靈人圍擁著羽冰落上北灝準備好的車轎,羽冰落撇了撇嘴,還是上去了。

  安祁旭登上羽冰落后面的車轎,仍不敢松懈,透過輕紗窗布觀外。路旁蛇界子民齊跪于地,壯觀之景。

  臨近蛇宮,禮炮共鳴八十一響,為最高禮遇,麗裝女子手提花籃,立在道路兩旁撒放鮮花,安祁旭眼神穿過面前鏤空紅木車門可見前方車轎,自然難見路上之人透過紗簾窺他之時,春粉漸上白面。

  至蛇宮,只見宮門之上烏青牌匾,上有金字三個:“越乾宮”,下綴一排小字:“時界成落尊親筆題贈”。

  他知道這字是下了大功夫的,雖不及先尊神之雋美瑰麗,但已有風骨,安祁旭不禁又看了一眼,才跟隨眾人進入。

  水上宮,清冷不亞于雪上原,可樓臺亭閣、玉宮金殿,無一不缺。植冷樹于水中,生得彎繞多姿,水中多撒魚種,可謂熱鬧。宮墻多為紫白之色,蓋因當代首領(lǐng)為紫蛇,上古首領(lǐng)為白蛇,故蛇界尚紫尚白。

  橫過大橋,轉(zhuǎn)繞小橋,才發(fā)覺蛇宮之中,無論大小之橋,其橋柱皆高于平常之橋柱,他細想未得結(jié)果,忽見本一直跟隨眾人的白晞小橋轉(zhuǎn)出,到一水閣,水閣前橋柱上,正盤著一條紫蛇。

  ……

  最大雅之宮名“晟真殿”,殿前大柱蛇雕盤旋,猶如龍之強姿,上掛紅綢,為表尊臨之喜。大殿之內(nèi),樂官奏樂,麗女旁侍。羽冰落為尊亦為客,若獨坐尊位便是反客為主,故尊位之地設(shè)兩桌,兩君共坐,則為最佳。

  場面語言說盡,羽冰落酒喝了數(shù)杯,仍未有醉意,此時席上皆為官員,故而是談政事的最好時機,桌上珍饈漸涼,羽冰落道:“想必首領(lǐng)已知妖界鶴族欲離妖界自成一界的事了?!?p>  她并非疑問語氣,便是篤定了,北灝命宴上侍從樂官舞女盡數(shù)退下后,道:“是,已有耳聞?!庇鸨湫Φ溃骸笆最I(lǐng)也曾為妖界一屬,不知有何看法?”

  “這……”北灝似有為難,不知如何說,只好道:“另成一界,此乃大事,妖界為神界臣國,鶴族妄想脫界,此為不尊神界,實在可惡,我蛇界必定同尊神、同神界一心,不容此事?!?p>  羽冰落低頭輕笑,卻不點頭,看向安祁旭,道:“神君為神界人,為本尊臣,神君以為,本尊同神界,是如何打算的呢?”

  安祁旭托手,道:“臣愚見,神界身為大統(tǒng),舉望六界,此等危界之事,危界之人,自不可容??缮窠缫嗝?,知不可參他界之政事,他界之興盛,皆系其君之憂,神界自然不學《莊子》中之主祭,妖界亦不是庖廚?!?p>  宴上寂靜,安祁旭的話回蕩在整個大殿中,北灝注視這個他從未見過的神界新官,這次來蛇界陪同是他,足以見羽冰落如何對待他。他垂首道:“是,余明白尊神之意。蛇界定不會容許鶴族成界,至于鶴族于妖界中之動亂,此為妖界內(nèi)政,妖王之責,蛇界不該管。”

  羽冰落不說話,只靜靜笑著,喝完了樽中的酒,舉著空樽。安祁旭道:“首領(lǐng)明見,此非尊神之意,是臣之愚見。”

  羽冰落笑看北灝,只叫他想起從前帶兵打仗時的她,因敵人頭顱落地而挑眉而笑,那樣手擒血命,張揚肆意的笑,令人感受到冷入方寸的絕美。她酒樽空下,可于這大殿之中,眾人注目之下,她自然不會自己倒酒。

  北灝起身,拿起酒壺,親自為羽冰落斟了一杯酒,道:“是,臣明白?!?p>  素手執(zhí)著酒樽,羽冰落笑道:“我這神君,當真無禮,怎么你的話,本尊還不能擔個名了?”眾人連忙陪著一同笑起,殿內(nèi)又漫起了的歡樂之意。

  ……

  而白晞這邊,到了水閣后,敲了一下那紫蛇的頭,紫蛇立馬驚醒,化作女子模樣。

  此女看上去約有十六七歲,身著紫色錦織襦裙,鵝黃繡出金桂,從肩頭蔓延至袖口,朱釵微斜,她似也預料到,急忙扶正,問道:“尊神到了嗎?”她生得一副嬌柔女子模樣,聲音卻沉靜如同入水之鶯,此時初醒,聲音更為撩人。此為北灝之幼女宸寧公主北嬛。

  白晞道:“你如果再睡下去,尊神都走過了?!北眿诌B忙收襟平袖,“快走快走?!卑讜勔话牙∷?,道:“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尊神在宴上,只有父皇他們陪著,你怎么見?!?p>  北嬛泄氣,就往閣內(nèi)走,白晞道:“我看到一個頂好看的男子?!北眿滞O?,眼中調(diào)笑,“哪族的?”白晞?chuàng)u搖頭,道:“是神界的青龍神君?!?p>  “真的?”北嬛睜大眼,兩人走到閣內(nèi),于桌邊坐下,白晞將在昆侖山腳誤襲羽冰落和安祁旭的事說出來,聽得北嬛倒吸一口氣,吃驚道:“尊神沒有追究你這事?”

  白晞一挑眉,“那當然,我好歹也是蛇界的公主,她難不成還要殺了我?!北眿植恢绾位厮?,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尊神生得漂亮吧?!卑讜勲m點頭,卻說道:“沒細看,可是青龍神君生得真的太好看了?!?p>  北嬛不免覺得好笑,道:“是什么樣的男子,能將玉明大公主迷成這樣?!卑讜勍蝗荒橆a一紅,抓住她的手,道:“你不知道,他的臉如暖玉一般,眼神柔柔的,仿佛要把人融化。日光照在他身上,融為一體,我真忍不住地想親近?!?p>  她另一只手托腮,一副癡迷模樣,道:“我當時就在想,如果能站在他身邊,牽牽他的手,那該有多幸福?!?p>  北嬛看著這個從來傲氣滿身的女子此時這般,北嬛不禁想起了那句“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卻因安祁旭素有美名,未覺不妥,道:“要不,讓父皇去同他說,讓你嫁于他?”

  白晞啐了一口,道:“我雖愛他皮相,但也不是只看這之人,我不知他底細,不明他品行,怎會如此草率。我可不會嫁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p>  北嬛吃驚道:“你不知道青龍神君,安祁旭呀,你上次還背了他的《徽上游》?!卑讜勥@下一愣,問道:“是他寫的?”

  北嬛點頭,轉(zhuǎn)身跑走,拿了一本小冊回來,攤開給她看,“安祁旭,神界縉绤先神之子,年少曾因一刻三律得“神城第一公子”名號,師承神育堂,后游歷凡間,所寫《花馬集》、《徽上游》、《游神農(nóng)架》……封文安游士?!?p>  “以一己之力封印狴犬,封青龍神君……”白晞喃喃念叨,“原來是他?!彼瞪敌ζ饋?,點點北嬛的額頭,道:“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收集這些還真的有用?!?p>  北嬛先是低頭一笑,隨后又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辦?我可不知道他的品行?!卑讜効此?,她亦看著白晞,相顧無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我有主意了,宴后父皇要帶尊神逛游神界,到時候人員混雜,我們也能去,我安排幾個人試探一下他,還有什么不成的?!?p>  白晞一拍桌子,大喊此法妙極,當即叫了侍女素覓過來,低聲囑咐幾句,指著她道:“你找的人可千萬不能是嘴碎的,聰明些,別露陷了?!?p>  素覓一臉為難,正要勸白晞,卻被她一瞥,白晞道:“若我遇人不淑,你就為你家公主哭吧。”見素覓的為難模樣,北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躊躇再三,還是拉住白晞,低聲道:“可若他有心上人,又或者是他不喜歡你,不愿娶你怎么辦?”

  白晞頭微揚,步搖輕晃,傲氣盡顯,道:“若他有心上人我自然不會強求,但我定要會會那女子,看看是誰能和我的眼光一樣,看上同一個人??扇羰撬皇菃螁尾幌矚g我?!卑讜劧ǘ粗眿?,道:“他總會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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