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響起敲門的聲音,是童俊郎。
見童俊裕要出去,田氏連忙讓童修文童顧盼把童月汐搬回房,再親自把帶了血跡的桌子擦了擦,直到看不出痕跡。
“大哥,家里的鋤頭壞了,我打算去鋤北坡那塊山地,借用一下你家的。回頭修好了我再給還回來?!?p> 童家爹娘早死,留下已經(jīng)成親的兄弟倆,就分了家。
兩家的院子挨得近,別家聽不到響動,相互還是能聽到的。童俊郎聽得一聲一聲鞭子打在人身上的聲響,只怕是大哥又在打小汐了,想著以往打打也就算,今兒個怕也一樣,就沒過去勸。
不想都過了往常時候,還在打,小汐也沒個聲響,擔心打過了小汐出事兒,就來看。
借口說借鋤頭,想進屋。
田氏快手取了鋤頭出來遞給他,語氣柔和,“小叔要用直接拿去便可,說的啥客氣話。”
“大嫂,小汐她沒事兒吧?!币娞锸弦呀?jīng)把鋤頭拿出來了,她又剛好堵在門口,也沒那借口進去瞅人,擔憂的問了句。
“沒事兒,你大哥打了她幾鞭子,我讓她休息,盼兒和修文在照顧她呢?!?p> 童俊郎低下眼眸道謝,“多謝大嫂,那我就去忙了?!?p> 才轉身,田氏的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自個兒的家事,輪得到他二房理不成,襯得她有多惡毒,由得童月汐那賤人被打。
沒給童月汐請大夫,說是一點子小傷,久了自然無疤。跟以往一樣。
只此童月汐非彼童月汐,心下有了成算。
童修文帶上書本去釣魚,村里人見了都夸兩句,“修文又去給小汐釣魚吃?還不忘帶上書本,真是勤快的孩子,不怪能考中秀才。”
童修文笑笑,“小汐還小,嘴饞些正常,也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吃多點長得高?!?p> 那人就撇了撇嘴,“我看她吃的都白費了,不見長個兒。吃飽了成日里就知道玩兒?!?p> 童修文不好意思笑笑,“小汐還小,貪玩兒難免。大了就懂了?!蹦J了童月汐不懂事。
那人撇了撇嘴,“也就你們心地善良,愿意被她欺負??此€小個的,卻會來事兒。今兒個倒是不見她出來?!?p> “在家里頭躺著呢。嬸兒,我去釣魚,要有多的,回頭給嬸子送一條去?!焙宓媚菋D人呵呵笑,嘴里好話不斷。
童修文暗地里鄙視,一點子甜頭就收買了,都說了要有多才給,至于有沒有多,自然他說了算。
在河里一邊釣魚一邊看書,釣鉤有動靜了方才扯一把。好幾回沒有魚,大半天才釣了一條大的,還有一條小的。
拾掇拾掇,書本夾好往家里頭走去。
童顧盼在刺繡,繡了帕子可以自己存私房。童家分家那會兒分了好幾十兩銀子,還帶著十來畝地兒。
童家省吃儉用,供出童修文,童顧盼就羨慕,最后童俊裕發(fā)話,她做的繡活兒賣了的銀子歸她。
田氏見童修文真的釣了魚回來,上前接過,讓他去歇息,做了個煎魚肉,又做了個魚頭豆腐湯。
煎魚肉一家子吃,魚頭豆腐湯舀了一小碗的量出來,用了大碗裝著,讓童修凡端過去給童月汐喝。余下的湯和湯渣都是讀書的童修文喝的,要有剩,就給童修凡也喝點。
童修凡人比較小,端著一小碗的魚頭豆腐湯出去,在拐角的時候把湯灑了,只留了一點點。
淡定的把碗放在童月汐屋子里的矮桌子上,“喝吧?!彪x開了。
童俊裕還未回來,一家子先等著。見得他進了屋子,田氏問道,“修凡,你二姐可是吃完了魚頭湯?”
“我去看看。”端回來一個大碗,“吃完了?!?p> 童俊裕一見居然給她乘那么大一碗,臉色一沉,“誰讓喝魚頭湯?給我餓著!”
田氏小意安撫,“餓著傷口咋辦,總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才是?!庇秩ヒ艘煌敕硐★?,在煎出來的魚塊里頭翻揀,挑了塊多肉的魚肉出來,再要挑的時候,童俊裕就不讓了。
田氏好歹爭取之下,又給快速夾了一塊魚肉,生怕童俊裕不肯,連忙夾了兩筷子青菜,親自端著去給童月汐。
“小汐,快吃了,回頭你爹不肯給魚肉了?!币娡孪恐?,親自上前要去夾給她。
童月汐冷笑,瞅瞅碗里僅有的兩塊魚肉,一塊還算好點,看上去大,實則很薄,另一塊就大了,是連著魚頭那塊死沉死沉的不好吃的肉。
田氏好心機。
剛童修凡端來的那一碗魚頭湯,除了一點兒骨頭外,也只是一小碗湯水,卻拿了個大大的碗裝,回頭盤子特意給她的好親爹看到,童俊裕便認定她吃了一大碗湯。
田氏好手段。
既然你要喂,那就喂吧。童月汐等著。
田氏眼眸昏暗,該死的賤人,還真打算讓她喂?唇角不著痕跡勾了勾。
童俊裕進屋拉田氏出去用飯,田氏時間掐得準,又貼心的送上一筷子飯菜。童月汐也算好時間,估摸著童俊裕沒耐心之前,嘴里包了許多飯,卻低下頭假裝已經(jīng)吞咽下肚。眼角瞥到門口的陰影,再吃田氏夾過來的飯食就忽地瞪大了雙眸,一副嗆得透不過氣來的模樣,猛搖頭,“不要……不,不又了,嘶不下……”
嗆得臉色通紅,一臉害怕得活見鬼似的看著田氏。
童俊??吹靡苫螅娡孪桓币粏芩赖哪?,皺了皺眉。
田氏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死賤人故意陷害她!連忙要去安撫她,給她喝水,童月汐躲開她,好似她要害她性命,氣得田氏嘔血。
“走吧,等她自己吃?!蓖≡R娝攘怂蠛煤芏嗔?,當先走出屋子。
兩人都離開了,童月汐冷笑一聲。這戲碼總是上演,偏生之前的童月汐傻乎乎的,回回都上當。
童俊裕要是不見田氏一起吃飯,指定過來找她,她又回回都“剛好”在給她喂飯,可不看得童俊裕火起。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那個不聽話的逆女,田氏是賢妻,自己又對田氏不好,偏生田氏以德報怨,對自己的衣食住行皆“親力親為”。
田氏跟在后頭,心下咬碎了一口銀牙,以往當家的見了她給那賤丫頭喂飯,只會越發(fā)氣憤,搶了碗筷放一邊是小的,往往還不給吃,或者灑了潑了。
今兒個只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