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眼妹,你是哪個村里出來的?”徐冬冬挑釁道。
“you make me sick.”尤吉利直接說了一句英文,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徐冬冬被嗆得不輕。
藍月忍不住給尤吉利豎了個大拇指。
“噓噓——”胡曉鴻吹起了流氓哨,“同學(xué),你真酷。外褲的褲?!?p> “同學(xué),你真皮。皮蛋的皮?!庇燃桓适救酰每谏诖盗艘粋€調(diào)調(diào)。
那是《海闊天空》的高潮——原來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一天會跌倒oh no,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oh yeah。
“佩服佩服!”
胡曉鴻鼓起了掌。
吳漂泊不由地多看了尤吉利兩眼。
“喂,同學(xué),我聽說了,你是最后一個提檔案來報到的,確切地說,你的志愿上根本沒填有S中?!焙鷷曾櫣首魃衩氐卣f。
尤吉利似乎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
“我還聽說——”胡曉鴻得寸進尺,故意頓了頓,吊人胃口,臨時卻改變了主意,說:“哎,我們125班呀,人才濟濟?!?p> “人才?奇葩還差不多!你超無聊。”尤吉利說完別過臉去不再理睬他。
“呵呵——”胡曉鴻抿了抿嘴,笑了笑,心里嘀咕著還是放她一馬好了。
尤吉利被胡曉鴻戳到了心里的痛處,心情有點小失落。
她的成績超過了縣重點中學(xué)錄取分數(shù)線7分,整個村的人都以為她會去縣重點中學(xué)讀高中,包括她自己也以為。
可是她爸說了家里窮,讓她不要去讀高中了,她又傷心又難過,跑到縣城的阿姨家住了一陣子。
等她大姐知道這件事,做完爸媽的思想工作,把學(xué)費匯給她的時候,她已無心在學(xué)海里拼殺,退而求其次,來到了普通中學(xué)S中。
令她傷心難過的從來都不是錢,而是她爸她媽的態(tài)度。
小時候家里窮苦,她爸媽整天沒日沒夜地忙活,趕著打版、裁布、踩縫紉機、打釘、上扣,縫制鴨舌帽給各地前來批發(fā)的老板拿去賣,沒空照顧她。
所以她是在外婆家里粗生粗養(yǎng)大的。
后來到了讀學(xué)前班的年紀(jì),她爸媽才把她從外婆家接回來。
剛回來的時候,她很認生、怕羞,一個人抱著媽媽送的粉紅色氣球,躲在角落里發(fā)呆發(fā)愣,不敢吭聲,跟爸媽也不親,跟姐姐哥哥們也玩不來。
反正他們干活的干活,上學(xué)的上學(xué),也沒怎么搭理她。
她7歲以前的記憶有點混亂,能記得住的事情還真不多。
最深刻的那一幕,就是外婆做飯,她一邊在火灶前生火添柴,一邊用筷箸插上一根老玉米伸向灶肚里烤。
飯菜做好了,她的老玉米也烤好了,香噴噴的金燦燦的,聞起來很誘人。
不過,那玉米真的太老了,嚼起來牙綁累得很。
外婆永遠都搞不懂,那拿來喂豬的硬梆梆的老玉米,她為什么對它那么執(zhí)著。
小時候也許還不知道什么叫無聊寂寞,大概只是覺得這樣好玩,有點意思。
新學(xué)期開始了,她大姐給她送了一本卡耐基,以茲鼓勵。
“喂,同學(xué),你家里有沒有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胡曉鴻的聲音不甘寂寞地又響起來了。
“怎么?查戶口?。俊庇燃蛩悴辉俑速M口舌。
“我家,我哥、我,還有我妹,三個小孩?!焙鷷曾檰碌?,“你家有幾個?”
“你好三八哦!”尤吉利不耐煩地說,伸出了一個小巴掌。
“哇——”
全班同學(xué)都震驚了。
吳漂泊的高冷都給震掉了,揶揄道:“同學(xué),我家才我一個小孩,我媽說,好難養(yǎng)哦。你爸媽真——厲——害——”
“哈哈哈——”
全班哄笑起來。
胡曉鴻差點笑出了眼淚,“同學(xué),別聽他亂扯,他可是我們B縣的縣富公子。”
“縣城的縣,富翁的富。我們B縣的HH牌味精、HT醬油、Hong牛、LB漆的獨家代理?!焙鷷曾櫤苷J真地強調(diào)了一遍。
“人才呀!”尤吉利心里備受打擊。
“不客氣?!眳瞧打湴恋鼗亓艘痪?。
尤吉利默默地翻起了新課本,不再理會他們。
新的課程表還沒發(fā)下來,大家自覺地開始了第一節(jié)自習(xí)課。
這一次,尤吉利給每一本書的扉頁都寫上了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代替自己的姓名。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鈴響起來,胡曉鴻又開始發(fā)作了,“同學(xué),我問你一個腦袋急轉(zhuǎn)彎,你來回答看看——”
尤吉利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沒響應(yīng)。
突然,吳漂泊用一只鉛筆頭戳了戳她的手臂。
她不得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們。
“有一個士兵,明明看到水鬼摸上岸了,為什么他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胡曉鴻微笑著問。
尤吉利連想都不想,回答到:“因為他怕鬼。”
“哈哈哈——”
全班哄笑起來。
胡曉鴻得意地說,“同學(xué),你真笨!正確答案是他正在瞄準(zhǔn)?!?p> “正確?怎么可能?同學(xué),你語文沒學(xué)好吧?水鬼呀,水里面的鬼呀,瞄準(zhǔn)有用嗎?你才笨呢!”尤吉利解釋到。
吳漂泊突然間覺得好冷。
“同學(xué),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胡曉鴻爭辯道。
“沒勁?!庇燃麩o趣地搖搖頭,“你那么較真干嘛?腦袋急轉(zhuǎn)彎?還是唯物主義辯論會?”
胡曉鴻突然喪氣地用手捂上自己的臉:“同學(xué),你有毒!”
“這個笑話,不太冷?!庇燃亓艘痪?,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胡曉鴻頓時汗顏。
吳漂泊實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干嘛那么認真呢?”
是呀,玩笑而已,誰認真誰就輸了!
等到尤吉利重新回到教室的時候,他很不甘心,沒臉沒臊地說:“同學(xué),你腎虛呀,上廁所上得那么勤?”
“同學(xué),沒事多喝點水,有助于身體的新陳代謝,排毒養(yǎng)顏?!?p> 尤吉利悠悠地說。
胡曉鴻氣得七竅生煙,“你——你竟然敢罵我!”
“此言差矣!同學(xué),沒事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生活常識,懂不懂呀?”尤吉利辣嘴無情。
尤吉利的思維跳躍得太快,他們一幫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什么狀況。
“她罵你什么了?”吳漂泊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罵我是廢物、不要臉,她還罵我沒文化——”胡曉鴻裝出一臉憋屈的樣子說。
“哈哈哈——”
爆笑如雷。
她罵人不帶臟字!
胡曉鴻甘拜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