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好吵,胸口好沉,腦袋好疼,眼皮好重,身體還在不受控制的顛來覆去。這是徐彩霞再次有意識時候的感覺,渾身上下痛的仿佛要散架一樣,好像有一萬頭草泥馬從身上飛奔而過,最痛的應(yīng)該是頭,草泥馬中間可能還混著一頭大象,好死不死的正踏在徐彩霞的頭上。
徐彩霞感覺顛簸的厲害,掙扎著撐起眼皮,幾秒的眩暈過后,入眼的是一個雕花的拱形木頂,額……只是棺材么?我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能用得起這么精致的棺槨。額……好像不太對勁,棺材的話貌似有點寬敞。
徐彩霞艱難的撐起身子,古典樣式的坐榻上鋪著繡著精美海棠花柔軟墊,而徐彩霞現(xiàn)在正躺在座榻的下方,能感覺到身下墊了厚厚的棉被,但劇烈的顛簸還是讓徐彩霞的五臟六腑都擠在了一起,一陣陣的惡心從她的胃里噴薄而出。
吐過之后稍微緩和了的她強撐著坐起身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那件臟兮兮的T恤,而是一身精致的寬袍廣袖的古代女裝。再加上廂內(nèi)的裝飾古樸素雅,濃濃的中國風(fēng)撲面而來。
再看自己剛才抬起來的素白細膩的手臂,怎么都不像是那個敲了二十年電腦鍵盤疏于保養(yǎng)的手。一對款式精致成色極好的的滴露玲瓏盤金鐲戴在這雙看起來是有十四五歲的手上,正好合適。此時,徐彩霞才覺得頭皮發(fā)緊,用手一摸,果不其然,雖然鬢發(fā)松散了幾縷,卻仍然插著諸多釵環(huán)。七手八腳的把那些沉甸甸的首飾拆了下來,才覺得頭上一片輕松。
此時,徐彩霞才注意到外面吵鬧的厲害,乒乒乓乓的,好像武俠片里的打斗場景。徐彩霞披散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fā),心里暗自吐槽,怎么不拿點兒皮套來,吐吐舌頭,好奇心發(fā)作,正想去撩開車簾一探究竟,只聽一個男人暴怒一喝,車子驟然停下,駿馬嘶鳴,徐彩霞一個跟頭栽了出去,腦袋正好碰到了車壁上,痛得她眼冒金星,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定睛一看,腦子嗡的一聲,一股寒意自脊背而生,一個家仆打扮的青衣漢子揮舞著長刀正站在車轅上和一個黑衣蒙面人戰(zhàn)做一團,肩上的鮮血汩汩而下,但他仿佛沒有注意一樣,仍舊和黑衣蒙面人拼死搏殺。
四周到處都是斷臂殘肢,鮮紅的血液浸濕了大地。血腥氣沖鼻而來,徐彩霞強忍著惡心,堅持著向遠處眺望,希望看到某些現(xiàn)代化的設(shè)備,比如攝像機,比如收音麥克風(fēng),多希望這時候某個穿著滿身兜兜的人舉著小牌子,大喊一聲:“卡,這條過!”
正出神的時候,青衣漢子拼著手臂受創(chuàng),一刀將黑衣人砍翻,扭頭看到徐彩霞倚著車壁怔怔愣愣,一臉癡呆像,眼睛中又驚又喜,急道:“小主人,你醒啦!”
還沒等徐彩霞回話,一根箭矢直奔她的面門,徐彩霞“啊”的一聲,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那個青衣漢子護著合身撲倒進車廂中,而那根箭矢,正不偏不倚的插在青衣漢子的背心。
萬性混戰(zhàn)之中,箭矢射來的距離比較遠,力道早就卸了大半,才沒有透胸而過,但仍舊沒入頗深,青衣漢子痛的冷汗直流。徐彩霞后背著地,再加上身上壓著個人,也是摔得不輕,吭哧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迅速爬起來,費力的把青衣漢子拖進車廂,深吸一口氣,一手穩(wěn)住箭身,一手拿起血淋淋的大刀,迅速將箭身斬斷,。
雖然仍舊不明白現(xiàn)在的情形,但這溫?zé)岬孽r血、鬼哭狼嚎的慘叫、血淋淋殘肢斷臂都真實的擺在她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等擺脫這危險的境地再說吧。
徐彩霞正打定主意打算沖出去趕著馬車趕緊離開這個煉獄一般的地方,車子一沉,顯然又有一個人縱身躍到馬車上,一聲長喝,馬車碌碌的駛動了起來,然后越來越快,身后不斷傳來追趕的聲音,也偶有幾只不長眼的箭透過雕花窗欞透射過來。不知道顛簸了多久,終于將沖天的火光,刺耳的廝殺聲全部甩到了后面,馬車才逐漸平穩(wěn)了起來。
徐彩霞看看身邊青衣漢子,雖然她已經(jīng)盡量用有限的急救知識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但是一來青衣漢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十余處,二來東西有限,只能做簡單的包扎,三來青衣漢子不知已經(jīng)苦戰(zhàn)了多久,早已力竭。在聽到駕車人傳來的長喝,心神稍稍一松就暈厥了過去。
如今暫時脫離險境,徐彩霞撩開車簾,仍舊是家仆打扮的男子,同樣的一襲青衣,個頭較剛才的青衣男子略高,身量看起來卻還比那個人還要壯一些,因為看不到臉,所以徐彩霞無法判斷這個人的年紀(jì)。
感覺到身后的動靜,那人只略微側(cè)頭,低頭小聲說道:“小主人,那伙人雖然被牽制住了,但目前仍舊不安全,還請小主人暫時回到車中。”
徐彩霞揉揉仍舊陣陣發(fā)木得腦袋,一邊用手指梳攏著散亂的頭發(fā),眼睛到處亂漂,尋找適合做皮筋的東西,一邊說道:“但是……他的傷再不處理,恐怕……”
趕車漢子打斷徐彩霞的話,生硬的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徐虎能不能活全看他的造化,現(xiàn)在我唯一的任務(wù)就是確保小主人能活著。”雖然他一口一個小主人,但完全聽不出來對“小主人”的半點恭敬之意。
徐彩霞微微一怔,立馬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給老子找個能藏身的地方停車,我要給他處理傷口?!?p> 趕車漢子被罵的一愣,抬起一直低垂著的頭,轉(zhuǎn)過身去,狐疑的看著下完命令就回身鉆回車廂的徐彩霞,嘴角動動也沒說什么,回身一拉馬韁,向密林旁邊的一條小路駛?cè)?。大約又行了一個時辰,馬車在一個破陋的木屋前停住。
這里應(yīng)該是某個獵戶偶爾歇腳的地方,屋外雜草叢生,四周的樹木也繁茂異常,偶爾有陽光從重重疊疊的葉片中間擠出來,輕輕揉揉的灑落在茅草屋頂,映襯著小屋愈發(fā)簡陋。小屋東邊不遠處有一條幾近干涸的小溪,不過雖然細小但好在還算清澈。林間偶有鳥兒飛過,樸落落的拍打著翅膀,卻不發(fā)出一聲鳴叫。
趕車漢子和徐彩霞合力將徐虎從馬車中抬了到了小屋中一張勉強算是個床的地方,徐彩霞看著臉色蒼白仍舊昏迷的徐虎,心里一陣一陣的發(fā)怵,這這這只在電視劇里見過怎么救治箭傷啊,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沒有麻藥,這生生剜出來不得痛的要人命啊。
但也沒辦法了,心一橫,拔出剛才在徐虎身上找到的匕首就要動手,趕車的漢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沉聲喝道:“你干什么?”
“救人??!”徐彩霞沒好氣的說。
“救人?我看你是要殺人吧!”趕車的漢子一把奪過匕首,轉(zhuǎn)身出了屋子,四下尋找了一些干柴攏了一小堆篝火出來,探手從衣袋里拿出火折子晃了幾下,點燃了不算多的干柴,把剛才的刀在點燃的火焰上反反復(fù)復(fù)仔細的燒的通紅,又迅速的將火滅掉,用腳草草的掩藏起來,才回身進屋,小心翼翼的撕開徐虎傷口周圍衣服。
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正憂心忡忡、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徐虎傷口看的徐彩霞,轉(zhuǎn)身利落的開始處理徐虎肩頭的箭傷。徐彩霞看到箭矢已經(jīng)挖了出來,迅速用之前準(zhǔn)備好的還算干凈的衣服按壓住傷口,但還是慢了一步,鮮血噴濺了她一身一臉,她也顧不得擦,只是狠狠的壓著傷口。
趕車的漢子也迅速的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藥粉灑在了傷口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徐虎傷口處的鮮血總算止住了,徐彩霞輕輕噓了一口氣,用撕成兩寸寬的布條,仔細的幫徐虎把傷口包扎好,又用趕車漢子提前準(zhǔn)備好的清水將其余的傷口也仔細的清理干凈,細細的包扎好后,累的一屁股癱軟在地上。整個過程她做的都理所當(dāng)然,絲毫沒注意到趕車人那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