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一個老大爺動作遲緩地推開了房門，他開的門縫極小，只能看見他半邊身子，他弓著自己的背，將一只手背到了身后，衣衫也是儉樸至極，花白的頭發(fā)有些長，在后腦扎了起來，還穿著一雙解放時所流行的軍綠色膠鞋。他睜開混濁的眼睛盯著夏冉看了一分鐘，那眼睛有些魚白，我一度懷疑他已經喪失了視力。但他哎呀一聲：“這不是冉冉嗎？又來找我這個老頭子什么事啊？”
“老爺子，我最近手頭的東西有點緊張嘛，這不是又來照顧你的生意啦？”夏冉沖他笑得十分乖巧，跟平日所帶的誘惑氣質不同，在這老大爺面前似乎她只是一個小輩。
“照顧我生意，好啊好啊。”他將門縫開得更大，這才看見夏冉身后的我們：“哎喲，還帶朋友一起來照顧我這老頭子的聲音哦。”
說罷，走出來盯著原木端詳了一會，又側過身來觀察起我來。他兩雙眼珠皆是魚白色，像是被白霧所籠罩，而面部的皺紋倒是不少，還有些許花白的胡渣沒有被他處理干凈。他這樣直白地盯著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看了一會便側過頭問夏冉：“這家伙賣不賣?。俊?p> 賣我？我十分疑惑，難不成這地方還要做活人買賣？我不知道該怎么接下話茬子的時候。
“不行不行，她不行。”夏冉趕忙沖老大爺擺了擺手，又把他拉到了一邊，與老大爺竊竊私語，又回頭指了指原木：“不成啊，她身邊那個老妖怪可不讓，賣了她我可就要遭罪受了?！?p> 老大爺聽罷呵呵一笑，也沒再提這個事情，只是背著手往店里走：“進來吧?！?p> 我們跟著他的身后，而進店的那一刻，我便感覺到無比的寒冷。并不是碰見臟東西心里發(fā)冷的感覺，而是四周的溫度極低，與專門儲藏肉類的凍庫有的一拼。我有些哆嗦，進門后，我一抬頭便看著正對大門的墻上掛了幾口棺材。不僅如此，棺材前還擺著供桌，只不過里面的東西都不是尋常的貢品，而是一些蟲蛇的尸體。
看得人有些許反胃，我移開目光，店內兩旁擺滿了商品，有些我在以前的僵尸片里看見過，桃木劍，八尺鏡，畫著朱砂的符咒。但是也有許多是我未曾見過的，有看著像寺廟中僧人所使用的轉經筒，有一些凌亂擺放的竹簡，還有一些造型其特的石器，其他的東西我更是形容不過來。但是四周的角落有許多的紙人，那紙人扎的是小孩模樣，有男有女，除了臉色慘白以外，妝容配上衣服顯得栩栩如生。
只是，似乎我們所到之處，他們的眼睛都隨著我們的動作移動。我回頭看了看原木，他沒有過多的反應，我也就在腦袋里讓自己忽視這一條問題。
夏冉一進店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到處轉著逛著，同一樣東西都會購買幾十個，我看著她肆無忌憚購物的模樣，對她一會怎么將東西提回去有些發(fā)愁。逛著逛著，我的目光被貨架上一個小孩子模樣的石雕所吸引了，那石雕有手掌般大小，捧在手里有些重量，而石頭上所生長的青苔痕跡表面它的年代應該有些久遠。
到不是覺得這個石雕有什么奇怪，相反我還覺得它有點可愛。它雕刻的外形有些偏卡通模樣，但是嘴巴卻配上了青蛙所有的大嘴，而它正半瞇著眼睛咧著嘴巴微笑。
“你喜歡這個嗎？”老大爺慢慢走到我的身邊，他指了指那個石雕：“這個是青蛙小童，說白了就是生得像青蛙的小孩子?，F在看起來很可愛對不對？”
我點點頭：“看上去是挺可愛的?！?p> 他又哎喲一聲：“石雕是看上去很可愛哦，但是要是現實中看見了你可能就不太喜歡了。那些青蛙小童啊，據說是孕婦懷孕時吃多了青蛙，青蛙便會報復他們，將他們的孩子與青蛙的卵相結合，那些孩子生下來眼睛鼓漲，嘴巴像青蛙一樣列得很開，四肢短小發(fā)育不全，肚子倒是鼓得厲害，有時候夏天的夜晚還會跟著發(fā)出呱呱的聲音哦?！?p> 我拿著石雕已經僵在了原地，剛剛夸了這東西可愛，就被告知了這么殘酷的真相。一旁的原木經過我的身邊時，順手將青蛙小童從我手中抽走，他舉起來晃了晃問我：“你喜歡這個嗎？喜歡我就給你買了?！?p> “不不不不喜歡?！蔽疫B忙擺頭，他聽罷把石雕又放回了原位。而那老大爺見我對這東西失去了興趣，又繼續(xù)去陪夏冉選購用具了。
而原木與我在店里瞎逛，我也不敢再碰其他的東西了，只能看一看便作罷。
原木走著走著停在了一串手鏈旁邊，那串手串用的深棕色的木料所制，長度大概在二十厘米左右，尾端還串著幾顆銀色的珠子，那珠子上刻著些看不懂的字符，而珠子尾端幾片淺灰色的羽毛。
他盯著它看了一會，說了一句：“我買了?！崩洗鬆斄⒖炭觳阶叩搅嗽镜纳磉?，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先前腿腳不利索的模樣。
“好誒好誒，有眼光，我這就給你拿去包起來?！闭f罷，便又拿著手鏈走了。
原木轉過頭來，跟我說道：“這串手鏈你拿著。也不能算是我買給你的，不要有負擔，這算是…物歸原主吧?！?p> 物歸原主？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我好像沒有過這種手鏈吧。”
他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傷，但那情緒消失得極快，我一眨眼，它似乎又從未出現過：“沒事，你放心收下就是了。”
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囑咐我道：“你記得這些東西都收好，這些在你遇見危機的時刻，都是有極大的作用的?！?p> 其實他不說我也會收拾好的，他送的東西我一般都是隨身攜帶，不過倒不是出于安全的問題考慮…
我點了點頭，這時夏冉也選購好東西出來了，她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招呼我們選購完以后趕緊回去，她肚子還餓著呢。
出店后，那股被紙人所監(jiān)視的感覺終于消失了。夏冉的東西都讓跑腿的一會給她送過去，而她手上輕松，便跑來拉著我，跟我一起聊今日的收獲。
“對了，夏冉姐，你在里面難道沒有被紙人盯著的感覺嗎？”我問道：“我總覺得那些紙人在盯著我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