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你想也別想!”靖安侯夫人扭頭吩咐跟了自己二十余年的蔡媽媽:“令人送封信出城,叮囑侯爺盡快回京。”
她說著,停了一會,盯著陳思宇道:“告訴侯爺,他若是再不回來,這侯府就要爛到根里去了!”
今日如果讓大兒子將小女兒帶去榮國府,小女兒這輩子就完了,所以她今日絕不能讓陳鑰出侯府的門。
陳思宇冷冷看著靖安侯夫人:“母親,您可以說兒子的不是,可如果不將三妹妹交出去,我們拿什么來平息榮國公府的憤怒?”
靖安侯夫人苦笑著搖搖頭,她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是得了瘋病了,榮國公那樣的人若真和他們府里杠上了,就是把人交出去也無濟(jì)于事。
“宇兒,你可知道,你父親在的時候,便是老國公也要給幾分面子的。現(xiàn)下你妹妹的事情還不是很清楚,你就巴巴的趕上去,是要將靖安侯府的體面置于何處?”她簡直是要被氣笑了,這個曾報以莫大期望的長子真是讓她失望至極。
“母親才是拿侯府的體面開玩笑。”陳思宇壓低了聲音道,“真是巧了,榮國公府剛剛來了人,母親如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見一面。”
“國公府的人說讓你把妹妹交出去?”靖安侯夫人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除非榮國公鐵了心和靖安侯府撕破臉,不然國公府的人不會上門來說這樣沒腦子的話。
陳思宇不以為意:“榮國公府要個交代,還有什么比帶三妹妹到榮國公府致歉更好的交代么?”
聽了這話,靖安侯夫人眉頭幾乎擰成了一條麻繩,現(xiàn)在她和侯爺還在便是這般模樣,可想而知自己等人若是走了,陳鑰會是怎樣的處境。
冷冷的看了陳思宇一眼,靖安侯夫人道:“到底也是侯府的世子,沒得說叫人上沒來欺負(fù)也沒些脾性?!?p> “倘若你這個世子是這樣做的,待你父親回來便換個人來做吧。”
“你弟弟的品行才貌也都是極好的!”
提起二弟陳思原,陳思宇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如果說他對陳鑰是厭惡,那么對陳思原便只有痛恨。身為弟弟,卻處處壓兄長一頭,這叫他這個作哥哥的情何以堪?
然而不管陳思宇怎么想,靖安侯夫人是短時間內(nèi)絕對不想再看到他,后退一步,把門一關(guān),直接把他堵在外頭。
做完這些,靖安侯夫人猶覺得不夠,又吩咐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媽媽:“好生看著外頭那不孝子,斷不能讓他驚擾了我的鑰兒?!?p> “還有那榮國府來的人,遠(yuǎn)遠(yuǎn)的打發(fā)出去,往后那等子不相干的人都不許放進(jìn)來!”
靖安侯夫人管家多年,這侯府侯爺不在的時候到底還是她說了算,侯府的下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還是一絲不茍的按照靖安侯夫人說的去做。
早在陳思宇和靖安侯夫人說話的時候,陳鑰便已經(jīng)醒了,可是她聽著那個人的聲音,完全不想從被窩里出去,不想見到那個人。
靖安侯夫人看她這幅扭扭捏捏的樣子,嘆道:“大的不當(dāng)事,你這小的也不是個叫人省心的,他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的親哥哥...”
“他從不把我當(dāng)妹妹?!标愯€撇了撇嘴,對于不拿她當(dāng)妹妹看的陳思宇,她今生不會再讓“真心付水流”,倒是極少見過的二哥陳思原...對她倒有幾分真感情。
前生的時候,多虧了二哥時不時看似無意的幫助她才能撐到那第三十六年上。
只可惜,她錯信小人,把真心待她的人的心捅得像個馬蜂窩。
“你從前最愛跟著他,追著叫哥哥的。”靖安侯夫人靜靜地坐在陳鑰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陳鑰不忍直視母親的眼睛,錯了母親的視線,說道:“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長大了,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p> 靖安侯夫人瞇瞇眼道:“那你說說,對你好的人有哪些,不好的人又有哪些?!?p> “父親母親對我好、二哥哥也待我極好?!标愯€淡然笑笑,“至于大兄...母親知道的,他素來見我如見血仇之人?!?p> 該說破的事情遲早要說破,她不可能將自己的想法永遠(yuǎn)的秘而不宣。
甚至于,她必須慢慢地把一些事情讓父親母親都知道,因為只有撕開傷疤,將鮮血淋漓地展現(xiàn)出來,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痛。
“兄長既不想見到我,我又何必追在他后邊惹得他不快呢?”
“女兒記得兄長從未在這個時辰來過母親這里,讓我猜猜他這個點兒來做什么...”
“莫非,是榮國公府來人了,而兄長要把我交出去?是了,依大兄對我的憎惡程度,倒也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p> 女兒一句接一句的話,讓靖安侯夫人的心底泛起陣陣波瀾。
她女兒一句都沒說錯,事實就是如此。
想著,靖安侯夫人就說:“鑰兒,母親不相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其中定有隱情,是不是?”
只要陳鑰說出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來,她就有一萬種方法保女兒安然無恙。
“女兒只知道那日大兄帶我進(jìn)榮國公府,便從國公府的席面上倒了一杯酒,讓我給國公府那位銜玉而生的公子獻(xiàn)酒,誰知道...”母親替自己撐腰,陳鑰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前世她那好哥哥可沒有給她這種機會。
靖安侯夫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心里已經(jīng)是勃然大怒...
她就知道是有鬼,現(xiàn)在看來還有內(nèi)鬼,不然不可能這么巧。
自家的那個內(nèi)鬼有了人選,不過她不愿去想,可榮國公府她卻不會放過?!獦s國公府自家做下的“好事”,讓她靖安侯的女兒來承擔(dān)后果,這世上斷沒有這樣的理兒!
陳鑰哽咽道:“女兒要是知道那杯酒有問題,就是自個喝了也不敢端給那位公子的。”
靖安侯夫人一直知道自家女兒垂涎榮國府那顆“鳳凰蛋”的相貌,可卻不知道女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次普通出府竟就變成了京城里口口相傳的對那顆“鳳凰蛋”死纏爛打。
當(dāng)時并未過多在意,現(xiàn)在結(jié)合起來想,可真是一場好謀劃!
想到這里,靖安侯夫人再也忍不住,起身大聲道:“來人,備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