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夫人說得情真意切,沒有辦點兒惺惺作態(tài),蔡媽媽正色道:“夫人,奴婢答應您,不過您也得答應奴婢,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好好活著。”
蔡媽媽太心疼夫人了?!蛉诉@輩子為家族、為丈夫、為孩子,可就是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
靖安侯夫人聞言十分感動,連連道了幾聲“好”,隨后說:“不管怎么說,我都要看著鑰兒嫁人育子的,這點你大可放心。”
......
且說陳鑰出了靖安侯夫人的院子,便瞧見花妍一臉不安地在等著她。
她知道其中緣由——她這個做主子的突然疏離,花妍自然是不習慣的。
不過她可沒有解釋的想法...
“花妍,你不應該在這里,我吩咐你的事情看來你并未放在心上?!?p> 花妍瞪大了眼睛。
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小姐對自己的疏離。
剎那間她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小姐,您吩咐的事情不是已經做完了嗎?奴婢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p> 陳鑰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冷冷道:“罷了,你既忘了,便權當我從未說過。”
她是交代過花妍直接回院子里的,如今花妍還在這里,可見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看來這個人的心思比她前世所看到的還要多...
“我已稟明母親,待回到侯府便替你挑一樁好親事,這些時日你且好生將養(yǎng)著,你從前那些活計自有人頂上,也不必擔心。”無論如何,花妍這個丫頭她是不會再留了。
花妍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轉瞬即變成欣喜。她哪里是真心跟著三小姐,不過是覺得三小姐被老爺和夫人捧在掌心,她也能得些好處罷了。
眼下世子對小姐是實打實的厭惡,小姐又開罪了榮國公府,被小姐放出府去過日子也不錯,好歹不用將來她自己設法離去時背個背主的名聲。
正說著話,一個管事突然從側門里出來,沖陳鑰說:“小姐,大門處來了一個壯士,說受了您的恩惠,一定要要見您一面?!?p> 花妍開口道:“呸!小姐是什么人,豈是他一個外男想見就能見的?”
這廝真是大膽!就算已經注定要離開,她也不能讓小姐貿然去見一個來歷不明的外男。
那管事面露難色:“小人也是拒絕了那壯士的,可他鬧著非要見小姐不可。”
花妍脫口而出道:“你們就不會趕他走么?若今日叫那人沖撞了小姐或是夫人,仔細腚上挨上一頓狠狠的板子!”
陳鑰想了想,自己母親治家嚴格,這管事定然也是無奈才來稟,因道:“好了,花妍你也莫怪他,定時那壯士賴著不肯走,咋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好將人打出去,平白叫人說不知禮數?!?p> “你與我去見他一面也就是了,眾目睽睽之下之下我也不可能被人欺負了去?!?p> 主子發(fā)了話,花妍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自己多上些心思看顧著也便是了。
見了那人,她卻愣住了。
這人不就是她和小姐施粥是那個出聲的漢子么?
花妍毫不猶豫一步踏出,站在那漢子面前,“你這人臉皮到底有多厚?竟還有臉皮找到這里來!”
那漢子撓了撓頭:“這位姑娘,我是來找你家小姐道歉的,煩請你讓一讓。”
“我家小姐還未出嫁,豈是你想靠近就能靠近的?有什么話就這樣說吧!”花妍毫不猶豫地嘲諷道。
“不錯,男女有別,不得不妨?!标愯€淡淡道,“如府上門房沖撞了壯士,我在這里向壯士賠不是?!?p> “我也不需要壯士道歉,壯士還是就此回吧?!?p> 這個漢子的眼睛很干凈,她相信他是來道歉的,但她并不需要。
對她而言,這個混跡在難民中的漢子上門才是困擾。
那漢子有些猶豫地看了她一眼,說:“這位小姐,我真的是來道歉的,還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我說了不用!”
這人如果不是誠心來道歉,那么一定有很深的演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若再不走,便莫怪本小姐叫人來請你走?!?p> 如果是后者,那么必有人指使,絕不可能是這人一時的想法。
然而究竟是哪一種,她根本沒有興趣去知道,更不想去冒這個險。
“小姐莫生氣,我走便是?!蹦菨h子見陳鑰是真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開口道,“我這一遭也不是全為了道歉,更是來向您致謝?!?p> “若不是小姐領著家丁施粥,我婆娘和孩子許就撐不過今日...”
“趕得巧,也是一種福分。”陳鑰的臉色略好看了一些,“這都是天意,很不必謝我。壯士這便家去吧,想必壯士家里也離不開壯士的照顧。”
說著,她毫不猶豫地扭頭回府,并吩咐門房把大門關上。
花妍急忙跟上,待回了院子里,她緩緩問:“小姐,方才的事可要與夫人報備?”
陳鑰想了想,道:“眼下我這里也沒得其他人,就辛苦你跑一趟吧,府里的事情也是該稟告母親的。”
令她意外的是,花妍并沒有依言照做,而是立在原地。
“小姐,奴婢以為這事兒原不是大事兒,若讓夫人知道,難免夫人擔心?!?p> 說著,花妍的目光瞥向陳鑰。
陳鑰笑意一冷,她知道花妍是擔心因自己見了外男而受到責罰,但是她也沒有點破的意思。
“今日你倒是話多。也罷,你既提了,我也聽聽其中緣由,若是得體,另有賞賜?!标愯€面帶微笑,不緊不慢地說著。
她一副溫和的模樣,讓花妍下意識說出了真實想法:“小姐,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您是知道的?!?p> “奴婢今日沒能攔住小姐去見外男,若叫夫人知道了...奴婢哪還有活路?”
“還請小姐憐惜,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陳鑰聽了這一席話,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很好,真的很好!
花妍這是要用言語來脅迫她嗎?——不好意思,她還就不吃這套路!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母親素來最是慈善的,只要講明緣由,必不會為難與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