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鑰咬著嘴唇,一句話也沒說出來,直到跟著蔡媽媽走出了仁清閣。
蔡媽媽見她精神懨懨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又安慰她說:“夫人只是一時想不通徹,過幾日想清楚了就好了,小姐很不必在意。”
等到送陳鑰到了房里歇著,蔡媽媽又拉出來花妍和蒹葭說話:“你們兩是小姐的貼身丫頭,這個當口上,很該多多的開導小姐。另外,也要攔著那不相干的人,莫讓小姐再府里還被人給欺負了。
若有那實在難辦或是捏不定主意的,也可打發(fā)個人到仁清閣來找我?!?p> “是”花妍點點頭,這是她們作為貼身侍女的本分。
旋即二人便回屋里去。
陳鑰淡淡道:“是什么事兒,也值得蔡媽媽特地走這樁?”
花妍道:“原是吩咐我們好生照顧,小姐不必記掛著?!?p> “倒是小姐,難道真要放棄報復?那這些日子小姐您所做的事情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怎么會是白費功夫呢?
陳鑰冷冷一笑:“我只是應承母親不主動對付那‘好大哥’,但若是他任要與我過不去,那就怨不得我。
再者說,我不招惹他,他難道就不會來招惹我么?況且那榮國公府...我是不可能放下的。”
她能夠做到暫且放下仇恨,可要說她那位“好大哥”能夠做到不來找她的麻煩,她是萬萬不信的!
想到這里,她的眼底涌現出一絲冷意,沖二人道:“吩咐下去,時刻準備著,果若是他或者他手下的人來了,務必不要攔著,且放進來。”
正說著,便有一個婆子從門外邊匆匆跑進來,語氣十分急切:“小姐,小姐,您快去避避吧!大少爺帶著人往您這里來了,說要整治您??!”
這真是太好了!
陳鑰眼里是壓不住的喜意,一面吩咐蒹葭:“你去仁清閣找母親,務必讓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币幻嬗謱ㄥf:“速速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都避讓,盡快讓大哥進來!”
說要,她又拉著那婆子的手,親切地說:“這位媽媽是好意,我記住了,不過待會子恐怕我這里亂,就不留媽媽。煩媽媽過了今日再來我這里領賞錢?!?p> 那婆子自無不樂意的道理,若不是得了夫人的吩咐,她是不樂意摻和主子們的事的。
......
屋子里一下子變得擁簇,陳鑰冷冷的看著涌現出來的這一大堆人,淡淡道:“兄長來我這里有何貴干?莫非是沒有聽到蔡媽媽替母親傳的話?還是...兄長如今連母親也不放在眼里了?”
陳思宇幾乎咬牙切齒:“三妹妹說那個老婆子?區(qū)區(qū)一個奴才,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放肆!”
“那個婆子竟敢假傳母親的話,冒犯于我,已被本世子打發(fā)出去?!?p> “三妹妹若想尋她,可往莊子上去尋。”
那婆子委實的不識趣,雖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但他自信母親不會為了一個奴婢而和自己過不去。
整個屋子瞬間變得靜默。
陳鑰是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這么大膽。
而蔡媽媽的出事,也將她好不容易忍耐下來的憤怒全部激發(fā)出來:“大哥好大的膽,蔡媽媽可是母親的陪嫁!咱們這樣的人家,陪嫁就等同于半個姨娘?!?p> “不經過父親和母親就對其進行處置,大哥真是好體面!”
陳思宇臉色鐵青道:“為兄乃是世子,處置一個奴婢的權力還是有的。倒是三妹妹,頂撞兄長,敗壞家風,真是學的好規(guī)矩?!?p> 敗壞家風?
陳鑰冷笑,直接對上陳思宇的雙目:“這個家風是怎么敗壞的大哥難道不知道么?”
“哦,對了,是小妹忘了,大哥的確不知道,你那好盟友榮國公府的老太太早已經當著母親的面兒都交代了?!?p> “你以為你還能瞞得了誰呢?”
做了不該做的事卻還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tài),這個人還真是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不過正是要這個人不著調才好,這樣她之后的動作才能師出有名,她所有的手段這個人除了接著別無選擇!
“況且...帶著這么些男丁闖進妹妹的閨房,就是咱們靖安侯府世子的規(guī)矩么?”她忽然朝陳思宇身后看了一眼,道:“父親在府里的時候,可從未有過這樣的‘壯舉’,大哥可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不知道父親知道了會怎么想...”
提起他的父親當代靖安侯,陳思宇只感覺渾身冰涼,他記得前些時日母親就派了人給父親送信,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子他那位父親應當是已在回來的路上。
而父親,那是素來就不待見自己的。自個兒能得到這個世子之位,多半是因為身為嫡長子...
一想到這里,他就渾身發(fā)涼,看向陳鑰的眼神也越發(fā)陰沉。
是了,父親和母親是隨著陳鑰漸漸長大而漸漸厭惡他的,在他看來,這一切難道不都是這個妹妹造成的么?
陳鑰并不想和這個人糾纏下去,因為她知道這個人骨子里盡是蠻橫不講理,就算見了棺材蓋也不會落淚,屬于死不悔改類型的。
前世這個人因為得到榮國公的支持而仕途一片光明,可是在榮國公府被皇帝厭棄后,這個人還固執(zhí)的認為榮國公府還是鼎盛時期的榮國公府,不顧靖安侯府一眾幕僚的勸阻,一再強調自己是榮國公看重的人。
最后的結果自然是同榮國公府一同走向滅亡。
只可惜她前世命太短,沒能夠看到這般令人快意的時刻。
想到這里,她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大哥且別擔心父親會如何,先把想想怎么和母親解釋?!?p> “你!難道...”陳思宇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我是世子,你怎么敢越過我去向告狀!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從側門迎面走來的靖安侯夫人。
“是我說的,世子待如何?”靖安侯夫人從他身邊走過,旋即坐到了外室的炕上,說:“我倒要問問,蔡氏哪里冒犯了世子?你妹妹才回來又是哪里得罪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