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這種事情,靖安侯辦得那是得心應(yīng)手。
早年同他父親出征的時候,便練就了一身抄家的本事,不拘什么東西,不拘藏在哪兒,他都能給找出來。
說實話,他當(dāng)年年輕,還挺喜歡干這事兒的。不過他父親覺得他堂堂一個侯府世子,沉迷于做這事情有失體面,便禁止他再參與。
今兒個奉旨抄家,想想還有點兒小興奮呢。
再者,這榮國公府和他家可是仇人。他可要好好辦事兒,他這是認(rèn)真嚴(yán)格的完成任務(wù)。不過是較舊例更嚴(yán)格一些,順便替女兒討個公道,也不算是公報私仇。
......
話說榮國公府大房二人一直稱病,老國公、吳母,并二房一眾人等,都生出了意見,都預(yù)備著去教訓(xùn)一二。
忽然有一個管事婆子急忙走上榮慶堂來道:“有靖安侯帶著好些位官兵來了,說是有事找。闔府各處的門房都已給把守住。
靖安侯已走了進來,請?zhí)珷敽投斂旖尤グ?!?p> 這話一出口,老國公便知事不好,忙對吳母說:“恐有禍?zhǔn)?。夫人快收拾些?xì)軟,帶著幾個小的走。旁的、大件的并金銀珠寶等,都盡可以舍?!?p> “政兒與我一同去接見。”
老國公也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的人,當(dāng)年他也查抄過別家的府邸,今兒見了這個陣勢心里也有數(shù)。
這會子做別的什么都來不及了,只盼自個兒這把老骨頭能多拖延片刻,為夫人爭取世間。
可惜自己那個大兒子,一直稱病不出,如今只怕還沒得到消息,千萬這孩子身上沒得什么過錯才好。
只見靖安侯臉上帶著笑:“許久不見,老國公可還好?”
“好,好,師侄家里可還好?”若在平時,他是不理這人的,可這時候,老國公只想著怎么拖延一些時間。
“都好,只是您這里可能要不好了?!本赴埠畹恼Z氣里仿佛沒有任何情緒。
老國公又說:“賢侄女兒的事,我也略有耳聞,這里向賢侄賠不是了?!?p> 賠不是?
哼,晚了!
靖安侯面不改色:“很不必了,女兒家的清譽是老國公這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么?”
“本侯奉陛下旨意來查抄貴府家產(chǎn),您老接旨吧?!?p> 老國公和吳政等人聽見,都直接癱倒在地上。
靖安侯也不在意,總之人沒站著就行,便說:“陛下有旨:老國公交通外官,治家無方,恃強凌弱,高額放利,放任子侄毀壞良家少女清譽,枉顧朕恩,念其年老,不加刑罰。
然國有國法,不可不罰,著抄沒全部家產(chǎn)充公。欽此!”
一語畢,靖安侯即下令:“拿下全部男丁看守,再傳番役,分頭按房抄查登賬。”眾番役拉著本宅家人領(lǐng)路,分頭查抄。
靖安侯道:“例行公事,您不必著急。只要沒得其他的事兒,全部家產(chǎn)充公也就過去了?!庇址愿揽词氐娜苏f:“這兒的人一個不許動,都務(wù)必看住了,待查抄的人回來一齊處置。”
從踏入這個門開始,他就不用做多余的事兒。
一會兒有人來回說:“東西兩處抄出幾大箱子房地契,并二十箱借票,都是違例取利的?!?p> 靖安侯便問老國公:“您老可有解釋?”
“這,這...”老國公哆哆嗦嗦,不知道說些什么。心里把兩房的媳婦恨的要死。
他的兒子是什么貨色他心里有數(shù),這膽大妄為之事定出自討進門的媳婦之手。
還解釋什么?先前宣旨時已說得很清楚。
皇帝比他還先知道。
“沒得說法也不要緊,總之也就這一遭了。”靖安侯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正是要這樣才解氣,讓你縱容后輩害我家的孩子,如今報應(yīng)來了吧?
不一時又有一些仆役搬出好些東西,暴露在太陽底下發(fā)著亮堂堂的光。
這家的家底可真豐厚。
耳旁傳來某些女眷哭天搶地的哭喊聲,他笑了一聲:“都是好東西,怨不得您老家里人不舍。
權(quán)當(dāng)是做善事吧,有了您老謝謝財物,這個冬天許多人便能挨過去了?!?p> 老國公和吳政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怎么辦?
只說:“這是我們的福氣。方聽見內(nèi)眷的哭喊之聲,不知里面鬧到怎么樣了?”
靖安侯道:“抄家么,還能怎么樣?無非是東西翻得亂了些,您老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應(yīng)當(dāng)能夠體諒,回頭自個兒收拾收拾也便是了。”
“哎呦,不好,我倒是忘了,這抄了家,宅子也得查封。這,您老一大把年紀(jì)了,可怎么好啊!”
“要不這樣?本侯在城外還有一處別院,您若是不嫌棄,便到那去住幾天,等找著落腳的地方在搬走,如何?”
“不必了!今兒的禍?zhǔn)?,都是兒孫不長進,鑄成大錯。老夫族中自有落腳之處,無需你的虛情假意!”老國公氣得幾乎肝膽俱裂。
這人根本就是在羞辱他!
他要是真的帶著一家人住進了這人的別院,以后他這張老臉就不用要了。
族中?
靖安侯險些笑出了聲:“您老還惦記著祖宗的基業(yè)呢?殊不知祖宗的基業(yè)已經(jīng)在您老這里被敗壞得干干凈凈了。
我說多了你也不信,自個兒看看吧?!?p> 說著,從一箱子房地契里頭抽出幾張紙,丟在他跟前:“真是可憐,取了這樣的兒媳,連祭田都敢發(fā)賣?!?p> 老國公顫顫巍巍撿起來看了一眼。
可了不得!
政兒家的居然把金陵宗家那一片六百多畝地發(fā)賣得干干凈凈。
他只覺得兩眼一黑,拼盡全身的力氣給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一記耳光,然后坐在地方哭了起來:“完了,全完了,不料一場潑天的富貴竟一敗涂地至此!”哭完又氣涌上頭,昏倒在地上。
得虧了吳政在他耳邊念叨了一句“宮里的娘娘”,這才有些精神,不然就此去了也未可知。
靖安侯倒是想再給他們一些“驚嚇”,讓他們知道宮里的娘娘,那也是不中用的。
不過到底覺得擔(dān)上個“氣死老國公”的名聲不好,且慢慢撕開這些人的傷口更為解氣,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話說回來,這次他也算是是給女兒報了仇了,回去夫人那里也有交代...
至于榮國公府這一群人的死活,那都是這些人自作自受,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