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勞改
待陸綺懷將袍子穿上,長發(fā)束起紫帶飄飄,整個人著實精神了不少。
再加上她長得本就面若芙蓉明眸皓齒,毋庸置疑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這稍一打扮便更美了三分,連韓禪這糙漢子,也不由連聲贊嘆,道是掌門果然好眼光!
待她吃完飯,韓禪便帶她下山,臨走前靈淮子遞給她一本書道:“這是入門藥籍,天黑前你將前十種藥材的藥效背下,回來師父檢查?!?p> 陸綺懷:“???”
“沒問題掌門!”韓禪一拍胸脯說,“有我老韓幫你盯著,她定不敢偷懶!”
陸綺懷翻白眼:關你毛事啊喂!
到了果園,陸綺懷盯著滿目的果子,感到了被命運操縱的恐懼。
韓禪見她眼神不對,趕緊說:“今兒可不準偷吃??!不然就是掌門來了,老子照樣扇你!”
“知道了知道了!”
陸綺懷開始在韓禪的指揮下,這兒挑水澆水,那兒拔草松土,忙活了好一陣子,等韓禪有事離去,她方才偷懶休息了一會兒。
果園內的弟子倒也沒為難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驀地想起靈淮子安排的任務,她于是取出靈淮子給她的藥籍,但不必翻開看,只那書名她便不認得!
妹?。∵@叫她怎么背!
“你不是不識字么?”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陸綺懷抬頭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你……你怎么在這兒?”
裴嶼之未答,將她的書拿來道:“《百草簡集》,此書概括了低品靈藥與靈果,皆是一些常見的靈植,倒也不難記。”
陸綺懷道:“你快回去修煉吧,來這干什么?”
他蹲下來道:“不妨事。自從孤擎蘇醒,我的靈根便能自如使用。雖然如今能控制的空間極其有限,只能鎖定周身五步內的靈氣,不過我至少不必一直打坐,隨時隨地能修煉?!?p>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無論干什么都能修煉,而不必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打坐運功才能吸收靈氣?。?p> 靠,這不是逆天了嘛?
陸綺懷道:“那你隨便跑跑步練練劍什么的,也比在這兒強?!?p> 裴嶼之被她說得沒了聲,垂頭不語。
驀地韓禪那大嗓門兒又喊:“陸師侄,坐下干什么!快些干活!那頭好多果子沒摘呢!”
“知道了!”陸綺懷嘟囔,“說那么大聲,遲早被他震聾了!”
裴嶼之早已躲起,陸綺懷也不擔憂他會被發(fā)現(xiàn),慢吞吞地起身去摘果。
這些果子個個金貴,摔不得蹭不得,要保證絕對的完美,因而摘果反而成了細致活兒。
陸綺懷持著剪子,猴子似地蹭蹭爬上樹枝,倚靠樹椏將飽滿的果子連枝剪下,小心翼翼放進納戒內。
韓禪在樹下觀她動作,又是不滿地道:“陸師侄,瞧你那身板兒,切莫將樹枝靠斷了!”
她忍不住爆發(fā):“丫的,我不靠著樹枝,掉下去怎么辦!而且什么叫我這身板!我這么瘦好不好!”
韓禪云淡風輕地道:“誒呀,修行之人,摔一下有什么打緊的嘛?吃點藥不就好了?但若是果樹折了枝,那可是千金難治??!”
媽蛋,感情老娘還不如一棵破樹是吧?
等韓禪走了,陸綺懷立馬狠狠拍樹干泄憤,不過癮,還重重跺了幾下!這樹枝本就圓滑,能踩穩(wěn)已是不易,哪還容她如此折騰?
下一刻,她腳下一個沒留意,猛地一滑,便仰頭摔了下去!
“我去??!”她驚慌地呼出聲,預料中的痛苦卻并未來臨,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诹怂谋蹚澙铩?p> 慌亂之中她緊緊抱住了裴嶼之的脖頸,裴嶼之也順勢將她抱緊,姿勢使他不得不貼著她的耳垂說話,低聲道:“沒事吧?”
“……嗯?!标懢_懷總覺這小子哪里不一樣了,叫他怪怪的。
被放下后,她才反應過來。
原本他只她這般高的,不知何時竟已超了她小半個頭,如今已能輕而易舉俯視她。
更重要的是,初見時他尚是個瘦削的少年,皮膚蠟黃無光。不知是不是蕪天宗靈氣充足,他不僅高大健碩了許多,臉色也變得白皙紅潤,已配得上他那雙好看的手了。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已悄然成長,變得愈發(fā)英俊迷人。
被她盯著看了甚久,裴嶼之終于不自然地移向別處:“前輩看什么?”
“沒什么,就發(fā)現(xiàn)你有些不一樣了?!标懢_懷笑笑,忽而有種自家男娃長成帥小伙的欣慰。
裴嶼之臉頰微紅,拿過她手里的剪子道:“我來吧。”
陸綺懷便理所當然地給了他,自己坐在樹下捉蟲打瞌睡去了。
……
裴嶼之待到傍晚方才回羽紓殿,彼時殿內正坐著一名陌生男子,見年歲約有十八,相貌俊美不凡。
那人將裴嶼之打量一番,黝黑的眼中飽含玩味兒,以及裴嶼之再熟悉不過輕蔑。
“你便是尤師叔收留的弟子?”那人好整以暇地望著他,驀地道,“似乎沒什么特別的?!?p> “越修云?!庇瘸z站在門外,面色發(fā)寒,“你可以走了?!?p> “是,尤師叔?!苯性叫拊频哪凶訖M了裴嶼之一眼,而后與尤楚憐拜別離去。
尤楚憐進門,解釋道:“他是大長老的弟子,來報些事務?!?p> 裴嶼之點頭,未語。
她問:“你這一日去了何處?”
“山下走走?!?p> 尤楚憐嚴厲地道:“阿野,你如今需要做的便是趕緊修煉早日變強,我?guī)煾缚刹恢螘r會回!他若發(fā)現(xiàn)你的蹤跡,根本無人能救你!”
裴嶼之漠然道:“關乎我命之事,我自是清楚?!?p> “那你為何還去尋她,在她那處浪費時間?”尤楚憐冷嗤,“難道她比命更重要?”
裴嶼之沉默不語,望著天邊如火如荼的晚霞,忽然道:“你曉得我為何會落難至此么?”
“你不曾說過?!彼龓е只饸猓Z氣敷衍。
“我跟著那個人,每天除了修煉,就是殺人?!彼约旱氖值溃皻⒌暮萌诉€是壞人,沒人告訴我,我也不關心。記事起我便已經在過那種日子了,我亦以為活著就是這副模樣。
“直到那日,我在野外撿了一只貓。我喂它吃飯,給它洗澡抱著它入睡。后來不愛修煉了,閑了便跟它一起玩,時間極好打發(fā)。那時我嘗到了此前都沒有的滋味,我漸漸意識到,生活或許不該是原本這樣的。
“后來那人發(fā)現(xiàn)了,問我是想要貓,還是想活命……于是我被廢了修為毀了靈根,變成了一個廢物?!?p> 尤楚憐黛眉緊鎖,帶著三分煩躁地道:“你到底想說什么?我不懂!”
“你自然不懂?!迸釒Z之笑笑,“你與從前的我一樣,皆是同一種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