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料到她會這般問,蘇彥栩淡笑說:“牙軒國與天禧國曾有過淵源,兩百年前,牙軒國國主將地處本國國土的‘青峰關(guān)’作為聘禮送給了天禧國郡主?!?p> 微風(fēng)漸漸掀起了馬車車窗的小簾布,溫暖的光投射下來,為慕斕曦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眸子亮了亮:“兩百年前,這兩國是姻親?”
實在不怪慕斕曦,但凡聽聞姻緣之事,她比旁人都會敏感幾分。
蘇彥栩卻輕輕搖頭:“非也。造化弄人,那位郡主在大婚前一個月,感染疾病而死?!?p> 聞言,晦暗的情緒染上心頭,本命使然,她最聽不得這般凄慘的結(jié)局。以城池為聘,牙軒國國主該是冒著巨大的壓力,也要娶那位女子。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饒是帝王將相縱馬疆場,總會有一個女子,撫平心頭硝煙,成為他心頭牽掛的那點朱砂痣。
“也就是說,牙軒國不是人人都是斷袖?”慕斕曦煞有其事地沉思。
蘇彥栩撫了撫額頭,無奈道:“不然他們子嗣如何傳承?”
“原來《異地志》也會有假?!”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蘇彥栩有些好笑。
慕斕曦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多少年的風(fēng)俗,兩百年前的牙軒國國主想必也是承受著外界傳聞的影響吧,對于本國尚男風(fēng),司空見慣,而對于天禧國來說,也許不怎么能理解。
思想回籠,那么如此便說通了,青峰關(guān)地處牙軒國,只是被送給了位于正西方位的天禧國。
倆人靜默無言,過了良久,閻不留幽幽地從夢中醒來。
此刻太陽已高高掛起,秋季已來,日光倒不似夏日熱烈刺眼,閻不留掀開窗口簾布,看著人跡罕至的路徑,孤零零的茶水?dāng)?,皺了皺眉?p> “怎么來牙軒國了?”閻不留疑惑,他常年行走在外,對牙軒國也算熟悉,“不是要去救小離離嗎?”
“青峰關(guān)出事了,統(tǒng)兵關(guān)閉了城門?!碧K彥栩眸色深了幾分。
“所謂何事?竟然能關(guān)閉城門!”
蘇彥栩看了眼茫然的小老頭,把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罷后,閻不留仿佛也注意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是如何知道《生死訣》的?”
閻不留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李四。
蘇彥栩冷笑:“這就要問問牙軒國國主了!”
慕斕曦一頭霧水地盯著倆人,眼中困惑叢生,不明白他們到底打什么啞謎。
暖暖的日光傾瀉下來,卻仍舊不能柔和蘇彥栩冷然的輪廓,似乎,提起《生死訣》,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以前知道他傲嬌不羈,而現(xiàn)在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與疏離。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種陌生的情緒,想要抓住,卻又無跡可尋,心里十分不適。
蘇彥栩沉思,余光卻一直注意著慕斕曦,此刻見她有些不對勁,開口道:“怎么了?不舒服?”
明艷的桃花眼有些黯淡,嬌俏的臉蛋不似往日般殷紅,眉宇間微微皺著,一種疼惜瞬間蔓延至他整個胸腔,他不自主地伸手撫平她的眉宇。
眉骨處傳來溫涼的觸感,慕斕曦渾身一抖,愕然抬頭,心跳如鼓,臉頰微紅,怔然不知所措。
過了一瞬,她忽然往后退了一下,避開他的觸碰,卻不料撞上了車棚,頓時疼的她“嘶”了一聲。
蘇彥栩暗嘆,這個傻瓜,真是讓人不省心!他探身去看,慕斕曦本低著頭倒抽冷氣,見身前一片陰影,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額頭忽然碰到了一個溫軟的東西。
“主子,前面是我們的客棧,要進(jìn)去休息嗎?”
倆人恍然回神,蘇彥栩“嗯”了一聲。
慕斕曦錯開視線,摸了摸額頭,方才就是這里,碰到了蘇彥栩的……唇?思及此,有些慌亂。
閻不留見怪不怪地飄來一句話:“你們倆也注意點兒,車上還有個老頭呢!”
本來略顯曖昧的氣氛,一下子被沖散,蘇彥栩眼神似劍般地瞥了一眼閻不留。
閻不留腆著老臉裝作淡定地下了車。
緊接著蘇彥栩閑庭信步地出去。
慕斕曦雖不了解尚男風(fēng)的具體事宜,但還是對有斷袖之癖的蘇彥栩心生擔(dān)憂,這算不算折辱了他的尊嚴(yán)?盡管彼此都不是有意的,可事實就是如此。她倒是無所謂,畢竟蘇彥栩喜歡男子,她就當(dāng)被一個女子啄了一下額頭吧!想想還真是刺激!
“慕斕曦?”蘇彥栩一把掀開簾幕,見她神色如常,繼而道,“下來吧?!?p> 慕斕曦壓下心中的思緒,嫣然一笑,點頭。
入眼處不再是人跡寥寥,而是略有繁華的街市,街上行人俊雅風(fēng)流,隨處可見的公子哥勾肩搭背,嬉笑而行。
這是她初次見真正斷袖的男子成對出現(xiàn),盡管略有耳聞,見了這一盛大場面還是挑了挑眉。
打量了許久,直到身邊一聲低咳,慕斕曦才收回視線。
再看向這個長身玉立的男子,負(fù)手而立,只是站在那里,便覺得矜貴動人。
忽然,一個不明的東西,朝他們襲來。慕斕曦未作出反應(yīng),便被蘇彥栩拉到身后,風(fēng)厘劍與那物件撞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墜落于地。
順著視線望去,原來是一枚玉佩,堪堪地被劍鞘撞破摔碎。
“呀!我貼身的玉佩!”一處陰柔的聲音響起。
慕斕曦眾人渾身一哆嗦。
說話那人玉冠高束,姿態(tài)灑意風(fēng)流,只是走路頗有些陰柔之美。
好一個公子哥!
那人來到他們跟前,看著一地破碎的玉石,情緒激動:“這位公子,你好歹舉手投足間有貴氣風(fēng)范,一枚玉佩而已,不接便不接,你誠心打碎它是何意?我的心好痛啊……”說罷還眼神哀怨地看了眼蘇彥栩,雙手撫上心口。
聞言,蘇彥栩臉色黑了。
這下,眾人回味過來這是什么狀況了,那位嬌滴滴的公子哥,看上了拿劍的這位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不,是青草有意流水無情。
好半晌,蘇彥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要如何?”
那人眼波流轉(zhuǎn),道:“把你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