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由五位兵馬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另有五位巡查御史負責(zé)糾察。主要職責(zé)是檢驗死傷,理刑名盜賊。但凡有人家遭遇水火失盜之災(zāi),只要報官便會一呼即應(yīng)。
并且還監(jiān)管市司,每三日??苯质谐映叨返榷攘亢?。
五城兵馬司雖是五城御史與指揮使兼領(lǐng),然隸屬于兵部,受兵部衙門管轄。
經(jīng)過年初幾次變故,五城兵馬司的辦事能力深受詬病。
上元節(jié)之事,江湖門派鬧事之時,主要街道和城門由三衛(wèi)負責(zé)防務(wù),五城兵馬司只負責(zé)其他幾個偏門的警戒與盤查,多數(shù)的衙役都在本司待著。當(dāng)有騷亂發(fā)生之時,首先混亂一團的卻是自己的軍士,街市上的巡查消息傳不上去,上面的命令發(fā)不下來,一直鬧騰到第二日晌午。
更讓人無語的是魏延家被滅門一事,在魏延家附近三條街口都沒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巡邏,出事之后也沒有添派人手巡查,更沒有追捕疑犯。
然而都察院的十三道御史,平日里個個眼睛里長了針一樣,哪個官員都像去扎一下,而魏延家之事,竟無一人上奏折彈劾兵馬司地面防務(wù)捕務(wù)不力。
于是所有壓力,都集中在兵部和都察院的高層上。
都察院衙署,宋正清面帶怒色,看著面前的五城巡查御史,沉聲說道:“哪位大人給老夫講講,五城兵馬司的職責(zé)所在?!?p> 西城巡查御史馬泰說道:“老大人,兵馬司的職責(zé)應(yīng)當(dāng)問兵馬指揮使,我等只是…”
話沒說完便被宋正平洪亮的聲音打斷,“你等只是酒囊飯袋而已,對嗎?”
“宋大人,在都察院正堂肆意辱罵下官,不是我等天子門生所為!”東城巡城御史牛勛抬頭說道,直視宋正清的眼睛,一臉的不恥之色。
宋正清當(dāng)了二十年御史,坐到僉都御史的位上,還沒受到這樣的氣,當(dāng)下怒摔蓋碗,指著牛勛的鼻子罵道:“你配得上天子門生?五城巡查御史,取自科貢正途,心無正氣者,不得當(dāng)之。身為巡查御史,應(yīng)當(dāng)察查不職者,有糾劾之權(quán)。老夫今天就問問你牛大御史,西城兵馬司如此失職,你可曾糾劾?你心中正氣何在?如此失職失德,你配做天子門生?”
宋正清氣憤填膺,最后幾句話用近乎咆哮的聲音吼了出來。
巡查御史牛勛被罵的不敢抬起頭來,垂頭喪氣地盯著地面不敢多發(fā)一言,竟然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老大人息怒?!蓖瑸閮L都御史的邱和快步走了進來,站到宋正清面前,擋在了中間。
邱和回身對五位巡城御史說道:“你等尸位素餐妄食君祿,猶不思己過,都察院是什么地方?容你大放厥詞頂撞上官,哪一條都是大罪。還不向老大人賠罪?”
這番話雖然較宋正清所言,顯得大氣磅礴,言辭威嚴歷數(shù)眾人罪狀,其實是給宋正清一個臺階,也給了眾位御史一個機會。
五位巡城御史慌忙行大禮齊聲拜道:“我等知罪,請老大人鐵面無私,治我等失職之罪?!?p> 幾位御史不提頂撞之事,只說失職。
其實宋正清不在乎有人頂撞于他,氣得是這群人自覺身為御史,有糾察之權(quán),卻不正己身,導(dǎo)致兵部和都察院都陷入了兩難之地。
“老夫沒那個職權(quán),要請罪到刑部去吧!”宋正清冷哼一聲,坐在太師椅上吹胡子瞪眼。
幾位御史面面相覷,宋正清這么一說,他們倒是后怕起來。
邱和咳嗽一聲,對馬泰使了個眼色。
馬泰是宋正清的門生,當(dāng)下會意,這是邱和讓他上去求宋正清出面。
邱和深知宋正清最看重師徒情分,宋正清已然有了對策,但在救這幾個后生之前,要好好敲打敲打,給幾位御史立上一面鏡子,來照出內(nèi)心的恥辱。
馬泰跪行到宋正清面前,絲毫不怕滿地的碎瓷,抱住宋大人的小腿就開始大哭。
宋大人心里百味雜陳,之前向王越求計,躲過去了上元節(jié)五城兵馬司失職之事。
事后他也跟這些個巡城御史說過,要好生約束手下的人,有事和兵部的兵馬指揮多協(xié)商。
哪曾想到,這些個飯桶沆瀣一氣,
這兩大衙門一起辦事,總是搞砸,出了事就互相扯皮,往往無果而終。結(jié)果等著出了大事,又開始推卸責(zé)任。
宋正清知道,皇帝對五城兵馬司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京城治安有無夜衛(wèi)暗中巡查,出了人命案子也有刑部大理寺來辦理。
五城兵馬司就等于是一個閑散衙門,只負責(zé)巡巡夜,站站崗。嚴格來說和打更的更夫沒什么區(qū)別。
甚至都不用他們出手輯盜,往京都府衙門一報,崇武衛(wèi)派出幾個高手就解決了。
然而就這么點事都辦不好。真是讓人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