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科在汴京城里左繞西拐,這城內景象不如小時候那般繁華,原本喧囂的街道上如今人不多了,顯得有些冷清,路上衣衫襤褸的乞丐成群結隊,仿若隔世之感。
站在熟悉的石拱橋上,看到陳府的牌匾和朱漆的大門,親切之感油然而生;門口整潔臺階上,依然是有許多不問世事的孩童在嬉戲打鬧,如同年科小時候一樣。
正在這時,不遠處見四個作青衣、青帽的人,對著三個乞丐拳打腳踢,年科隨著看客們趕過去,聽其他看客們指指點點的說道:“這個老乞丐自稱孫子病了,無錢醫(yī)治,便向一個衣著華貴,滿臉橫肉的闊少爺討錢,闊少爺心情不好,不給就算了,還踢翻了老乞丐討飯的碗,路邊兩個小乞丐看闊少爺欺負老乞丐,就上前與闊少爺理論,闊少爺氣涌心頭,便指使手下把這三個乞丐給打了,這老乞丐本是年邁體衰之人,哪經得住這些年富力強的仆人拳打腳踢?!?p> 眼看這老乞丐危在旦夕,年科上前一聲呵斥:“住手。”
闊少爺被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嚇得一震,仆人們也停下拳腳。
闊少爺轉頭看了年科一眼,頓時火冒三丈,對手下吼道:“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這幫臭乞丐?!?p> 顯然根本沒把年科放眼里,一個仆人又一拳向老乞丐打去,可是拳頭在半空卻落不下去。
仆人轉頭一看,一只粗大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又厚又尖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自己的肉里,疼痛之感傳來,頭上大汗直冒,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嚷出聲來。
闊少爺見這乞丐竟然敢上前制止,怒吼道:“老子今天教訓老的,又來一個小的,老子今天非把你們這些汴京的污穢給清理了?!?p> 此話一出,人群中的乞丐都站了出來,足有十幾人。
四個仆人看情況不對,紛紛看向少爺,等少爺指示。
這少爺也知道不妙,十多個乞丐紛紛站出來想出頭,恐怕到時候自己還要吃虧,便說了聲“走”,就大步離去。
闊少爺轉身剛走兩步便又聽一聲呵斥:“站住?!?p> 闊少爺扭了扭脖子一副不屑的模樣轉過身來,看見一個被亂發(fā)遮住大半張臉的乞丐站在自己面前,這乞丐雖然穿作破爛,但卻讓自己對他莫名有種畏懼感,此人正是年科。
闊少爺對年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你要干什么?!?p> 年科道:“你打了人就想走,天子腳下,王法何在?”
闊少爺也不是怕事之人,趾高氣揚道:“你竟然敢對我說,休想走?難道你還留得住我不成,‘我看你是小孩子吹喇叭,口氣不小’?!?p> 越來越多的乞丐圍了過來,吵雜的說著:“對,要他賠錢,不賠錢不準走?!?p> 闊少爺給自己仆人遞了個眼色,仆人會意,想去喊人來幫忙,可是仆人剛走兩步,就被這些拿著竹桿、木棍的乞丐攔了回來,仆人見乞丐人多也不敢硬來。
“打了人,不賠錢休想走”。
其他乞丐也紛紛附和道:“對,不賠錢休想走”。
闊少爺抬手伸出食指指著年科筆直的鼻梁道:“你要出頭是吧!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不給又怎樣,我不給你們還敢……?!痹捨凑f完,左臉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眾人驚訝的看著年科。
闊少爺捂著臉,兩眼通紅,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仿佛受盡了天底下最大的屈辱一般,顫抖著手,伸進懷里把錢袋拿出來,把袋口朝下,把銀兩全部倒在地上,怨毒的對年科道:“你敢打我,你給我等著?!?p> 年科手一抬,撓了撓擋住眼睛的頭發(fā),嚇得這闊少爺本能的往后一縮,轉身就跑,強忍的淚水也馬上流了下來,四名仆人大步跟了上去。
十多個乞丐在地上哄搶銀子,年科一腳踩住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撿起來拿去給那個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老乞丐。
老乞丐見到年科送來一錠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眼睛放光,頓時傷好了一半。
年科扶起老乞丐就去找大夫,十幾個乞丐一路跟著年科,年科問道:“大家跟著我干什么”。
一個白胡子的老乞丐杵著拐杖走上前來對年科道:“老朽姓宋,叫宋中,你可以叫我宋老,小兄弟,我們大家商量了,我們汴京城內五百多乞丐,我們想選一個人出來做我們的幫主,帶領我們,免得我們受苦、受餓、還受欺負?!?p> 年科道:“你們選幫主,來問我干什么?”
宋中道:“我們的人選就是你呀!”
年科驚道:“我!”
宋中見年科有些猶豫便道:“幫主可是統領我們所有幫眾的,以后你每天就不用上街乞討了?!?p> 年科心想:“真把我當乞丐了,我可是堂堂汴京首富陳家的大公子,我說出來都怕嚇死你們,要我來給你們當丐幫幫主,豈不是荒汴京之大謬,荒天下之大謬,我可不干!”
年科心中是這樣想,但是可不能拒絕得那么直接,于是委婉道:“感謝眾兄弟的抬愛,只是在下不才,恐怕難以勝任,諸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眾乞丐齊刷刷給年科跪下,齊聲道:“參見幫主,幫主萬福。”
連宋老作勢也要下跪相求,年科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宋老,道:“使不得、使不得,眾人快起來吧!幫主我就不當了,我給大家想想辦法救濟大家便可”。
年科好說歹說,終于是推脫了,年科的理由是:“自己得了不治之癥,馬上就要完蛋了,想安度晚年,不能擔當重任?!币环垓v,已到申時,夕陽西下。
年科終于擺脫糾纏,再次站在陳家門口,挺直了腰正欲敲門。
一聲“住手”。
讓年科的手停了下來,年科轉身看見一個年紀跟自己相仿,身作紫色布衣,頭戴布帽的男子大步向自己走來。
年科心想這應該是陳家的仆人吧!這紫衣仆人大聲吼道:“我看你很久了,你一直盯著我陳家大門看,看什么看。還敢來敲門,討錢去陳家分號討去,這門你也敢敲?沒聽說今天有個老乞丐討錢被揍的事嗎?你做乞丐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
年科苦笑道:“我想找我爹、我娘”。仆人一聽正想譏諷這乞丐一番,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正色道:“你爹、你娘在陳家當下人嗎?既是在陳家做下人,家眷都混成乞丐了也不管一管?你跟我說你爹娘是誰,我好幫你跟他們多討些銀子。”
年科道:“我爹是陳國富,我娘是何秀秀。”
仆人重復道:“陳國富、何秀秀,??!”頓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仆人轉念一想:不可能,聽其他下人議論陳家公子,早在一年前死了。
“何事??!”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年科轉身看著來人,正是陳家大管家張志,張志還像以前一樣,留著一撮山羊胡,可是眼角魚尾紋卻明顯增多。
年科淚眼朦朧,對著大管家喊了聲“老張頭?!睆堉拘娜缋讚簦ňσ豢?,兩人目光交織,均是激動不已,張志上前一把抱住年科,如同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一般。
這一幕,讓紫衣仆人捂著嘴,驚得說不出話來,急忙敲門去告訴老爺、夫人。陳夫人聽到消息,緊握陳老爺的手趕忙出門來看,忐忑的往門口走去,深怕是有什么誤會,讓自己和老爺再度傷心,二老可都承受不起這樣的玩笑了。
陳夫人只看了年科一眼,便淚如雨下的對陳老爺道:“這是我兒,這是我兒,這眼睛,這鼻子,他就是我兒”。
陳老爺徑直走到年科面前,年科轉頭看見爹娘過來,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爹娘說,可是見到自己的爹已經頭發(fā)斑白,體態(tài)臃腫,額頭滿是皺紋,腰板也不再挺拔,顯然已是老態(tài)龍鐘;而娘親也是多了幾縷白發(fā),額頭也多了幾條深深的皺紋,眼角擠出無數條淺淺的魚尾紋,眼睛也有些渾濁,年科心中千言萬語就匯成了一句“爹、娘,孩兒不孝”。說罷,便泣不成聲。
二老年邁的身子襯托出年科的高大挺拔,年科轉身張開有力的雙手,緊緊的摟著爹娘,三人靠在一起,年科作勢就要跪下。
陳父急忙扶著年科不讓年科跪,年科躬身站著,緊緊抱著二老,陳夫人直接靠在年科的懷里失聲痛哭,陳老爺也心酸難忍,老淚縱橫,拍著年科的肩膀問道:“你這一年跑哪去了?也沒個音信,到底怎么回事?。 ?p> 陳夫人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深怕是做夢,用手撩開年科蓋眉遮面的亂發(fā),捧著年科滿是胡須的臉道:“我的兒?。∧慊貋砭秃?,回來就好,只要你回來,我天天吃齋念佛都可以”。
陳老爺臉上的淚水未干反而笑道:“孩子回來是好事,好事,哭哭啼啼做什么,快領孩兒進屋?!?p> 進屋之后,陳夫人吩咐道:“三,去伺候少爺梳洗,這陳夫人口中的三,便是剛才在門口阻攔年科的紫衣仆人名叫李一三。
李一三點點頭,有些尷尬的帶著年科去梳洗。年科身上倒是不算臟,畢竟自己天天都泡河里練功,就是胡須有些長,頭發(fā)有些亂。
李一三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爺,我是新來的,我眼拙,不認識少爺,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少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年科道:“沒事,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p> 仆人道:“回少爺,我叫李一三,木子李,一、二、三的一,一、二、三的三,你叫我三兒便可。
年科點點頭道:“你這名字倒是簡單?!?p> 三兒道:“我爹就識這幾個數,都給我?guī)仔置糜蒙狭耍颐媒欣钊?,我哥叫李九七,怎么樣?簡單吧!?p> 年科“呵、呵”直笑。
三兒看見少爺笑了,也就放心了,心想:“看來少爺不是那種不茍言笑之人,自己最怕陳老爺和大管家張志,每天板著臉,好像不會笑似的”。
年科梳洗完后,胡須也理盡,頭發(fā)束好,臉頰輪廓分明,唇紅齒白,眉目間英氣外露,身長玉立,配上一身冰藍色的上好綢緞,大步走入客廳,眾人感覺如同換了個人一般,仆人、丫鬟都看傻了眼,小聲低語:“原來少主這般英俊”。
陳老爺、陳夫人點點頭,陳老爺道:“孩兒沒怎么變,還跟小時候差不多,只是稚氣已消,但英氣逼人”。
陳老爺吩咐大管家:通知城內親朋好友,安排好晚宴;陳家所有商鋪高掛紅燈籠,掛上紅彩頭,去去陳家的晦氣;另外找風水先生看個好時日,把年科的空墳挖出來把棺材給燒了,把墓碑上的字給抹了。
大管家也是激動不已,回道:“是,老爺,我馬上去辦。”
年科從父親口中得知:陳再生一年前就回過陳家,如實告訴了父親一切,當時土匪一路追殺陳再生,陳再生滾下山崖,只剩半條命,躲過追捕,好不容易才回到少林報信,方丈帶領僧眾50余人趕去救援,匪首聞訊,惹到了硬茬,化整為零,逃入深山。最后還是識破一個喬裝的樵夫,原來是來打探風聲的土匪,從土匪口中得知年科死在洞里,眾人下洞只發(fā)現一灘血跡,沒有發(fā)現年科的尸體,看見地上有身體被拖動的痕跡,眾人判斷可能被什么野獸拖入了洞底深處了。
父親趕來,當時就想下洞去尋年科的尸體,可是眾人攔著,怕父親經受不住打擊,把父親送回了家。陳再生跟父親下跪認錯,承認是自己獨自逃跑,才讓年科慘死,沒有好好照顧到年科,無臉面留在陳家,然后獨自離去,當時父親也是傷心過度,沒有挽留,現在陳再生已經不知去向了。陳家更是大辦喪事,為年科修建一座空墳。
年科也把自己大難不死獨自在地底生活了一年的事情告訴了父母,這也讓陳父心中暗暗后悔,當初為何不鉆下洞去看一看,苦了孩子一人在黑暗的地底不知怎么活下來的。
陳老爺感嘆:“虧得佛主保佑,我兒大難不死平平安安回來!
年科幾個姐姐最小的也是26歲,都已出嫁。
年科的五姐和二姐都是嫁在汴京,聞訊便帶著姐夫和年科的四個外甥,一同來看望這個多年不見的弟弟,其他三個姐姐,一個遠嫁京西河南府,兩個嫁到BJ大名府,算上去報信的時間,沒有半個月都回不來。
陳夫人對年科道:“你兒時的兄弟李志鵬和董洪貴聽說你回來了,來找你敘舊呢!”
只見兩個肥胖的公子走向自己,年科很高興,董洪貴的模樣倒是沒怎么變,但一見李志鵬,年科就覺得尷尬不已,原來今天打那囂張跋扈的闊少爺便是李志鵬,李志鵬變化太大,小時候瘦不拉幾,現在長這么胖,年科真沒認出來,要是認出來,也不會有剛才那一出了。
李志鵬,左臉腫得像豬頭一般,擠出一絲笑容,湊到年科耳邊小聲道:“大哥,你看我臉都腫了,你別嘲笑我了,聽說你是去少林練功夫了,正巧今天我遇到一乞丐,有兩下子,居然敢打我,你可得幫我教訓他啊!”
年科羞得滿臉通紅,吞吞吐吐應道:“好,兄弟,大哥定替你報仇?!狈笱芰藥拙洌蚜艘环?,招呼二人入座,一起共進晚宴。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陳夫人逐個給年科介紹,年科記憶驚人,把所有人稱呼全都記下來了,年科是死而復生,也是對親情格外的珍惜。
年科的兩個姐姐帶著年科的外甥回到了陳府,陳家馬上熱鬧起來,孩子們稚嫩清脆的聲音在陳府回蕩。
年科第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舅舅,倍感情切,跟姐姐姐夫聊了許久。
吃飯之時,陳老爺先是舉杯敬了陳家的列祖列宗,然后才舉杯敬在座各位說道:“犬子年科去年在歸家途中遇到土匪劫道,我陳家誤以為犬子蒙難,大辦喪事,幸得上蒼保佑,犬子死里逃生,安然無恙的回來,老天對我陳某人不薄,以后我們陳家也要多做善事,多結善緣”,這杯酒敬上蒼神佛保佑。
陳老爺:“第三杯酒,敬在坐的各位親朋好友”。言畢,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年科舉起茶杯道:“各位長輩、各位兄弟姐妹,晚輩年科剛回來什么也不懂,有許多事還需向各位虛心討教,以后承蒙各位不吝賜教。然后舉杯道:我不勝酒力,以茶代酒先干為敬”。
眾人也舉杯一飲而盡。然后就是碗筷交織之聲,暢飲歡笑之聲,聲聲入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直至三更。
幾天后,年科跟陳父商量,能不能把汴京城乞丐安排進陳家商號,陳老爺一尋思:這些乞丐多是年老體衰,骨瘦如柴,重病纏身。
起初并不同意,但聽年科說是做好事,陳老爺便安排張志去處理此事,盡量招納乞丐務工,解決他們生計問題。
陳老爺、陳夫人帶年科去發(fā)放救濟糧告慰上天對陳家保佑,城邊的乞丐、窮人眾多,方圓幾十公里的百姓知道消息都紛紛趕來,比接到圣旨更有號召力。
汴京董知府知道有此等好事都來致詞,一方面是知道陳家與大金關系不一般,為了拉近關系;另一方面當然是安撫民心。
炎炎烈日下,知府汗如雨下,站在高臺上大聲說道:“救濟貧民,本是朝廷應盡之事,但大齊剛剛建立,還需要百姓的大力支持,無奈沒有多余錢糧,救濟大家,讓百姓蒙受國難之苦;幸,汴京陳家陳老爺在大齊危難之際,心系百姓,能傾盡其力,拿出1000斛大米,救濟黎民,實屬不易。我大齊有陳國富這樣的大善人,是我大齊之福,更是百姓之福啊。我替大齊百姓感激你,陳國富,你是我們汴京的大恩人?!闭f罷,就要給陳老爺下跪磕頭,陳國富馬上去扶,知府大人這戲看來是做足了,知府平時貪贓枉法,桀貪驁詐,唯利是圖,不顧及老百姓死活,現在看來簡直虛偽之極。
難民見陳家用馬車陸陸續(xù)續(xù)的托來大米,擠破腦袋去哄搶,陳家?guī)资腿酥苯颖粊韯萑绯钡碾y民掀翻在地。
知府老爺,見此形勢緊迫,不容樂觀,忙親自組織百十名官兵,上前協助維持次序。陳老爺沒想到,難民如此之多,場面一度失控,人手不夠,自己也是幫著下人分發(fā)大米。
年科正忙得不亦樂乎,一股熟悉的膻味,傳入年科鼻子,感覺不是那么濃了,這時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你是陳家大少爺嗎?”
年科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看向這名女子,年科不認識這個女子。
年科道:“你認識我嗎?”
女子向后喊道:“小姐他就是陳家大少爺,納蘭瑞雪換了套漢人的華服,嬌羞的走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女子頓覺的臉紅,想不到陳年科收拾干凈居然如此俊俏瀟灑。
為了打破短暫的尷尬,丫鬟搶先說道:“想不到你還真是陳家少爺?。∥衣犘〗阏f你的事,我都以為你是個騙子,今日一見還真是陳家大少爺?!?p> 年科搖頭傻笑。
“陳伯伯”,納蘭瑞雪喊道。
陳老爺一看:“呦,什么風把郡主吹來了?!痹瓉磉@女子是金國王爺納蘭元平的千金,納蘭元平掌管一些外交事務,在汴京地位舉足輕重。
這個俏丫鬟對陳老爺說道:“我們小姐聽說你們陳家發(fā)放救濟糧,說要專門來看看老朋友的”。
陳老爺笑道:“老的朋友不是我嗎?”
陳老爺呵、呵的笑。納蘭瑞雪一臉臊紅,狠狠的掐了一把丫鬟的腰,丫鬟趕緊閉嘴。納蘭瑞雪平時跟仆人關系較好,沒有多少架子更不會遷怒于她們,久而久之有些跟納蘭瑞雪親近的仆人說話也是沒大沒小,都習慣了。
納蘭瑞雪也不見外,看陳家忙里忙外,自己也幫起忙來,時不時回頭看看年科。
陳夫人看著乖巧的納蘭瑞雪,跟陳父交換著眼色,心里美滋滋的。
不到兩個時辰,1000斛大米全部發(fā)放完,還有大部分人眼巴巴的望著陳家眾人,顯然是沒有領到救濟糧。
一個官兵跑來對陳老爺道:“陳老爺,我家大人有請?!?p> 陳國富忙趕過去,見知府大人坐在一簡陋的茶棚吃著茶水。
陳國富抬手作揖道:“有勞大人出力了,大人可有吩咐?”
知府大人轉頭看了眼陳國富道:“今日之事本是好事,可你陳家準備不夠,也不提前向官府告知。若是今日沒有本府親率官兵協助,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哄搶、傷人之事,那可怎么辦?”
陳國富點點頭道:“虧得大人有先見之明,保得今日之事順利完成?!?p> 知府道:“下次有什么事,先給官府打個招呼,或者直接來找本府也可。本府家的大門可是隨時為你打開的嘛!”
陳國富點頭哈腰道:“是、是、是?!?p> 知府笑道:“知道就好,去忙去吧!”
陳國富忙說道:“我從西夏國給大人帶來些上好的茶葉,還沒來得急給大人送過去,回頭我親自送到府上?!?p> 知府點點頭:“陳國富啊!陳國富活該你一直當汴京的首富,其他富商皆不及你千分之一,哈、哈、哈?!?p> 納蘭瑞雪是金國人,本是游牧民族,性格開朗、活潑。經常到陳府拜訪,年科也是很喜歡這小丫頭。但是年科在少林待久了,情竇未開,未懂男女之事,只覺得是好朋友罷了,還未上升到娶妻生子的想法。而納蘭瑞雪卻對陳年科暗生情愫,納蘭瑞雪覺得要嫁給自己如意郎君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納蘭瑞雪經常要求年科教其武功,年科遷就不過,也是點撥了她幾招,年科認為納蘭瑞雪本不應該舞槍弄棒,“女子無才便是德,學什么武功嘛!”
一來二去,兩人感情勝好,納蘭瑞雪隔三差五找年科,與年科成雙入對。
年科兒時的兩個兄弟也常來找年科,但年科跟這兩個兒時的玩伴卻感覺很不自在,李志鵬和董洪貴談論的皆是吃、喝、嫖、賭。
跟年科說的都是哪里又來了什么花魁,哪家寡婦多漂亮,三人已是貌合神離,漸漸年科越來越疏遠二人,二人也覺得年科無趣,猜想:年科定是當和尚當傻了。久而久之便形同陌路。
知府的兒子姓董,單名一個俊字,喜歡納蘭瑞雪已久,考慮到董家家族的興旺,知府大人也是大力撮合兩人,找人上門提親,但是被納蘭元平拒絕,納蘭元平道:“董知府,我們不懂你們宋人的禮數,我們是游牧民族,可不贊同你們指腹為婚那一套,要娶我女兒,首先是我女兒愿意,任何人也不能強迫她”。
知府的兒子董俊常登門拜見納蘭瑞雪可皆被告知不在家。
知府的董俊派自己家仆富貴打探納蘭瑞雪的消息,發(fā)現納蘭瑞雪常常跟陳家剛回來的大少爺在一起。
董俊知道后非常生氣,大發(fā)雷霆,心中暗暗記恨,仆人富貴挑撥道:“少爺,俗話說民不跟官斗,他看陳家這公子就是小白臉一個,何德何能,膽敢跟我家公子搶女人,非得收拾一下他,讓他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