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瞧了之后,對著圍在秦蓮床邊的眾人嘆息一聲,“秦老頭,你這丫頭身體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身子也虧得厲害,傷到了根,以后怕是都不能有孩子了。我給開個房子好好調(diào)理一下,最好是加點人參進去給她補補,調(diào)養(yǎng)段時間就能好起來。至于那小丫頭,我給拿點藥擦擦,身上也不會留疤,也是餓得很了,身子虛,需要補,其他的沒多大的事,你們就放心吧?!?p> 方氏聽了就開始抹淚,抱著兩人心肝肉的叫,嘴里對著李家一大家子咒罵個不停。
跟來的羅氏、古氏和楚氏幾個看此情形都暗自唏噓不已,平時就心軟的古氏也跟著抹起了淚,看來自己婆母對自己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罵人那基本都是一視同仁的,除了有時候有些偏心,可從沒怎么磋磨過她們。
那大夫也是臨河村的,也姓秦,叫秦離,是個年過半百的半老頭子,之前給秦小溪下‘病危通知’的也是他,不過在他給秦蓮扎了幾針,沒一會兒人就醒了過來之后,倒是讓秦小溪對他‘醫(yī)術(shù)無能’的判斷有了些改觀。
秦蓮迷蒙地睜開雙眼,瞧著屋內(nèi)的眾人,聚焦屋內(nèi)好半天才遲鈍的發(fā)現(xiàn)自己回了娘家,回想一切,頓時悲從心來,嗚嗚咽咽地就哭了起來,要不是身體實在太過虛弱,估計哭的聲音會更大聲。
李小滿轉(zhuǎn)醒之后,還沒徹底清醒就先聽到了自己娘親的哭聲,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從床上跳了起來,戒備的往四周一看,回過神,摟住哭個不停的秦蓮也跟著嚎啕而哭,一時整個家里都充滿了陰霾。
旁邊站的人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老爺子率先先把老大夫請了出去,幾個媳婦看了一眼方氏,方氏狠狠瞪了幾人一眼,幾人也跟著識相的離開,小姑子的‘笑話’哪那么容易看。
底下幾個小的見大人走了,猶猶豫豫的也跟著離開了。
見人都走了,方氏一臉急痛地坐到床邊,輕聲安慰著,“蓮兒,別哭了,你這樣子娘看的心疼?!闭f完又轉(zhuǎn)向李小滿,“小滿乖,別哭了,到姥姥這里來,姥姥給你沖蜂蜜水喝?!敝澳谴蟀“萌ダ罴业臇|西又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其中自然也包括一早就準(zhǔn)備好的二十斤蜂蜜。
李小滿偎在親娘懷里,哽咽著搖頭,根本沒聽清方氏說了些什么,“我,我不喝。”在李家,他們但凡有點好的從來都是沒有她的份的,她習(xí)慣了拒絕所有的好意。
秦蓮看著女兒瘦骨嶙峋的模樣,好不容易在方氏的哄慰下而有所收斂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摸著她的頭小聲道,“姥姥給的可以拿,那蜂蜜可是好東西?!?p> 蜂蜜?李小滿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可以嗎?”她從來沒有喝過蜂蜜水,只見過他們家二嬸喝過,聽說很甜,她聞著就覺的又甜又香,那時她想,要是喝在她嘴里那該有多甜?。?p> 方氏背著兩人又開始抹淚,“娃,我給你也沖一碗?!?p> 秦蓮聽了急忙搖頭,“娘,不用了,給小滿就行了,那金貴東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p> “不是小孩子咋地?”方氏不滿,聲音立即又拔高了起來,看見李小滿在秦蓮懷里一縮,急忙緩下聲音,“你身子虧的慌,這蜂蜜可是好東西,尋常都買不到,喝了肯定對你身體好,我本來是打算拿二十斤去你們家……”說到這頓時停住,“等我去給你沖蜂蜜水,喲,我都忘了還有羊奶來著?!币贿呎f著一邊就走了出去。
秦蓮哪里看不出方氏的避之不談,方氏一離開,她頓時全身都軟了下去,倒在了床上,李小滿急忙叫她,秦蓮虛弱的笑著摸摸她的頭,“娘沒事?!?p> 方氏很快就沖了兩碗放了蜂蜜的羊奶過來,直到兩人喝了之后再次睡去才離開。
晚飯又是十分豐富的一頓,平時方氏要說開飯,整個桌子肯定就和打仗一樣鬧開了,今天卻是誰都沒有開始動手,秦小溪擱在空中的手一頓,煩躁的嘖了一聲,還想再進攻,身邊坐著的阮靈兒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秦小溪那筷子怎么都沒下下去。
“不就是身子虛要補嗎?至于一個個的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秦小溪啪的摔下筷子,懷不了孕這種事,等她以后找到合適的煉丹爐煉個回春丹什么的,保準(zhǔn)她三年抱倆,又不是死了人,想著又找上了方氏,“奶,你把那四畝地給我,我保管讓咱老秦家財源滾滾、日進斗金,到時候人參什么的還不是說買就買。”
方氏繞過桌子對準(zhǔn)她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吼道:“就你會胡咧咧?!边@事哪里只是人參的事情,“吃飯,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她倒是想吃,可你們倒是動手啊,就她一個人下筷,臉皮厚如城墻她也是有些尷尬的。
最后還是方氏怕秦蓮餓著,動手給秦蓮母子送了飯去,桌上的人才陸續(xù)拿碗下筷。
“紅玉,要帶這么多東西嗎?”吃了飯回屋,秦月看著堆積成山的小包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將裝了蜂蜜的小罐子拿出來,撲面而來的清香藏都藏不住,“這個就不用帶去了吧?”
服徭役就是去挖渠道砸山石修河壩做苦力的,帶這東西過去又不是過去享清福。
古氏一臉的‘你不懂’,“到時候那邊天寒地凍的,這東西我看啊,比那酒還要暖身子,到時候下了雪,你偷著喝一口,保管比酒還有用?!本坪榷嗔诉€傷身,這東西只有補沒有傷的。
“我都拿走了,你和姑娘們咋辦呢?”秦月苦著一張臉,他就回來這十來天,眼見秦小溪在羊奶蜂蜜的滋潤下個子又往上躥了不說,臉都白了。
“你家大姑娘本事大著呢?!惫攀掀财沧?,“她還能虧待了她自己不成。”現(xiàn)在那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又藏食又護食的,她娘老子沒一個是她那樣的。
趁著天還暖的日子,秦月便和村子其他一起服徭役的村民隨著衙差浩浩蕩蕩的走了,古氏還偷偷在后邊抹了幾次眼淚,服徭役的日子有多苦,每次見到像是脫了一層皮回來的村民就知道了。
至于秦蓮母子,那日之后就在秦家住了下來,直到秦月隨著衙差去服了徭役,李家也沒見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