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九關(guān)見柯一塵滿臉怨恨，笑吟吟地給她倒了杯酒，“柯公子，你害我苦追你半日。我便回敬你一次，讓你挨一頓打。咱們相互扯平?；睾槲溥@一路我當(dāng)盡心保護你。你意下如何呢？如果公子想繼續(xù)斗，費某自然也奉陪到底?！?p> 柯一塵恨恨盯著費九關(guān)好一陣，端起酒杯道：“好，扯平了?！币粨P脖頸把酒飲盡。
她心中盤算，費九關(guān)是周蠻調(diào)教出的徒弟，又不知悉自己身份，跟他來硬的多半是自己吃虧。此去洪武還需兩日路程，自己大可尋覓機會弄死他，以報這次受辱之恨。退一萬步說，就算路上沒機會下手，回洪武一樣叫他不得好死。她這般想著，忽覺一股辛辣直沖腦門，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罵道：“這是什么酒！”
費九關(guān)這回倒真有些尷尬，歉然道：“我忘了柯公子不愛喝燒刀。抱歉啊?！?p> 柯一塵心里又把費九關(guān)罵了千萬遍，嘴里生硬道：“無妨！”
觀蓮看在眼里，心想：“這位公子生的真漂亮。連丟人都丟得這么瀟灑?！?p> 柯一塵發(fā)覺觀蓮?fù)登谱约?，哼道：“小女孩家的不學(xué)好，跟這種人瞎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觀蓮心里一急，忙說道：“你可不能這么說我！他又不是壞人。”
柯一塵嘿道：“他不是壞人？天底下就沒有比他更壞的人了！你也看到他是怎么誣陷我、害我的了。我替你出頭被打，你卻要替他說話嗎？”
她身負(fù)武功，耳目也比尋常人聰明，兩人先前的對話她多多少少也聽了一些。
觀蓮頓時語塞，偷偷瞧了柯一塵俊美的臉，小臉泛出一抹紅暈，怯怯道：“你是要...我報答你嗎？可是我還小，以身相許是不是太早了...”
柯一塵眼珠一轉(zhuǎn)道：“不如這樣，本公子缺一個貼身丫...”
費九關(guān)干咳一聲，截過柯一塵話頭道：“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公子姓柯名一塵，我便是奉師命護送他回洪武?？鹿?，這位小妹子叫觀蓮，要去莽原鎮(zhèn)尋找親人?！?p> 柯一塵素手一揮道：“小小年紀(jì)孤身上路像什么話，黑泥鰍你陪她去好了。本公子急公好義，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嘛。”
觀蓮搖頭道：“我不必你們送。這里誰也傷不了我?！?p> 柯一塵上下打量觀蓮，嘿道：“小丫頭口氣還挺大。看你身上背著劍，你也是學(xué)過武功？開脈了沒有？”
觀蓮不敢多看柯一塵，有些羞怯道：“打你剛夠。”
柯一塵星眸一翻，頓時懶得跟她說話了。費九關(guān)忍笑道：“柯公子。別想這些沒用的，你老老實實跟我走，我也平平安安把你送回去。到了南都，咱們就兩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如何？”
柯一塵心中恨極了費九關(guān)，面上卻連連點頭道：“好，甚好。就照你說的辦吧?！?p> 費九關(guān)明白這位公子不可能善罷甘休，他也不懼，只想瞧他再能弄出什么名堂來。說道：“吃過這一頓，咱們便繼續(xù)趕路吧?！?p> 柯一塵立即抗議道：“我不走。剛剛被那群刁民傷了，我現(xiàn)在渾身都疼，我要休息。咱們就在此住一宿吧。”
費九關(guān)看看天色，面無表情道：“現(xiàn)在天還沒黑?！?p> 柯一塵白眼道：“咱們在城里逛逛，天不就黑了？啰嗦那么多作甚！”
她說著順手掐了一把觀蓮粉嫩的臉蛋，笑嘻嘻道：“走，我?guī)闳ソ稚瞎涔?。?p> 觀蓮被她摸一摸，嚇得一個激靈，像被人咬了一口般惶恐跳開，紅著臉道：“你，你，雖然你很漂亮，可也不能對我動手動腳！我不去！我要走了！”
她匆忙沖費九關(guān)一揖，又戀戀不舍偷瞧了柯一塵一眼，逃也似的跑遠(yuǎn)。柯一塵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身份是個男人，剛才的行為太過孟浪了些，怔了怔，也不放在心上，笑道：“這小丫頭還害羞了?！?p> 費九關(guān)斜睨著她，木然道：“你該慶幸她年紀(jì)小，脾氣好，不然你那雙爪子早被卸下來了?！?p> 柯一塵一愣，聲音頓時高了幾度，憤懣道：“你不至于吧！我逗逗那小丫頭，你急個什么勁？你喜歡小女孩？”
費九關(guān)一擺手止住她往下說，手指虛點道：“她那柄劍可不是個擺設(shè)。若是真動起手來，我恐怕都不是對手?！?p> 柯一塵朱唇微啟，怔了一會兒，嗤笑道：“危言聳聽！當(dāng)本公子沒見過世面嗎！”
觀蓮下了酒樓，一路往城外跑，直到出了中平城，臉上滾燙感才漸漸平息。她輕拍胸脯，長吁道：“怪不得，怪不得義母讓我小心陌生男人。原來外面的男人這么危險，總愛對人動手動腳。”
她抬手按在自己被柯一塵摸過的地方，一顆芳心砰砰亂跳，眼露癡迷，“不過...那個公子長得真好看...”
“臭丫頭！總算找到你了！”
一聲吆喝打破了觀蓮的滿腔春情，觀蓮驚慌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又被那群地痞給圍了起來。不禁嘟起小嘴，氣鼓鼓道：“怎么又是你們！”
為首的惡漢一瘸一拐走上前，獰笑道：“別以為有人替你出頭這事就算完！你打傷我弟兄，要怎么賠我！”
他們先前被費九關(guān)從樓上扔下，沒有立刻散去，反而躲在巷中觀察三人來路。忽見觀蓮獨自奔出，眾痞喜出望外，就遠(yuǎn)遠(yuǎn)跟了出來。觀蓮心中紛亂，一時也沒有察覺。
觀蓮道：“我不是賠過你了嗎？”
惡漢一揚臉，“兩片金葉子就想打發(fā)老子？為了你老子今天還挨了頓打！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不想惹事快點把錢拿回來！”
觀蓮?fù)嶂^想了想，說道：“義母說金葉子不要在人多的時候拿出來，容易被不長眼的人勒索。你是不是在勒索我？”
惡漢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小丫頭笨頭笨腦，偏又身懷重金，實在是老天爺賞自己的寶貝。他大踏步走出，探出一條毛茸茸的大手就朝觀蓮抓去，“勒索個屁！老子是明搶！”
“搶？嗯...義母說碰到勒索就稍微教訓(xùn)一下，碰到打劫就...徹底教訓(xùn)他們一下?！?p> 她眼眸攸然銳利起來，身后白光一閃，長劍已握在掌中，劍柄上粉紅色的墜子不住搖晃。地面?zhèn)鱽硪宦晲烅?，惡漢的獰笑還掛在臉上，那條手臂卻已滾落塵土中。
“??！啊啊！”
血光迸現(xiàn)，惡漢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望著血如泉涌的斷臂，他恍如墜入夢中，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口中不住哀嚎。
觀蓮掃視一圈，掌中長劍寒芒閃爍，駭?shù)帽娏髅ジ文懢懔?，好像這個小女孩突然變作惡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