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了書,不由得嘆了一嘆,隨后向道家少年瞥了一眼:“你倒是好大的膽子,連名字都不曾改就成了書,也不怕這書落進聃傾帝君的手里,可有你好苦頭吃。”
道家少年白了我一眼:“你當我嫌命長?本來是改過的,只是那日書稿叫夫子見了,說我寫的還不錯,名字用真名也可以的。他說他這一生活的很是迷糊,恍惚間好像就過了,也沒什么故事可寫,有人能攢個完整的故事給他,他很是開心?!?p> “他自己都這樣說了,我干嘛不用?”
“那后面的故事呢?”我詢道。
“后來...”
“步崖,為師授課期間,不得交頭接耳,大聲喧嘩?!鳖^上那清儒潤雅的聲音叫我與道家少年都不由得怔了一怔,隨后道家少年抬頭對君陌夫子笑了笑,很是尷尬。
待君陌將道家少年敲打了一番,這堂課我同他就甚是老實,雖說君陌夫子所講的那些如今的凡間俗世甚是令人困倦,但這狐貍肚里的瞌睡蟲也似乎給極了面子,沒出來將我鬧著。我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今日陽光甚好,因得昆華界漫山遍野都是未開靈智的鳥兒,這景就顯得格外生動了些。忽得一隊昆華侍衛(wèi)整齊的行了過來,長矛硬盾,士氣沖天。領頭的人將銀鯪鎧甲披著,劍眉星目,手里的千鈞劍散出瑩瑩的劍氣,我忽的覺得這人很是熟悉,仿佛在哪見過。
在哪呢?
似是發(fā)覺到目光的注視,那人橫了目直直的看了過來,我忽的心里一驚,差點躲進桌子底下,直叫我青丘圣女的架子端的還算全面,沒在凳子上掉了下來,只是將頭在桌子下埋著,生怕那人看出我來。
名喚步崖的道家少年停筆將我望著,嘴角抽了一抽:“你是有什么毛病?”
我催他:“你快瞧瞧窗外那巡邏的隊伍走了沒?”
步崖伸頭望了一眼:“不是吧,也虧得你是個神仙,也能嚇成這樣?不會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吧?欠錢了?”隨后拍了拍我,“出來吧,走了走了?!?p> 我直起了身子,正了正頭上的流蘇,咳了幾聲,很是尷尬,隨后與步崖言道:“我堂堂青丘圣女會欠人錢?不過是些陳年往事罷了?!?p> 步崖忽得來了興致,抄了小本將我催著:“講講講講?!?p> 待我將我與那司風神君的過往與步崖扯完,步崖不由得嘆道:“看來這司風神君是個有受虐傾向的神仙啊?!?p> “如果你把這孽造在了我身上,我是肯定要揍你的??蛇@司風神君不是,他竟然要娶你?可能在他眼里,你與其他那些妖艷賤貨很不一樣?!焙龅茫窖乱膊环噶耸裁床。桓背羝ǖ谋砬?,手指上夾了一張紙,“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五百萬,拿去花?!?p> 我心里一陣好笑,挑了挑眉:“你抽的是哪路瘋?”
“我只是覺得,司風神君很有霸道總裁的感覺,或許這點可以寫上一寫?!彪S后,步崖就開始甚是歡快的奮筆疾書,期間還將我夸了一夸,他覺得與我坐在一起甚是開心,他從未有過靈感如此激昂的時刻,往后還要與我坐在一處。我聞言,不由得默了默,再三深呼吸,才壓下了心頭那想捏死他的沖動。
沒辦法,誰叫我是個很深明大義的神仙。
于是,這又驚又喜的一天就在我把步崖的那本《我做道士的那些事兒》翻了個底朝天后結束了,我看得甚是歡快,步崖寫的也很是歡快。隨后瞧著君陌夫子收拾了書卷出門,那一屋子的人聲鼎沸瞬間如同澆了一盆冷水,不肖一會兒,人作鳥獸散開,我瞧著在殿口等我的龍瑾與正罵罵咧咧的龍拓相行立著,忽得明白,辰之這一天不知去了哪,沒了他的影子,也說不上來哪里怪怪的。
待我剛一走近,就聽得龍拓搖著山河扇將那廝罵道:“本來我是將他跟著的,誰叫跟著跟著那人就將劍刺了過來,幸虧我閃的快,阿瑾你都不知道,就差二寸啊。本來辰之那廝性子就委實古怪,隕了眼后性子更古怪了。聽聞我祖父瞧著他都很是頭疼,本得這幾日相處,我已不再那般厭惡他,沒想到他還是那般不識好歹,真是氣煞我也。”
龍瑾未言語,只斜著眼將龍拓望著,竟似給他瞧得心里毛了一毛,連手中的扇兒都扇的飛快了許多,而后瞧見龍瑾正了正頭上流蘇鳳冠,朱唇輕啟:“所以,待你與辰之分開,這一天去哪了?”
龍拓聞言,呲了一口白牙,諂媚的迎了過去,邊給龍瑾扇著風,邊笑得很是猥瑣:“這不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很是不便,我就四處走走看看與人聊聊天,打聽打聽周邊情況而已?!?p> “哦?”龍瑾挑了眉,一雙鳳眼將龍拓嚇的禁了聲,“如此,可是與那叫綠蘿的侍女打聽的?”
龍拓忙言:“不能不能,是與一個叫晚秋的。”
忽得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驚得扇子捂了嘴,不敢看龍瑾,卻對著我一直擠眉弄眼,我甚懶得理他,只當沒看見。待龍瑾將那一山高的折子賞了龍拓大半,那搖著山河扇的人兒便委實蔫了,瞧得我很是不厚道的笑了笑,忽得想起晚上是要尋聃傾喝酒的,便匆匆與龍瑾二人別過,獨身回了攬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