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入職
假期前宋子儀打電話給學(xué)車的師傅報考科三，因為年前還有大半月的假期。她回家練了幾把就匆匆前去赴考，這一次比第一次更加不靠譜，宋爸也說她不該這么急于求成，可是很意外的這次她居然過了。她緊接著預(yù)約了科四，駕校的師傅說那是十天后的事。十天后科四考過，拿證。。
這個寒假，宋子儀心事重重，她只是想去那家公司實習(xí)而已，作為一個復(fù)旦大學(xué)的學(xué)生，親自找上門別人都不收，你說能不氣人嗎？
大年初二，陳世鈞來拜見岳母。午飯過后，陳世鈞偷溜出來。不明所以的，他心里就是想見見宋子儀，他心里有病，美奈治不好的病。
今年過年，宋爸回湖北老家。宋子儀因為駕照就沒跟著回去。不過今天初二，她騎自行車去了舅舅那里，自從她媽媽跟別人走了，宋爸跟舅舅家的關(guān)系也就徹底疏遠(yuǎn)，不過此次去也只是為了看望癱瘓在床十幾年的外婆。現(xiàn)在外婆消瘦的只剩骨干，癱瘓就算了，最近又得了嘮病，身子日漸衰弱。
宋子儀去那里拜年舅舅挺高興，可舅媽卻總是給臉色她看，所以吃了中飯宋子儀就回來了。
“陳世鈞，你在這兒干嘛呢？”在這地方見到他宋子儀一點也不稀奇。
“你出門了？”陳世鈞走過來，他注意到了她那雙凍得通紅的手。
“我去舅舅家了?！?p> “怎么不戴手套？”情景有點諷刺，她寧愿凍著也不用他送的手套，這心性得有多清高呀？
“那些東西是你寄到學(xué)校的？”她之前甚至以為是閔煜……
“我在商店里買了再寄過去的?！比绻凑账酝恼f話方式，他定會擺起架勢直說：這可不是便宜貨……
“這是為什么呢？是要腳踩兩條船嗎？”他們雖然是QQ好友，卻從未在QQ上打過造面，所以陳世鈞根本不知道宋子儀的頭像是只雛鴨。
“不是。我是惦記著你陽臺上的綠菊了，所以才……”很明顯宋子儀對他無感，而他找不到其它理由。
“你覺得這些東西就能換得我的綠菊？”宋子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陳世鈞太濫情，就這點，她有些瞧不上。
“自從那天在你家修車，我看到那束綠菊心里便鐘情于它，所以今日特地向你來求取。”都是出自一個大學(xué)，陳世鈞的此番告白也是說的極其隱晦。
“菊花乃花中四君子，綠菊更是菊中之粹，你要我給你罷了。我這就去取來，你別跟我進(jìn)去，我爸不在家，再說，美奈看到了不好。”
“我知道，我就在這里等你?！?p> 宋子儀打開院門上的小門，把自行車提進(jìn)去，然后又鎮(zhèn)定的關(guān)上門。
因為宋爸喜歡種植花草，所以院里儲備了好些松軟的沃土，她用花盆裝了好些，然后取了一部分綠菊的根芽埋在土壤中，并撒些水覆蓋在其表面。
片刻的時間宋子儀就從院內(nèi)出來，她把種有綠菊根芽的花盆交給陳世鈞，心中并不想此事還會有什么后續(xù)，“你一心一意的對美奈吧！就像這個埋有伏根的綠菊，你的善待定會讓它開花結(jié)果?！彼巫觾x有點喜歡他，但也只能到喜歡的程度。
“好，我明白。”他失敗了所以他們就連朋友也做不了。
這綠菊是幾年前宋爸費了好大勁找人討要來的，現(xiàn)在陳世鈞三言兩語便送了他?？梢遣唤o未免又小氣了些。
陳世鈞把花盆放在后備箱，就在此時，美奈出來尋他。
“偷跑出來干嘛？是跟我媽沒話說嗎？”
“是??！你媽總是說一些很奇怪的話，我又不知道怎樣接?！?p> “我媽就是這樣，我們吃過晚飯就回去?！泵滥瓮熳￡愂棱x胳膊有點討好的模樣。
“誒，從沒聽說過你爸?！?p> “我剛出生，他們就離婚了，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來看過我。我也就當(dāng)他不在了吧。從小我就很渴望能夠得到父愛，宋叔叔他人好，一開始我們來這里可是過得捉襟見肘，他給了我們很多幫助，我雖然叫他叔叔，可他給我的卻是‘爸爸’的感覺。子儀她不在家吧！聽媽說，他們回湖北了?！彼麄兎置骶褪且娺^面了，可美奈卻還要自欺欺人。
“他們是湖北人？”陳世鈞吃驚，他也是半個湖北佬，可是因為他，他的外公和母親此生都不復(fù)相見。
“對，因為子儀的媽媽是上海人，所以他們的戶口便遷到了上海。不管她媽是什么樣的人，至少還留了這筆財產(chǎn)給她，而且她還是復(fù)旦大學(xué)的學(xué)生，我這輩子恐怕都達(dá)不到她那種高度。世鈞，你就是上天賜給我的那份最珍貴的禮物，我很怕你會跟小時候我吹的泡泡那樣只美麗一瞬間就破滅，我很怕你只是我的奢望。世鈞，我愛你！”美奈環(huán)抱著陳世鈞，眼淚簌簌掉落。他為什么要在這里？美奈知道，他是來找宋子儀的。可是她不能拆穿他，哪怕稀里糊涂，只要在他身邊就是好幸福。
“傻瓜，你若不棄我便不離。我媽說等我過了本命年就讓我們結(jié)婚，再忍耐一下吧！”宋子儀不給機(jī)會陳世鈞只好作罷，他可不能得不到西瓜還丟掉芝麻。
“嗯?！泵滥我蕾嗽谒麘牙镙p輕的點頭。
宋爸在正月十三回來。過了十五元宵節(jié)宋子儀就要去學(xué)校，這是作為學(xué)生最后一個長假，其實她一點也沒有體味到假日的快樂，她有些失落，無論是即將面對的工作還是以后個人的感情問題都讓她感到惆悵。
元宵的夜晚，家里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不管上海這邊是什么風(fēng)俗，反正湖北老家那邊的風(fēng)俗就是這樣。晚飯很豐盛，宋爸做的，全是湖北菜。有魚糕、圓子、臘腸、紅燒鯽魚、蓮藕燉豬蹄，菜篩子里還有各種各樣的配菜。
宋爸給宋子儀倒了一杯可樂，宋子儀也給宋爸斟酒。
“爸爸，這還是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我們父女分開過?！币院蠼Y(jié)婚生子，他們父女更是聚少離多。
“怎么樣？”
“不習(xí)慣?！彼憛掚x別。
“那怎么辦，慢慢習(xí)慣唄！你即將畢業(yè)然后工作，工作幾年后嫁人，以后有男朋友或者老公你還愿意回來陪我這個老頭子？”
“爸爸……”今天是過年開心的日子，宋子儀忍住不哭。
“吃菜，多吃些菜?！彼伟直M是給往宋子儀碗里夾肉。
“來，老爸，干杯?！?p> ……
過了正月十五的二月，溫度有所上升，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春的氣息。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在學(xué)校報名之際已是二月底。畢設(shè)就要開始了，這個事她還沒半點頭緒呢。
現(xiàn)在這個寢室只剩宋子儀一人，報名后的當(dāng)天晚上，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此時毛曉筠又打來電話，她不想接可還是接了。
“喂——”
“子儀，出來吃飯，我請你。”
“不來了，有點忙?！?p> “你到那家公司實習(xí)了？”
“沒有，門檻太高，我現(xiàn)在只想做好畢設(shè)?！?p> “這個我出了兩千八找人代做了，那人說一個星期后給我把整體方案做好。你要不要找托？”
“不，不用了，我很忙的，曉筠，我這就掛電話了啊。”不知為什么毛曉筠現(xiàn)在的作為越來越不對宋子儀的胃口，每次她打來電話說了幾句宋子儀都想趕緊說完了掛斷電話。
“唉！千里馬與伯樂的知遇何時能應(yīng)證在我身上？”掐斷電話后她忍不住牢騷，因為懷才不遇自是感到相當(dāng)郁悶。
不過在月末，一個久違的電話打到了宋子儀手機(jī)上。是徐先生打來的，宋子儀屏住呼吸立即接聽。
“喂，徐先生……”她的內(nèi)心有些激動。
“宋子儀是吧？”
“對?！?p> “你明天帶上身份證過來登記，然后入職實習(xí)崗位。明天早上八點?！?p> “好，我明天過來。謝謝你，謝謝你了?！辈恢獮楹?，心里的霧霾頓時消散，現(xiàn)在已是晴空萬里。記得大二那年暑假實習(xí)公司是一家廣告?zhèn)髅焦?，?dāng)時也沒那么高興的。
五星酒店里的包廂房里，兩家人貌合神離的坐在一起吃飯，他們看上去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可是這個高富帥和這個矮富胖坐在一塊兒看上去是那么的不搭調(diào)。這兩家是生意上的長期合作伙伴，這一次吃飯都帶上自己的兒女也只為結(jié)成親家永修于好，
飯局持續(xù)了一兩個小時，真是夠長的。陳浩瑄一直忍著，除了剛見面的第一眼，他再沒看她。好不容易飯局結(jié)束，回到家他終于憋不住。“媽，圈子那么大，怎么找這種姑娘指給我？”
“人家毛遂自薦，看中了你。你爸跟劉叔伯既是同學(xué)又是世交，礙于面子，你不去都不行?。 ?p> “我不喜歡，你們看著辦?！?p> “十年前見過這姑娘，當(dāng)時還小，看不出個所以然，今日一見……與你確實是差距甚大。你爸我也年輕過，知道男兒心里所想，這次絕不讓你屈就。”陳建中手頭上有的是資源。
“兒子，只要看中的姑娘家庭、品行、相貌、學(xué)歷跟你相當(dāng)，我跟你爸是不會干預(yù)的。可你現(xiàn)在還是孤獨一人，這樣的你讓我們更加操心??！”
“你媽講的對。你看看你的那些校友，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紈绔子弟大多都成了家室。為了我們陳家，你怎么可以索性一個人過呢？”
聽他們夫婦一唱一和，陳浩瑄知道這二人對他的婚事已有打算。
“我事業(yè)心重，每天工作也挺忙的。我呢，既沒心理障礙也沒身體問題?？梢粤?，我先上樓了。你們早點休息?！奔易迨莻€龐大體系，他的婚事絕不可草率，想來自己的親爹媽也不會給自己找個次等貨色，所以陳浩瑄也就不想自個操心這個事了。
不過，他身邊怎會缺女人，美其名曰的妻子不過是他人生中的最佳合作伙伴。
“尹秘書～”陳浩瑄陰郁著臉，他不過是沒找到合適的下家，所以現(xiàn)在只能跟她玩。妖艷的貨色多得是，可他心里深處卻又忌諱著……
他不要有愛情，而他也畏懼愛情。
2013年3月1日，宋子儀第一天到V—SHION實習(xí)上班，這天可謂是宋子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轉(zhuǎn)折點。雖然這只是個實習(xí)崗位，可她卻十分認(rèn)真。
從五角場到卓悅廣場需要換乘地鐵，她做了下預(yù)算，最多不過一個小時就會到目的地，所以六點就起床的她一點也不會晚。早上七點正是上班高峰期，地鐵里人潮涌動，這是她從未遇見過的情景。人活著就是那么不易，無論是底層的工農(nóng)群體還是城市中心的白領(lǐng)。
在這棟大樓上班的人很多，早上大門一直敞開著，總是有人不間斷的進(jìn)去。此時大樓的電梯正處于使用高峰期，電梯下來一趟，侯在那里的人都趕腳著進(jìn)去。
宋子儀在等電梯，當(dāng)電梯門打開，她特別留意了一下從負(fù)一層地下車庫上來的年輕男人。他大概一米八的個子穿著西裝革履，外面又套了件敞開的黑色長款呢子，寸頭，不加任何修飾卻難掩貴氣。他的臉，宋子儀不敢看的太清楚，可能是他那凌厲的眼神，讓宋子儀不敢與他對視。宋子儀站在他身前臉朝電梯口。此時進(jìn)電梯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填滿了整個空間，盡管如此她還是刻意跟他保持著很大距離，至少不會挨著他。電梯里充斥著一種好聞的名貴香水味，這肯定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曾經(jīng)的宋子儀，無論去哪都會對異性保持相當(dāng)遠(yuǎn)的距離，可現(xiàn)在如此的近距離她已經(jīng)避免不了。
她在二十三樓下電梯，而他是二十五樓。
‘二十三樓只有人事部、公關(guān)部和客服部，又是個生面孔，這女生定是公司新進(jìn)員工?！惡片u在心里料定。V—SHION創(chuàng)意從創(chuàng)辦之初到先時今日，公司的員工一直都是只進(jìn)不出，所以人事部的招錄條件也變得格外苛刻。而她，又是憑什么進(jìn)的公司？
新人培訓(xùn)室，宋子儀一個人坐在里面等候著。她心想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公司呢？只要未深入其中一切都是那么神秘。
直到上午九點，一個年齡稍長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
“宋子儀是吧？”
“對?！彼巫觾x拘謹(jǐn)?shù)恼酒鹕怼?p> “你好！請坐?！彼蜷_電腦，內(nèi)容投影在墻面上?！艾F(xiàn)在你所看到的是我們公司的簡介和歷程，這是你需要初步了解的。其實我們公司總部不缺人，自去年入冬以來三四個月，我們就錄用了你一個新進(jìn)員工。你呢，復(fù)旦大學(xué)藝術(shù)設(shè)計系，你們這個小部分群體算是比較稀缺的，畢竟全國一類大學(xué)對于藝術(shù)設(shè)計這個板塊的投入甚少。這是實習(xí)合同，這些空出的部分都是你要簽的，然后合同里面的附屬部分你可以看一下。你的工資福利、休假以及所要遵從的條款在這份合同里面都有擬訂，這是專門為你們實習(xí)生所擬訂的合同。你現(xiàn)在還沒有畢業(yè)，雖然你學(xué)的這門專業(yè)，但在職場中你顯然是不夠?qū)I(yè)的，所以，你需要有個人帶你。你在這里簽好合同，了解一下我們的企業(yè)文化。我要去處理些事情，半小時之后再來找你?！边@個男人快言快語妙語連珠，在干練的前輩面前宋子儀只能充當(dāng)‘小白’。
“好?！彼巫觾x用幾分鐘簽好合同，閑下的時間她抬頭看著投影在墻上的字幕。這上面的文字概述通俗易懂。
V—SHION創(chuàng)意主要是以女性為主的輕奢品牌。公司一次元產(chǎn)物是私人訂制，二次元產(chǎn)物是全球限量，三次元產(chǎn)物是門店經(jīng)營，四次元是工廠批量制作以及外協(xié)。這家私企的老板是一位大齡女士，最初在她手里的V—SHION只是一家大型制衣廠，那也是從他父親手里繼承過來的。隨著年代的變遷，人們對于物質(zhì)的需求已不同于往日，如果企業(yè)不變革，就是自己祖?zhèn)鞯募覙I(yè)也會被時代的巨浪所淹沒。
這該是多大的產(chǎn)業(yè)鏈，如此層層疊加，塔尖上的那幾位又是何等風(fēng)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