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對對對……這事,必須要通知知州大人,免得被人嘲笑!”
王鼎昌和顏悅色,臉上帶著興奮,一邊說著,還一邊的打量著遠(yuǎn)處的楊生,“李公子,不如我過去找人,我和知州大人府上的一位雜役認(rèn)識,剛才還真的看到他來了這里……”
李長陵點點頭,“去吧,免得被人小看了我雄州讀書人的禮節(jié)!”
王鼎昌點著頭轉(zhuǎn)身走了,留在原地一群人紛紛望著李長陵,張嘴閉嘴的討好著。
李長陵很享受這種感覺,仿佛自己才是月亮,最大最亮的那一顆,周圍圍繞的不過是些暗淡的星輝,能夠做的也僅僅是對他的點綴罷了。
看著王鼎昌離開,李長陵皺著眉頭,覺得事情有些不夠穩(wěn)妥,索性離開了人群,向著知州大人府上的衙役走了過去。
這些年來,知州大人和詵在雄州頗有建樹,無論是對待軍情要務(wù),還是禮賢下士的對待讀書種子,都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所以李長陵在雄州城也認(rèn)識知州大人,只不過兩人沒什么交集,但并不妨礙李長陵與知州大人府上的衙役有過接觸。
走到這群衙役身旁,李長陵笑著拱手,“薛班頭,可是在忙?”
“哎呦,李公子……”薛班頭急忙轉(zhuǎn)頭,立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李公子這是閑暇了?我可是聽說了,你今日可有一首千古佳作要流傳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豈敢豈敢,不過是一些詩詞小道,哪里能夠當(dāng)?shù)闷鹎Ч糯笞??薛班頭可是見笑了……”李長陵客套兩句。
薛班頭咧開大嘴,“李公子謙虛了!在雄州城誰人不知李公子的才華?就連知州大人平時也是夸贊,若是雄州城都如李公子一般,哪里還愁雄州不興?。俊?p> 李長陵笑笑,心里很是滿足,看了看后面士子們聚集的地方,小聲的詢問著:“薛班頭,今日來的可是朝廷里的要員?若真是朝廷要員的話,李某還有些事情要和您交代一下!今日來的都是文人墨客,大多是讀書人,只可惜并非每個讀書人都知書達(dá)理,曉得仁義道德……剛剛我路過那群人的時候,可是看到素心書局的楊公子,竟然帶著婢女來了!您可是知道今天這是什么場合?若是別的人倒也無所謂,朝廷下來人了,能夠讓我們這些讀書人進(jìn)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竟然有人帶著下人婢女,實在是讓李某覺得有些問題!”
“當(dāng)真?”薛班頭眉頭一挑。
“自然是真的!”李長陵拱手,一臉的凝重,“這也是為了我雄州的聲明,若真的被朝廷的人嫌棄,可能薛班頭也逃不過知州大人的責(zé)罰……”
薛班頭冷冷一笑,笑的有些獰意,“既然如此的話,那薛某就少不得要弄出點動靜了!知州大人讓薛某謀求安靜,若是真的出了事,薛某也逃不開責(zé)罰,不過這不知禮儀的家伙進(jìn)了門,薛某說不得要趕他出去。多謝李公子提醒,薛某這便過去……”
李長陵拱手,“班頭,勿要弄出大動靜,惹得大人不高興!”
“這個某家曉得!”薛班頭轉(zhuǎn)身,帶著幾個衙役走了。
李長陵站在原地,目光露出了思索之色,隨意一搖頭。
這種事情可怨不得我李長陵,實在是你把雄州禮儀都丟干凈了,真以為這里還是河?xùn)|,那你可真是大錯特錯了!若是趕你出去,你也說不得什么,只當(dāng)是上了一課吧!
李長陵灑脫一笑,轉(zhuǎn)身回到了士子人群之中,目光卻一直盯著楊生的方向。
薛班頭怒氣沖沖的走了上去,目光在人群中掃過,還真的看到有人帶了婢女進(jìn)來。
“你……”薛班頭一抬手,指著楊生,臉色陰沉,“誰讓你進(jìn)來的?還帶著下人?你以為這里是家宴?什么人都能夠帶進(jìn)來?”
楊生坐在位置上,原本和陳達(dá)談笑風(fēng)生,突然間被人指責(zé),臉色也是有些發(fā)愣。
“這……”
“說你呢!”薛班頭快步走了上來,到了楊生身前,一手拍在了桌子上,怒目橫視的喝道:“你是誰家的人?讓你們進(jìn)來,那都是看在讀書人的面子上,你竟然帶著婢女進(jìn)來吃吃喝喝?”
楊生眉頭挑了起來,臉色沉了下來。
一旁的王陸拉了拉他的手,“楊公子,這是知州大人府上的薛班頭……”
陳達(dá)急忙站了起來,拱著手,“薛班頭,陳某和楊生是朋友,楊生初來雄州城,并不知道這等宴席帶著下人有失禮節(jié),我這就和他說說……”
“說個屁!”薛班頭一推陳達(dá)。
陳達(dá)踉蹌的倒退,雖然身材高大,畢竟是個讀書人,哪里是薛班頭的對手?
“住手!”楊生猛地站起身子,目光冷漠,“薛班頭?薛班頭便可以隨意的推辱別人?先不說楊某是接到了請柬過來的,未必不能帶人進(jìn)來,光是我?guī)磉@人,也并非是下人,楊某只是將她當(dāng)做妹妹,有何不可?”
薛班頭愣了一下,“哎呦……你還挺能說的?你有請柬?你以為請柬是誰都能夠得到的?少特娘的在這里裝模作樣!我不管是什么人,趕緊給我滾出去!人模狗樣的看的多了,你還真什么東西都不是,馬上滾出去!”
楊生沉著一張臉,心底的怒氣勃然而發(fā),一旁的楊沁兒先是有些慌張,而后眼眶中蓄滿了淚水,顯得無比委屈。
“出去……”薛班頭向著遠(yuǎn)處一指。
楊生的目光在薛班頭的臉上掃過,眼角的余光卻看到了遠(yuǎn)處,李長陵與王鼎昌等人的譏笑,心底恨意更重了幾分。這件事情必然和那幾個人有關(guān),否則不會被人找來,還指出下人婢女的問題!
“你當(dāng)真讓我走?”楊生的目光,陰沉的可怕。
薛班頭見到這目光,又是一愣,他見過的慣犯多了,氣勢上比別人強(qiáng)的,也不是沒有,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氣勢,竟然讓他有些心跳加速。
“我在問你話呢!”楊生的聲音驟然間加大。
周圍的目光,一瞬間被吸引了過來,紛紛看向了這里。
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這里人多,稍稍的打聽一下,便知道這是什么問題。
這種場合,一個讀書人帶著下人過來,的確存在一些問題,但被這樣大張旗鼓的驅(qū)趕,還真的有些少見。
“你聽不明白么?老子讓你滾出去……”薛班頭一指,一只手已經(jīng)抓過了長刀。
“好好好!”楊生掃了眼那長刀,緩緩的點著頭,轉(zhuǎn)身拉過了楊沁兒,向著門外走去。
“公子,我們有請柬,他們憑什么趕我們?”楊沁兒哭了,哭的有些傷心。
楊生一只手摸著她的腦袋,溫和的說:“有眼無珠罷了,這所謂的宴席,咱們離開又能怎樣?無非是在這里坐坐,回家難道還要站著?”
“楊兄,真的打算離開?”陳達(dá)追了上來,也有些惱怒。
楊生轉(zhuǎn)過頭,笑了笑,然后目光望向了那一群士子中的李長陵,“楊某坐得直行得正,帶著沁兒過來,就是我楊某人的主意!今日,楊某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楊沁兒并非是楊某的婢女下人,也并非身份低微,她在我的眼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也比任何人都金貴!這端午宴,楊某不在這里也罷!”
話音落下,周圍人有些低語,紛紛將目光望了過來,即便是遠(yuǎn)處湖面上的臺子,也有人站出來看著這邊,仿佛在低聲的交談著什么。
陳達(dá)的臉色有些潮紅,“楊兄,說的不錯,大不了不在這里,陳某這也離開!”
楊生愣了愣,心底有些暖意。
薛班頭臉色漲紅,一只手已經(jīng)摸住了刀柄,緩緩的將刀子抽了出來。他本就是在這里維持安靜的,卻沒想到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這如果被知州大人得知了,還不要怪罪下來?尤其是面前這個姓楊的,竟然擲地有聲的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心底著實惱怒了。
刀光已經(jīng)在陽光下泛了起來……
薛班頭強(qiáng)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意,“你到底走不走?”
楊生冷冷一笑,轉(zhuǎn)身拉著流淚的楊沁兒,向著園子外面走去。
離開這里又何妨?不在這園子里,難道他楊生還能掉塊肉?這次出來可能沒看黃歷,遇到了一只咬人的狗,不過楊生卻并不在意,邱家都能夠離開,何況是一座小小的園子?
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一群人,身上衣著艷麗,容顏俏麗。
中間幾個老婦人,面目上帶著慈祥,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剛剛聽到這里的吵鬧,眉頭都蹙了起來。
在人群外圍,邱若蘭一身藕色襦裙,外面罩著月白色的衣衫,看起來典雅大方,有一股空谷幽蘭般的美。
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她也看到了,而且一眼便看到了楊生以及楊沁兒。
“表哥,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邱若蘭急忙走出人群,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楊生。
“小姐……”楊沁兒先哭了,擦著自己的眼淚,“小姐,他們趕人,不讓我們留在這里,說是公子帶了我過來,不合規(guī)矩!”
“不合規(guī)矩?”邱若蘭有些怔了怔。
薛班頭先是有些惱怒,緊接著一愣,惱怒是因為楊生還是打擾到了大人們,發(fā)愣則是因為這邱若蘭他認(rèn)得,是知州府上幕僚邱長功的女兒。
邱長功的女兒,竟然叫這位公子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