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姑娘從小在春風(fēng)樓中長大,在云姨的調(diào)教下,各方面禮儀十足。即便是面對憲臺大人,也能夠做到不卑不亢,盡情完美的表演。而且她能夠從數(shù)百位女子之中,被云姨挑選出來,培養(yǎng)成了雄州城當(dāng)紅的花魁,在相貌上自然是不俗的。
婉轉(zhuǎn)的詞曲從她櫻桃小口中傳唱出來,天然中帶著一股動人之處。
許豐盯著云錦姑娘,內(nèi)心有些火熱,雖然已經(jīng)過了不惑之年,卻仍然感覺到一股愛慕之情,從心底勃然間升騰起來。
一曲終了,眾人才回過神來。
“好!”許豐站起了身子,雙手鼓掌,“今日一見云大家,果然擔(dān)得起花魁的名聲。許某長住大名府,也不曾見到云大家這等姿色的女子,真可謂是天女動人,自有過人之處。即便到了許某這個年紀(jì),對姑娘也是心神向往……”
云錦姑娘聽著這話,臉色微微一紅,眼神中有些懊惱。
這些話在外人聽來,或許真的是夸獎之詞,但是在云錦姑娘聽來,只怕有幾分調(diào)侃之意,讓她心底有了幾分惱火。
“云大家自然是我雄州的花魁,憲臺大人覺得好,自然是應(yīng)該的!”和詵舉起了酒杯。
眾人紛紛附和,隨著和詵的話,氣氛似乎熱絡(luò)了起來。
春風(fēng)樓中,仿佛盛世一般。
許豐看著云錦姑娘要下臺,這才笑著詢問道:“云大家請慢!許某唐突的詢問一下,不知云大家可有意中人?”
云錦姑娘一怔,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不自主的飄向了楊生,隨即便收了回來。
意中人?
這是什么意思?
場中氣氛一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云錦姑娘。
有的羨慕,有的驚訝,有的目光稍稍流轉(zhuǎn)了片刻,便望向了地字號雅間兒中的楊生。
當(dāng)初云溪姑娘也是在這里,也是在這種場合,當(dāng)面拒絕了李長陵,傳出了云錦姑娘和楊生之間的緋聞?,F(xiàn)如今云錦姑娘被人當(dāng)面質(zhì)問,讓這些人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若是一般人詢問,或許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但現(xiàn)如今是憲臺大人,是整個河?xùn)|路跺跺腳都會顫一顫的人物,這位云錦姑娘還會拒絕么?
“奴家……奴家……”云錦姑娘俏臉一紅。
許憲臺笑了,“云姑娘不必緊張,許某只是生出少許的愛慕之情,想要詢問一下,姑娘是否有中意之人!”
這話落下之后,周圍人都有些訝異,連和詵都忍不住的愣了愣。
生出少許愛慕之情?
這么大庭廣眾之下,許憲臺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云錦姑娘面色通紅,低著腦袋,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人!這么詢問,是否有些唐突了?”
在眾人等待結(jié)果的時候,樓內(nèi)響起了一道清朗的聲音。
許豐轉(zhuǎn)過頭去,眼中有些不喜。這時看到一書生站了起來,對著自己拱手,略微的愣了一下。
在場諸人都是愣住,有些詭異的看著楊生。
“楊生,先坐下再說……”王陸拉著楊生的衣袖。
楊生抿嘴一笑,非但沒有坐下,而是向前走了兩步,繼續(xù)拱手說道:“大人可能不知,云大家前些日子已經(jīng)贖了身,脫離了春風(fēng)樓,不再是這樓內(nèi)姑娘。若非知州大人為您接風(fēng),央求著云錦姑娘表演,云錦姑娘今日也不會以良家女子的身份登臺!現(xiàn)如今大人在如此公眾場合,質(zhì)問一個良家女子,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許憲臺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回頭看向了和詵。
和詵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
“云大家的確贖身,現(xiàn)如今已是良家女子,若是再出言輕薄的話,只怕有些不妥!”王老夫子在一旁說道。
許豐的臉色有些尷尬,“倒是本官孟浪了!”
楊生心底不齒,不過也知道這一次站出來,怕是和這位憲臺大人對上了,不過他也不在乎,反正這位憲臺大人,也是和詵請來對付自己的,自己又何必一直裝孫子?
“楊生,回去坐好吧!”和詵不咸不淡的說著。
楊生拱著手,轉(zhuǎn)身回了座位。
“本官確實唐突,也向云錦姑娘道歉!”許憲臺站起身子,笑容滿面,“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云錦姑娘微微福身,施施然的向著樓后走去。
原本熱鬧的場面,短暫的冷場下來。
和詵舉起酒杯,笑著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子佳人本就是我大宋之風(fēng)。憲臺大人乃是性情中人,想必日后必然會流傳為一段佳話!”
“不錯!”邱長功抬起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楊生也是舉杯,臉上笑容滿面,內(nèi)心中卻有些冷漠下來。
這一出事情,可以說鬧得不歡而散,讓和詵這樣救場,也算是難為了他,不過這位許豐許憲臺,怕是日后不好應(yīng)付了。
眾人飲酒,談及的大多是詩詞歌賦之類。
一旁的陳達對著楊生豎了豎大拇指,欽佩的說:“楊兄,這下子怕是沒了憲臺大人的路,你這位大才子倒也不擔(dān)心了?”
“何必擔(dān)心?”楊生莞爾笑著。
陳達愣了愣,隨即哈哈一笑,“眾人都說我陳達生性開朗豁達,沒想到真正開朗豁達的是楊兄??!對前途看的如此淡然,這世上只怕也只有楊兄一人而已!”
楊生抿著嘴,卻是苦笑了一聲。
有些事情不是他看的淡然,而是知道明顯的不可為,索性便不去為之。
這時候,聽到隔壁雅間兒里面,和詵已經(jīng)站起身子,“在場諸位都是文人士子,今日不如吟詩作賦,也算是盡了雅興,各位覺得如何?”
“甚好!”邱長功笑著說。
“諸位,誰先來?不如王老夫子先來?”和詵熱場。
“老朽就不貪圖這些了……”王老夫子灑然一笑。
眾人也都明白,和詵這是在緩解剛才的尷尬氣氛。畢竟一路憲臺,被楊生怒斥,他這位雄州知州的臉上,也很難掛出什么笑容。再者,也想要讓憲臺大人看看,這雄州才子的風(fēng)采,若是能夠入了憲臺大人的法眼,以后的路途自然要好走很多。
“不如讓楊生來吧?”有人笑著,“當(dāng)初在江城園子一首詞,可是讓人耳目一新,道盡了男女相思之情?。 ?p> 眾人紛紛將目光望向楊生,眼神中多有熱切。
自從當(dāng)初《西廂記》火了之后,楊生的文采也讓人津津樂道,尤其是在江城園子的時候,一首詞將李長陵打敗,可是真真正正的進入了大家的眼睛里面。更有甚者,已經(jīng)將楊生稱之為雄州城第一才子,早已經(jīng)超過了李長陵。
“楊生……你可有新作?”和詵望著楊生,臉上的笑容少了許多。
楊生立即站起了身子,面上帶著猶豫,“回大人,楊某并無新作,只怕是讓大人失望了!”
“哦?”和詵面色漸漸冷淡下來,目光盯著楊生,“既然沒有新作,何不現(xiàn)場吟作?你之才華,莫非當(dāng)場做不出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