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值得善的回報，顧惜很慶幸她遇到的人和家庭都這么美好。
再一次見到顧惜這個小姑娘的時候，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刑事科警察特別驚訝。這才過去一天吧，小姑娘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
案子很好查，現(xiàn)場痕跡也沒怎么被污染，就連水果刀刀柄的指紋都清晰可拓，大概事實基本上已經清楚了。
今天要正式給案件相關人員錄口供，所以顧惜、陳向輝和劉強前后腳都被警察帶來了，只有還在病房無法動彈的顧興發(fā)，由兩名刑警親自去醫(yī)院安排錄口供。
三個未成年…
一大串家長，額，陳向輝身邊只有他奶奶，劉強身邊是他媽媽，主要是顧惜這邊從雙哥、保姆到秘書、律師一應俱全，全家出動。
劉警官是此案的主負責人，看著這一串陣仗，真的是白眼差點沒翻到天花板上去。
“非直接監(jiān)護人請在大廳等待?！闭f罷，特意看了眼陸有枝。
你這是干啥？來示威的還是來砸場子的？知道你家寶貝妹妹受傷害了，但是也不能…算了，要是他們家女孩兒被傷害，他指不定得拿刀子捅回去…
劉警官看看身上墨綠的制服，靜心、靜心…
突然，陳向輝奶奶爆發(fā)出一陣哭嚎：“警察同志?。∥覀冚x子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銈円欢ú荒茉┩骱煤⒆影?！”
真的是突然就爆出來，一邊哭一邊拍大腿。
不過，除了一開始眾人被嚇了一跳外，也沒見其他人受什么影響，可能是公安廳里這種事早見怪不怪了。
“這位同志，辦事廳里請保持安靜，有什么事情等會錄供詞的時候說?！闭f著，陳向輝和他奶奶就被兩名警察一左一右?guī)ё吡恕?p> 等到顧惜這里，劉警官是真的覺得有點便秘。
陸有枝的爸爸跟他們這一輩的其他人甚至是上一輩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而陸君悅是他兒子的大學同學。
法律當然不跟你講人情關系，可是法律以外的行事便利就全看警察怎么給了，只要不違反規(guī)定看著辦，問題也不大。
可是他心理堵啊，這一家的熊孩子們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好在陸有枝也不是拎不清的人，氣場做足之后，只自己帶著顧惜跟警察走，連陸君悅都給攔下來了。
20周歲都不滿呢，還當自己是監(jiān)護人？
未成年案件一直都不太好處理，顧惜不了解這個世界的律法，自然不會隨便開口。所以之前，警察從陳向輝、劉強口中或多或少已經拿到了一點信息，但是顧惜這里卻是一點兒都沒的。
昨天律師跟顧惜談了半天，談完之后，專門處理未成年犯罪糾紛的金牌律師大人跟陸有枝又單獨“密談”了一個小時，回來只說讓她如實回答警察的提問就行了，如果拿不準的問題，可以先不回答。
反正顧惜這會兒雖然摸不著頭腦但也理直氣壯，她可是連陳向輝的脖子皮都沒劃破。
不過自己是不是還得努把力，顧興華還躺著不能動呢。
問訊前一段都很順利，顧惜有問必答。
直到女警官問：“你電擊陳向輝的腰后側之后，陳向輝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他手抖得很厲害，水果刀先掉下來，劃傷了右臉，接著整個上半身就倒在我身上了。”
坐在顧惜旁邊的陸有枝手抖了一下，十年，得讓王律師爭取十年…
“我感覺到他在抽搐，我不確定電擊帶來的的抽搐能維持多長時間，所以我用力把他翻過來了?！?p> 到這里，顧惜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女警官以為她是因為回想當時的情景而覺得不愉快，所以放緩聲音問道：“接著呢？”
好一會兒，顧惜抬頭，瞳仁黑得深沉，在明亮的室內燈光下，甚至沒有折射出一絲一毫的反光。
女警官心中一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一板一眼的沒有情緒的聲音從顧惜的口中出來：“然后我拿起刀，握住刀，像他那樣刺下去?！?p> 顧惜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掌心和指腹上還留有未能愈合的傷口，這是律師怎么問她都避而不答的一個問題。
看著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顧惜，陸有枝渾身都冷了下來。
他掰開顧惜無知覺下握緊的右手，指腹輕輕劃過那一圈紅里泛黑的傷痕，然后穩(wěn)穩(wěn)地握住這只用力到近乎痙攣的小手。
“小惜。小惜?！?p> 陸有枝在顧惜耳邊小聲呼喚。
然而似乎沒什么成效。
女警官感到顧惜的狀態(tài)不太對，但這遠遠不到需要暫停錄供的地步，畢竟也不是沒有人在錄供時裝瘋賣傻。雖然，她并不相信顧惜是裝出來的“不正?！?，多半是打擊過大造成的心緒不穩(wěn)。
女警官引導：“然后呢？”
然后？這兩個字讓顧惜有一瞬間的茫然。
“刺下去了?！?p> “沒有死?！?p> “不知道?！?p> 再問就問不出什么來，發(fā)反復復都是這三個詞。
然而，陳向輝的身體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刺痕或者劃痕。
女警官決定先繞過這個問題：“是你打的120救護電話嗎？大概在什么時候？”
這個問題顧惜思考了很久，說是在思考問題，其實更近似于將自己一點一點從空茫的狀態(tài)中抽回現(xiàn)實一樣。
“啊。那個我聽到了手機摔下來的聲音，可是手機不可能自己摔下來，我猜會不會大叔還能動，所以是在那時候打的電話?！?p> 有一個短暫的語氣詞在回答的開頭，女警官細心地記下了這一點。
接下來是關于與劉強相關的問訊。
因為知道顧惜是從劉強手上“哄”到的電擊棍，女警官追問了個問題：“拿到電擊棍后，為什么選擇電擊劉強？”
顧惜顯出一點困惑：“不可以這樣做嗎？”
女警官汗顏，這讓她怎么引導，想了想：“是因為你覺得他危險，即使拿過來你也不放心，所以才電擊他嗎？”
顧惜搖頭搖得干脆。
“不，他那么蠢已經沒法傷害到我了。但是不能放他走，因為太惡心了?！?p> 額……
女警官決定先順著顧惜的回答往下問：“為什么覺得他惡心？”
“他的眼神、他的動作都惡意滿滿，在這之前?！鳖櫹Т鸬煤芨纱?，“不能因為他蠢，我就要放過他?！?p> 這真是顧惜的心里話了，那樣的人鬼才會放過他。
“我覺得他一開始是想強、暴我的?！币浴形缥页赃^了’的平淡語氣說出令陸有枝差點暴起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