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中考前一天晚上,陸有枝在半夜打了個電話給陸承謹,那邊剛好是早晨。
陸承謹剛睡醒,渾厚略微沙啞的男低音,與陸有枝時刻都清冽的涼絲絲的音色完全不同。
“什么事情,說?!?p> 陸有枝早習慣了陸承謹這種言簡意賅的命令姿態(tài),他們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父子,實則更像是上下級。
“小惜明天中考,讓媽回來一趟。”
陳述的語氣,是通知不是征求。
陸承謹當下就心氣不順了。
這些年自己沒在他們身邊“言傳身教”,小的那個越長越不著調(diào),居然還學會了告狀,不過反正再怎么鬧騰也騎不到他頭上來,這個也就算了。但是大的這個真是翅膀越來越硬了,前幾天居然敢停了他一張信用卡的額度!
顧惜是吧,他當然知道那是他們家養(yǎng)女,只不過時間太久沒見面把小姑娘名字忘了而已,這也是停他信用卡的理由?
陸承謹這是逍遙多年沒回公司,這會兒還不知道呢,陸有枝這幾年用盡手段,帶的董事會一點一點把綠洲地產(chǎn)的股份拋出去洗,現(xiàn)在陸承謹已經(jīng)不是占比最高的股東了。
自我意識獨斷到親爹都下手的人,能允許人騎在他頭上擼他的毛?
“機票我給你們定好了,早點收拾行李,下午的飛機?!?p> 啪——陸承謹額角一根筋崩斷:“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命令你老子了?”
陸有枝依然不緊不慢的語氣:“明天看不到人,媽的信用卡我也會停掉?!?p> 陸承謹出離憤怒:“膽子肥了還敢動你媽的卡,兔崽子,你敢動你媽一下,老子馬上讓你凈身出戶!”
陸有枝也不BB,相信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小惜應該會很開心吧,印象中小惜小時候特別粘他媽,就是后來每逢過年他媽才回來的那幾天,也是總窩在他媽身邊。
海對岸遙遠的另一個國家,陸承謹燒心燒肺、原地跺腳,死小子能耐了哈,敢威脅他老子了!行啊,不給他點教訓他就記不起當年的疼!
陸承謹噼里啪啦撥通了一個電話:“喂,老江啊,是我,承謹。對,你那邊重新安排下,陸有枝先降到副總位子上去,拔一個年輕漂亮的上來暫代。”
江漢光當時就笑了:“老弟啊,這怎么操作你教教我??偨?jīng)理那是我說換就換的?董事會票選不用過了?”
又語重心長地勸道:“孩子大了跟你拌兩句嘴也是正常的,我家那個還成天不著家呢,我也沒說什么不是,咱都一把年紀了就別跟小孩計較了。再說有枝做的挺好的,干嘛整這一出,嚇壞了孩子?!?p> 陸承謹不耐煩:“那兔崽子停了我的信用卡,停了他老子的信用卡,明不明白!老子把他養(yǎng)大供他讀書做人上人,他不思反哺,還想反天?!”
“喲,你這是做了什么了?有枝不是那樣的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沒說開?”
陸承謹哪有臉說他把自己家大閨女的名字忘記了,他有時候連陸老二的名字都能選擇性遺忘,哪還記得一個養(yǎng)女,但這話不能說出來。
“一點子小事而已,就跟我叫板,這孩子不管不行。真的,老哥哥,也就是個小教訓,你幫我一把。我們倆持股加一起過半數(shù)了,董事會那邊你再活絡活絡,差不離的?!?p> 必須得把這不知天地后的混小子拉下來了!
江漢光差點笑出聲,親,你怕是還沒搞清楚狀況,老弟你的股份現(xiàn)在三成都占不到了。再說董事會,董事會這幾年一點一點換血,老班底的人馬忙著跟新班底較勁,哪還是他們家的一言堂啊。
“陸老弟,你要不先上網(wǎng)查下綠洲股份的情況吧。”
陸承謹心里一咯噔,他當年能一個人霸下綠洲地產(chǎn)五成以上的股份,當然不是什么孬種。江漢光都說到這地步了,他還能不明白。
陸承謹嚴肅下來,家里面小打小鬧可以,但要是他真被拉下馬了或者他大兒子被拉下馬了,那絕對不行,那他必須得挨個撕回去!
“老江,你跟我說現(xiàn)在到底個什么情況?”
江漢光聽那邊語氣肅穆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多說少:“你自己看,公示信息都掛著的?!?p> 說完立馬掛了電話,抹了一把頭上不存在的汗,忍不住感嘆青出于藍勝于藍啊,陸有枝這才幾年,已經(jīng)把他老子都踩腳下了。
想想自家那個,嗯,也不差的!雖然沒走他老子的本行,但是在心理醫(yī)師界似乎混的也不錯,說出來他也是臉上有光的,就是婚姻大事有點愁人。
陸承謹收了電話,他的“小嬌妻”這會兒剛起床,迷蒙著眼還沒完全清醒。
陸承謹這次沒給她一個早安吻,這還是出來旅游的這么多年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呢。
秦仙仙立刻就清醒了,套上拖鞋自己去洗漱、穿衣,一副隨時可以出門的狀態(tài)。
陸承謹打開電腦,噼里啪啦敲擊鍵盤,調(diào)出綠洲股份企業(yè)內(nèi)部信息公示網(wǎng)站,藍盈盈的冷光打在陸承謹輪廓分明的臉上,顯得格外銳利。
海城綠洲地產(chǎn)股份有限公司股東及出資情況:
股東名稱:陸有枝,自然人股東,出資比例35%
股東名稱:陸承謹,自然人股東,出資比例25%
股東名稱:江漢光,自然人股東,出資比例8%
……
陸承謹原本寒著的臉,越看越回暖。嘿嘿,這臭小子有點能耐啊,不光扣他老子的股份,連那幫老家伙的也每人撬下來一點,最后全貼他自己兜里了。
沒給他老子丟臉,就是有一點不好,脾氣太像他,又臭又硬的。跟他老子好好說話不行,他要是語氣好點請他回去,他能不回去?
“寶寶,收拾行李,我們回家?!?p> 對,至今陸媽媽在他男人眼里,仍然是當年那個嬌嬌小小的“寶寶”。
“嗯~”
秦仙仙回答得既軟且甜,還很喜悅,她都被拘著好久沒回家了,好想念小君君小小惜哦,倆孩子肯定也想她了。
“寶寶,你喜歡的小東西全部都帶上,大件的我來裝,等會我喊車托運回去?!?p> 秦仙仙反應了一會兒,驚喜道:“我們回家住啦?”
陸承謹寵溺臉點頭,孩子大了,走出來的路比他交下去的還要寬廣。
他手里也還有點人脈和其它東西,是時候慢慢全部交付出去,憑他自己翱翔了。
哎呀,他陸承謹?shù)膬鹤泳褪窍袼?p> 越想越嘚瑟,臨上飛機前,陸承謹還忍不住給他老江哥打了個電話。“哎呀,長江后浪推前浪啊,不認栽不行,不過你說我自己的股份洗給我兒子也就算了,怎么你的股份也縮水了,在家里天天盯著都沒看???”
瞧這話說的,你兒子什么扒皮德性你不知道?!
呵!還好他沒跟著他一起頭腦發(fā)熱整什么換總經(jīng)理的幺蛾子,瞧這語氣,一家人就是不一樣啊,股份被自己兒子洗殘了還一副嘚瑟樣,也是沒!眼!看!
江漢光啪嗒一聲掛斷電話,稀得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不行,得跟江明澄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