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圍城打援
“轟轟轟……”
牛莊城外,一面面白帆已經(jīng)鋪滿了江面。一門門重炮對準(zhǔn)了牛莊城,一個周長二里九十三步的小城。
阿克墩一臉懵逼的看著城外,那水陸足有上萬大軍吧?怎地毫無征兆的就降臨到了牛莊了?
看明軍的架勢,一見就能知道是從海路殺來的,莫不就是邸報上所言的明朝皇帝掉的南國水師?
滿清在關(guān)內(nèi)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也早就下達(dá)了通知,可如牛莊、耀州這般的守將,是根本不在意。所謂的水師,在他們心中就是多年前便被掃蕩了的江東軍。后者的水軍與眼前的水軍是完全倆概念,更別說他們根本不信有明軍不怕死的敢深入至此!
當(dāng)然,若牛莊守軍是健全的,他還真不在乎城外的這些明軍,別看明軍水陸大軍上萬人,但他有三百八旗勇士,數(shù)百漢軍在手,還有上千包衣,何懼明軍?
八旗勇士對付起明狗來,一人能打一百!
可松錦大戰(zhàn)剛開始時候,牛莊的旗丁就已經(jīng)被調(diào)走了七七八八,就是包衣都調(diào)走了很多。即便年前時候有一些轉(zhuǎn)回,也皆是傷兵,缺額依舊很大?,F(xiàn)如今他手下的丁壯,滿打滿算,連同從前線回來種地的包衣阿哈們,也不過五百人!
阿克墩急忙使人飛報海州。
錦州的兵馬倒是更多,但距離也更遠(yuǎn)不是?
“報——”
一騎快馬直奔鄭芝龍大旗處,“稟大帥,建虜海州守將伊勒慎將兵千人,已向牛莊趕來。”
伊勒慎是鑲黃旗人,老姓費(fèi)莫氏。早年率六戶投奔努爾哈赤,族人悉為烏喇部所害。萬歷三十六年,努爾哈赤以其歸誠之舉特授備御世職。后以征戰(zhàn)之功累加世職至二等參將。天聰年間便奉命率兵駐守海州(今遼寧海城),總領(lǐng)遼河口海州、耀州(今遼寧營口縣)、牛莊一帶軍事,至今十余年。
早前耀州被破的消息已經(jīng)傳入他的耳中,那真的是若當(dāng)頭挨了一棒。清醒來后就怒氣狂生,只恨不得把鄭芝龍給挖心破腹。
因為有倭兵,有海船,還打著明軍旗號的主兒,那必然就是鄭芝龍了。
耀州城失落的經(jīng)過他已經(jīng)腦補(bǔ)了出來。定然是圖安疏忽大意,帶著本就不多的丁壯一頭撞進(jìn)了鄭芝龍的埋伏圈里。后者一群南人,再不能打那也是男人。上萬人之眾,堆也能堆死圖安那丁點(diǎn)人。然后空虛的耀州城自然就被一戰(zhàn)而下了。
但是牛莊呢?雖然只有五百人駐守,那顯然就不是鄭芝龍可以輕易拿下的了。
但牛莊城小且兵少,更沒幾門火炮,鄭芝龍又有水上之利,只要豁的出去,阿克墩是守不住牛莊的。他手下能整出一百八旗勇士嗎?還都是前線退下的傷兵,余下的丁壯也多是包衣阿哈罷了。
然而包衣們并不可信。耀州城就是包衣給攻破的!
所以,伊勒慎毫不猶疑的就選擇了出兵。他手下有旗丁真韃三四百人,征召全部的在旗青壯,至少能有五百人。再有下屬包衣,拉出上千青壯也是小菜一碟。畢竟黃臺吉的兩黃旗已退出了松錦之戰(zhàn),隸屬鑲黃旗的伊勒慎手下自然兵強(qiáng)馬壯。
此番出兵,伊勒慎帶出了千多人馬,那是自信滿滿。
別看明軍人數(shù)多,然二十年的戰(zhàn)爭,早已經(jīng)把建虜?shù)淖孕判酿B(yǎng)成了。一個個視明軍為無物,視漢兒如羔羊。心里優(yōu)勢比鄭芝龍的兵力優(yōu)勢都要大。
縱然他知道鄭芝龍有水上優(yōu)勢,也只是想把鄭軍驅(qū)走。
“既然這樣,牛莊就不用留了。傳令下去,全力進(jìn)攻!”
鄭芝龍是有圍城打援的意思,所以,牛莊的作用已經(jīng)體現(xiàn)出來了。將伊勒慎的上千人馬誘出了海州,他們就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了。
而至于手下的隊伍能否迅速攻克牛莊,鄭芝龍是一百個有信心的。
“瞄準(zhǔn),放!”
大軍已經(jīng)把牛莊團(tuán)團(tuán)包圍來,不要說城東,就是城西外的隊伍也兵強(qiáng)馬壯。一支支大斑鳩腳銃依次排開,前方立著的軍官,抽出腰刀,直指牛莊的西門。
這可是連盾車都能打穿的大斑鳩腳銃,而尋常斑鳩腳銃的彈子都能有1.5至1.6兩(約56克),大斑鳩腳銃的槍子至少也有二兩重。
能打穿盾車的大斑鳩腳銃不見得能打穿牛莊的城門,后者都是上好的抗腐重木,裹銅皮,外刷漆,最外層是度了金的一個個門釘。質(zhì)地遠(yuǎn)比臨時制作的盾車強(qiáng)的多。
但是一發(fā)不成,十發(fā)呢?一輪不成,十輪呢?
就跟那撞城錘一樣,一下子撞不斷,那就來兩次、三次,厚重的城門扛得住五次六次,但十次二十次后,就是阿克墩都慌了。
整個城門已經(jīng)被打成了馬蜂窩,幾處被頻繁命中的地方,都已經(jīng)透亮了。
鄭芝龍收起了望遠(yuǎn)鏡,把手向前一遭。
兩個被選出的光頭兵,一個個舉著長牌,背著藥粉包,悶頭就向城門口沖去。同時里,一桿桿火槍、火炮全都被對準(zhǔn)了城頭,噼里啪啦的開火中。
城頭的清軍根本就不敢露頭。
牛莊挨著遼河,城池自然有護(hù)城壕,可那早就被填平了。鄭芝龍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把牛莊周遭的莊子里抓到的建虜老弱都利用了來,一個個抱著干柴枯草直撲牛莊城頭。
對付護(hù)城壕,一開始就填土袋,那是下下之策。先用干柴枯草這種體積大重量輕,又有浮力的東西鋪滿城壕,然后以土袋蓋子,再于其上鋪蓋木板,則事倍而功半也。
阿克墩用事實(shí)證明,禽獸也是有心的。這些韃子將漢兒性命視為草芥,但對他們自己人卻相當(dāng)不錯。
牛莊的城壕填的輕輕松松,一大原因就是阿克墩下了手。但這卻只能叫鄭芝龍更想殺人!
守軍都被槍炮壓得抬不起頭來,自然無法阻止兩個光頭兵的靠近。這些人都是投降包衣中的健勇者。但凡想要立功贖罪者,都可以報名。但有一條,必須有親眷羈絆。
兩個光頭兵飛快的奔到城門下,兩個十斤重的藥粉包就位,接著就是點(diǎn)火撤離。
倆人盾牌都不要了,沿著斜線,瘋狂的向反方向跑??膳艹鲞€沒有多遠(yuǎn),轟隆兩聲爆響,巨大的沖擊波縱然被反方向開闊的空間給吞噬了很多,可氣浪還是波及到了倆人。就像后背被錘了一記一樣,兩個人都被掀翻在地上。
“殺啊——”甘輝放下了堵著耳朵的雙手,就看牛莊的西門已經(jīng)洞開,之前的城門只剩下一些殘跡還保留在城門口。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阿克墩整個人都懵掉了,驟然間的爆響讓城門都似乎震動了一下。他雙腳一軟,人就跌坐在地上了,站都站不起來。
耳朵里鮮血直流,只剩下嗡嗡嗡的響聲,其他的是再也聽不到了。就是一個旗人抱住他,瘋狂的大喊大叫,阿克墩也一個字都沒聽到。
“殺啊——”甘輝舞著斬刀高吼著。身后鐵人軍滾滾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