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秘書,這是您的福利清單,您收好!”
一堆以賀中秋佳節(jié)為名義發(fā)下的福利品堆滿了桌前,江哲有些機械的接過后勤文書遞來的表單,那文書都已經(jīng)走遠了,他人還依舊有些僵直。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已經(jīng)徹底被鄭氏集團所散發(fā)出的壕氣給震懾住了。
如他這般職位的人——鄭芝龍秘書室一秘書,不止有月餅、桂花糕、桂花餅各一盒,還有閘蟹一提,鴨一支,石榴四個,桂花酒一壇。
這可是征戰(zhàn)中啊。距離鄭軍老巢閩省書千里之外。
而整個覺華島,上到鄭芝龍父子,下到普通的光頭勞工,今日也都有美餐一頓,外加高低不等的各式福利。
鄭芝龍并不是在特意的拉攏江哲,他的待遇在整個覺華島高層人中根本不值得一提,這完全是規(guī)矩。
可也就是因為這一規(guī)矩,江哲才能更體會得出鄭芝龍的財大氣粗。
因為鄭芝龍能對光頭勞工都如此厚待,那閩省老巢的人馬,待遇自只會更加的優(yōu)厚。財力如是不成,安能這般?
他與沈楠光雖才入秘書室沒幾日,并不能看破鄭氏集團的真正實力??伤苍诮线^活數(shù)年的,豈能不知道鄭芝龍的實力?相傳可是有二十萬人跟著他吃飯的。
窺一斑而見全豹。鄭氏集團的財力深不見底也。而天下但凡是有識之士,對于‘錢財’二字的威力又有誰個膽敢小覷?
且就鄭芝龍現(xiàn)如今露出的能耐,不擔憂財力的情況下,他又能練出多少精兵猛士來?
鄭氏集團大批的收攏難民流民,名義上說要送去大員,可大員的真正模樣又有幾人知道呢?
鄭芝豹在前幾日已經(jīng)抵到覺華,帶來了大批的軍需輜重,更送來了三千披甲軍兵。那雖然比不得跟隨鄭芝龍折返覺華島的數(shù)千精銳,但一個個人高馬大,士氣飽滿,也是不能小看的。至少比他在金陵在天津所見到的朝廷官兵是強多了。
鄭芝豹人都沒去寧遠城,中秋佳節(jié),暫時無憂的寧遠城也熱鬧了一波,可到場的卻只有鄭芝龍父子,鄭芝豹正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在熟悉覺華島。
不久后鄭芝龍就要南下,他來坐鎮(zhèn)覺華島上,雖然有大侄子給自己做副手,但自認久經(jīng)戰(zhàn)火的鄭芝豹直接就把鄭森給忽略了。
在他看來,鄭芝龍如此安排,并不是讓鄭森來輔佐他的,而是要鄭森來鍍一層金的。
之前四五個月里,鄭森的名聲就增長的很快,現(xiàn)在這般的安排,自也是為了一樣的目的。
這般重任在身還是鄭芝豹三十年人生里的第一遭,他是鄭芝龍的幼弟,當初打拼‘江山’的時候,鄭芝虎和鄭鴻逵的作用都比他強多了。擔負如此的重任,對他而言也是一個轉折!
可不愿意把事情辦砸的鄭芝豹,才不分神去寧遠城里應付官面往來呢。有時間去費口舌,不如把覺華島更細致的走一遍。
“繼昌(鄭芝豹字),覺華島于我鄭氏的份量,你是知道的。好好的守上半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你能守住,你就是我鄭家的大功臣?!?p> 臨行前日,鄭芝龍對鄭芝豹說出了掏心窩的話。
“大兄放心。這幾日小弟走遍了島上諸堡,那是越看信心越足?!闭麄€鄭氏的新陸軍才多少人?現(xiàn)在大半都放在了他手里,又有這般多的城堡可以依靠,若是還守不住,他也白在浪濤里混這么些年了。
“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痹俣嗟脑掄嵵埦鸵膊挥谜f了。
鄭芝豹也不是小孩子了,鄭芝龍的意圖,鄭芝龍的宏圖,他什么不清楚?
鄭芝龍還急著去到芝罘島后整兵備戰(zhàn)呢。
別看他把主力丟在了覺華島,可清軍真入塞南下了,鄭芝龍一定會聽到召喚的。頂多是因為他的陸戰(zhàn)主力不在身邊,可以少承擔一部分責任。但要說一丁點的責任都不去承擔,那怎么可能?也與他的名頭不相配啊。
鄭芝龍可是現(xiàn)如今眾口相傳的當世名將,可是備受各界推崇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他就是一個兵都沒有,危機時候也會被急著堵?lián)屟鄣拿魍⒂糙s鴨子上架的。
雖然那時候他可以置之不理就是了。
所以,鄭芝龍在回歸芝罘島的時候,身邊帶上了八百老親兵——三百黑帆和五百東洋矮子,再有五百名鐵人軍。
這就有一千三百人了,算上鄭森在芝罘島留下的三隊義勇營,這就是兩千人了。
再從光頭勞工中挑選出一千人來,三千家丁已經(jīng)齊備。如果被大明朝委以重任了,那至少會有些其他部隊來配合,湊湊合合的一整,那就是一支像模像樣的隊伍。
與清軍硬頂浪戰(zhàn)是不成的,可靠著齊魯大地上的山地丘陵地形,鄭芝龍想要有所成就也是不難。
在此之前,他還會把所有的戰(zhàn)船裝滿難民流民的送回閩省。
持一樣看法的還有江哲。
他一開始倒沒有想的太多,就算他知道鄭芝龍不止帶走了黑番兵和東洋矮子,還帶走了五百鐵人軍,那也沒有半點懷疑。這很正常不是?
但是當鄭芝龍抵到芝罘島后,迅速從光頭勞工中挑選了兩千人,然后把最出色的的一千人和一千三百人的“親衛(wèi)部隊”,以及島上本有的三隊義勇營,匆匆整合起來時,江哲敏銳的覺察到了什么。
但江哲誰也沒對說,只選擇了沉沒。一直到十月下旬,清軍再一次破邊入塞的消息傳到了登萊,江哲心中對鄭芝龍大寫了一個‘服’字。
這眼光,這判斷,也是絕了。而更絕的是鄭芝龍先前的舉措。
從鄭芝龍對清軍入塞早有斷定這一大前提出發(fā),鄭芝龍將自己的陸戰(zhàn)主力留在覺華島,把水軍早早的打法回閩省,那選擇就真牛到?jīng)]朋友了。
……
日以繼夜,一個多月的作訓時間眨眼即逝。
十月末的膠東半島已經(jīng)是漫天的冰寒,一派的冰天雪地了,可是天氣再冷再寒也比不得人心的冰寒。
——清軍又一次破邊入關了。
想起先前清軍入關殺進齊魯所犯下的累累血債,齊魯?shù)陌傩彰裥脑趺床槐黄?p> 上次多爾袞入關,從北直隸直殺入齊魯,攻破濟南府,掃蕩魯東,沿途五十余城被屠。給華北地區(qū)造成了空前浩劫,死者不計其數(shù)。
后齊魯右布政使侯國安上書言:由黃河以抵濟南,計程數(shù)百,皆奴氛流毒,村落寥落,途次杳茫,遙聞率多號泣之聲,不覺潸然淚下。沿路撫綏,于六月十一日到任。目擊全齊皆灰,臭氣道路,血積盈衢。所積零星殘黎,盡髡發(fā)壞面,損股折肱。本司于灰燼之中,整頓安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