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艾進行了一次自我總結，覺得當家教方面自己沒有太大問題，但有一點需要特別注意，以后一定要規(guī)劃好時間，再也不能讓自己淪落到錯過最后一次公交車的悲慘境地。
昨晚是她運氣好，沒有遇上壞人，但下次她不一定能有這樣的好運了。
又到周末，沈艾再次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周家。
因為路程遠，沈艾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打算講完課之后，回宿舍吃泡面。
到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左右，周家全家上下剛吃完晚飯。
周慧媽媽態(tài)度不算熱情，卻也沒有太冷落沈艾，笑著打了招呼：“小沈來了，吃了嗎？”
沈艾如實道：“還沒有。”
不知是出于客氣，還是出于真心，周慧媽媽出言邀請，緩緩道：“還有一些飯，要不小沈你將就著對付一餐。”
沈艾略略思索，點頭應了下來，硬著頭皮吃上了周慧媽媽端來的飯。
周家生活水準很不錯，桌上擺著三盤剩菜，有一碟素菜，一碟青椒炒肉，還有幾塊煎好的青魚。
沈艾吃得很匆忙，雖然覺得唐突，但不由自主有幾分小竊喜，畢竟，自己節(jié)約了一餐飯錢。
周家伙食很好，雖然是家常菜，但跟食堂的大鍋飯比，別有一番滋味。
沈艾吃了幾口，覺得這也算是改善生活，忍不住吃了兩小碗飯。
匆匆吃完了飯，沈艾道了謝，就進了周慧的房間，進行了兩個小時的功課輔導和課程答疑。
期間，周慧問起沈艾在大學的生活情況。
沈艾并不是個很健談的人，再者，自己的大學生活過得窘迫平淡，實在沒有什么亮點可言。
但周慧感興趣，沈艾少不得硬著頭皮，給她講了一番。
時間一點點流逝，眼看著到了八點過十分，沈艾連忙起身告辭。
這一次，她如愿趕上了公交車。
又一個周末，卻是個陰雨天。
風急雨也急，沈艾硬是咬著頭皮，再次去了周家。
這一次，周家的晚飯早早就撤了。
沈艾餓著肚子，給周慧做了輔導，回宿舍吃了泡面。
之后，周慧再沒跟她聯(lián)系，沒讓她接著輔導。
沈艾借了秦貝貝的手機，打電話詢問。
周慧接了電話，徑直解釋道：“我的月考成績出來了，跟之前比沒有多少提高，媽媽說讓我去上培訓班，不再請家教了。”
沈艾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覺得我講得不好嗎？”
周慧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也不好說，可能你的方式、風格不適合我，再說畢竟你也是第一次出來當家教，沒有任何經驗，教不好人也是正常的?！?p> 沈艾仿佛被人打了幾悶棍，慢慢道：“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付酬勞？”
周慧立刻回話道：“什么酬勞？我媽沒說這個。”
說完這句話，她將電話遞給自己的媽媽。
周慧媽媽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尖利：“你打算要什么酬勞？你根本就沒起到作用，所花費的，不過是一點路費和時間罷了。再說了，你從我們這里學到了經驗，也算是賺了。要不是我們家，你根本不知道當家教是怎么回事?！?p> 她頓了一下，接著道：“剛開始，我就不打算給女兒請家教，是你們那里的中介機構哄騙了我女兒，你還親自跑上門，一點都不見外。也怪我心軟，送上門的，哪里有什么好貨？哼，這事兒就這樣算了，明天我就給女兒報培訓班，你們這些家教什么的，我一個都不會相信。”
沈艾急了，連忙據理力爭：“阿姨你不能這樣，給你女兒當家教，我是花了心思的，我……”
回答她的，是一陣盲音。
沈艾咬著唇，將電話還給秦貝貝，幾乎要落下淚來。
生活太難，賺錢太難了。
這份家教工作，她盡心盡力，貼進去了時間、金錢、精力，甚至，還因為錯過末班公汽，可能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到頭來，周家?guī)拙漭p飄飄的話，就將她打發(fā)了。
見她神色不對勁，秦貝貝開口詢問。
沈艾整理了一下心情，才將剛才的對話復述了一遍。
秦貝貝很是憤慨：“這都是說的什么話？既然你付出了勞動，他們就該給報酬。你別太老實了，她們家不肯給錢，你就找上門去。你一共付出了六個小時，按照最低的市價，也該拿到六十塊錢?！?p> 沈艾嘆了一口氣，沒有心情說話。
秦貝貝皺眉道：“你不是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們吧？六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代表著你的勞動，我覺得，無論如何你都該去要一要?！?p> 沈艾翻來覆去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的確是頭一次搞家教，沒有經驗，但盡心盡力，上門自然是要上門的，但周家打定了主意，這個錢只怕不好要?！?p> 秦貝貝皺著眉，嘆氣道：“也是，六十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你手上又沒有什么合同、證據，她們若是執(zhí)意要賴，只怕你要不到?！?p> 沈艾道：“無論如何，我還是要上一趟門的?！?p> 次日下午，沈艾上完兩節(jié)課，就踏上了討薪的征程。
一路上，沈艾設想了很多情景，還在腦海里演練了一遍該如何對答，如何據理力爭。
不想到了那里后，沈艾按了半天門鈴，卻根本沒有人來開門。
不知道家里是真沒人，還是周家的人故意晾著她。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她都沒有辦法。
城市那么大，于她而言是那樣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尋找。
沈艾頭痛又心煩，這叫什么事兒？為什么她只是想找一點生存的空間，卻怎么都找不到。
之后，沈艾再次打電話，周慧根本沒接。
再打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進了黑名單。
六十塊錢，真的不算多，于周家而言，可能只是幾道菜錢，但他們打定了主意，就是不給。
沈艾一直覺得，只有自己這樣貧困的人，才會處處節(jié)省、摳錢。
但這時她明白了，有時候，有些人雖然有錢、不缺錢，骨子里卻也是摳門的。
出格的事情，她做不出來，再糾纏下去，周家不認賬，自己還得搭進去公交車費。
琢磨來琢磨去，這個啞巴虧，她只能認了，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