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過猶不及

　　楚以年深深吸了幾口氣，將緊張的心情平復(fù)了幾分。若是在煉藥煉丹時心情不平靜，神魂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從而會導(dǎo)致神魂感知的不穩(wěn)定，到了最后勢必會影響成丹的質(zhì)量。

　　楚以年可不允許自己以那種不平和的心境去煉藥，尤其是此時這種成功率不到五成的情況下，若是心境不平和，恐怕最后必然會失敗。

　　楚以年想到這，也不再猶豫，當(dāng)即閉目入定，進(jìn)入了冥想之中。

　　楚以年這次冥想?yún)s并沒有感悟任何的丹方武技或是天地之道，而是開始思索：宇宙之始是如何的？又是如何形成這片世間？天地初開時，是一片黑暗還是一片混沌……

　　想著想著，楚以年就進(jìn)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在他的思緒中，已然別無他物，就是黑與無止境的黑，黑到一絲光明都無法進(jìn)入。

　　突然，一道極為細(xì)小的光線不知從何處打來，但僅僅是在這片黑暗中留下驚鴻一瞥就了然無蹤了。但這片黑卻有了絲絲變化，已經(jīng)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純黑了，若是仔細(xì)觀察，甚至可以看到極其微小的光粒在其中飄蕩，雖然這種光粒肉眼不可察，但總歸是給這一片純黑帶來了一絲絲光明……

　　不多時，又一絲光明打來，同樣的驚鴻一瞥，同樣的了然無蹤，同樣的，留下了一絲光明……

　　當(dāng)一束又一束光線向這片黑暗打來，這片黑暗終于由那點點量變轉(zhuǎn)為質(zhì)變，漆黑的空間中，一個不大的光點在靜靜飄動，這光點不大，更似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好像很快就會消散一般。

　　但每當(dāng)一絲光在這光點中分散飄走，又有更多的光線向著光點匯聚，此長彼消，光點不但不會變小，更是在一點點的變大。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已是千年萬年般，那光在這千萬年中不斷生長壯大，從一粒粒光粒長到光點，再到光斑，光線……

　　當(dāng)光芒的面積比黑暗還要大時，光的增長速度終于肉眼可見起來?，F(xiàn)在再看去，只見一大片光明正在不斷侵蝕著黑暗，而且隨著侵蝕力度越來越強(qiáng)，侵蝕也漸漸變?yōu)榱送淌伞?p>　　當(dāng)最后一絲黑暗也被光明吞噬后，一大片強(qiáng)光轟然炸開，化為數(shù)不清的光線，向著四散飛去……

　　楚以年陡然睜眼，眼神中盡是強(qiáng)烈的光芒。但此時若是能看到他的識海和神魂，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識海平靜如一片鏡子，一絲一毫的波浪都不會泛起。而神魂更是如入定的坐佛一般，一片沉浸，卻四散楚霄著光明。

　　這是楚以年用了百年研究才完善的用來平息神魂動蕩的方法。但是由于是神魂的平靜之法，與心境的不斷變換也極其重要，這種細(xì)微的變換只能自己摸索感悟而不能靠別人傳授。所以，這世上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會這種平靜之法。但是沒個煉丹師都各有各的平息神魂動蕩的方法，殊途同歸罷了。

　　但楚以年敢拍著胸脯說，自己這種方法不敢說天下第一，也是能排的上號了。

　　此時的楚以年，一臉靜謐，因為在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里，他的思緒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千萬年，此時的他，就是宇宙，就是他思緒的主宰！

　　緩緩抬起手，楚以年捏起一塊拇指大的藥泥，放在一塊木板上，又用藥匙舀了一匙藥液，輕輕倒在藥泥上，那一塊藥泥頓時如餓了不知多久的野獸一般，瘋狂吸收著藥泥上澆淋的藥液。

　　突然，藥泥發(fā)出了“呲呲”的聲音，同時還不斷冒起了白煙。楚以年見狀，依舊是神色平靜，順手抓起一旁的一個空鋁罐，猛地扣在那一塊藥泥上。

　　之后就聽鋁罐內(nèi)“砰”的一聲悶響，鋁罐也跟著微微抖動了幾分。

　　楚以年也不再去關(guān)注鋁罐內(nèi)的情況，順手將鋁罐橫著一撈，木板上便重回了空無一物的狀態(tài)，似乎剛剛根本沒有煉藥一般。

　　楚以年順手將鋁罐底朝上放置起來，也沒有再去管它了。

　　此時的鋁罐內(nèi)，一片狼藉，藥泥似乎被什么炸的四散開來，一片片貼在鋁罐的內(nèi)壁上。

　　虎膽正骨膏最難的一步便是膏液混合。因為那藥泥中是有虎類野獸的內(nèi)膽存在的，雖然野獸已死，內(nèi)膽已碎，但那縷屬于百獸之王的桀驁不馴已經(jīng)隨著膽汁混在了這藥泥里，雖然有藥泥中還有許多壓制這股桀驁之氣的靈藥，但區(qū)區(qū)植物怎么可能和百獸之王相提并論！所以這股桀驁之氣雖然被壓制，但并沒有被泯滅，只是在默默蟄伏，等一個機(jī)會便會暴起。

　　而那藥液的成分里，有不少療傷藥的成分。所以藥液一入藥泥之中，那桀驁之氣便開始貪婪吸收這些療傷藥的藥效，借于此恢復(fù)自身的強(qiáng)大。而這一步也是煉藥師所需要的，因為正是這股桀驁之氣的貪婪吸收，藥液的藥效才會被藥泥完美吸收，這也是虎膽正骨膏療效強(qiáng)大的原因之一。

　　但若是那股桀驁之氣吸收的藥效過多，就會有力氣突破藥泥中其他靈藥的壓制，毀壞藥泥內(nèi)部，從而導(dǎo)致藥泥炸裂。而炸開的藥泥由于破壞嚴(yán)重，藥效也是嚴(yán)重流失，甚至可以說與一塊塊被炸爛的泥巴差不多了。但若是吸收藥效過少，又無法完美的契合藥泥與藥液，也會導(dǎo)致煉藥的失敗，雖然這種情況不會徹底毀掉虎膽正骨膏，但藥效也是打了不知多少折扣，甚至?xí)蝗缙渌焸帯?p>　　如何完美的讓藥泥吸收藥液至剛剛飽和狀態(tài)，又不會讓那桀驁之氣有能力暴起，是煉制虎膽正骨膏最難的地方。

　　而且每一塊藥泥由于虎膽量大量小，每一次煉藥由于虎膽種類不同，相同的虎的性格不同，存在的桀驁之氣都是不確定的。所以虎膽正骨膏沒有一個定量，而且藥液融入藥泥必須一蹴而就，不能一點點去放，因為桀驁之氣只會吸收一次藥效，若是中間有間隔，藥液淋上去也是不會被吸收的。

　　這就要求每個煉藥師都要用自己的精神感知來確定每次藥液要放的量，這就極其考驗煉藥師的精神力，如果能做到多一分就多，少一分就少，那虎膽正骨膏才算大成。

　　可以這么說，雖然虎膽正骨膏僅僅是藥的范疇，但大成的虎膽正骨膏，價值不在凡級中品丹藥之下，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畢竟煉丹師就不愿意去煉這種藥膏了，他們覺得跌份……

　　楚以年雖然比起其他煉藥師，有一個神魂的優(yōu)勢擺在這里，但如今自己的神魂并不強(qiáng)大，所以就算能給楚以年提供便利，便利也不大。他還是需要一絲不茍，全神貫注的感知每一份藥泥里的桀驁之氣，然后配上對應(yīng)份量的藥液。

　　不多時，又是“砰”的一聲，又一鋁罐的狼藉。

　　反反復(fù)復(fù)了四五次，竟沒有一次成功，每次都因為放的藥液過多導(dǎo)致桀驁之氣暴起。

　　楚以年眉頭一皺，他感覺到自己平靜的心境有了些許波瀾，識海也是不時有幾股海浪翻起。忙深吸一口氣，入定思索。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問題呢？每次都是由于過多導(dǎo)致暴起……

　　想到這，楚以年眼前一亮。原來原因不在別處，就在自己身上！自己總是怕藥液太少影響藥效，所以每次都想盡可能多的放上那么一滴，就是這一滴兩滴的量，導(dǎo)致藥效微微超過了那么一絲飽和線。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想到這，楚以年幡然醒悟。有些事，過猶不及。

　　楚以年睜開眼，此時他的眼神里，滿是明悟之色。

　　再拿起一塊藥泥，相同的步驟，只是在放藥液時，楚以年默默少舀了半滴的量。

　　倒在藥泥上，藥泥頓時瞬間吸收殆盡。

　　一息，兩息，三息……

　　短短五息時間，楚以年卻像是過了五年一般。

　　五息過后，藥泥沒有絲毫要炸開的跡象，反而比剛剛更加翠綠，似乎呈現(xiàn)出一股生機(jī)在藥泥內(nèi)跌宕……

　　楚以年眼色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