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摩與空衍并排坐在高臺上，下方擂臺的情況一絲不落地映入兩人眼簾。
少林慘敗。
上場十幾個弟子不能打敗一個性善，而且剩下的弟子中也沒有能取勝的人，這簡直丟人到姥姥家了。
可是，達(dá)摩仍然安之若素。
葉星看不懂達(dá)摩，空衍也看不透，他將目光投到下方的妙本身上，“妙本依照我的暗示挑釁少林，他做得很好，但達(dá)摩為何無動于衷呢？”
不久前看到那個半步宗師境的年輕和尚，空衍知道少林崛起已經(jīng)無法阻擋，他只能盡力收集更多情報，有備無患。
不停地激怒少林，試探出達(dá)摩的底線，這是他暗中交給妙本的任務(wù)。這連性善和原濟(jì)都不知道，他們以為這是妙本師兄想羞辱少林，為凈可雪恥，
“空衍法師，你的心不靜了。”
達(dá)摩溫潤的聲音突然傳來，空衍先是一驚，隨即苦笑不已：老朋友，你根本不知道你給我的壓力有多大。
嘆息之后，他接著說道：“老友，我只是在想性善今日有些放肆，等會兒應(yīng)該好好教訓(xùn)他一番。”
“法師不用如此，貴徒少年得志，有些張狂在所難免。”但達(dá)摩接著話題一轉(zhuǎn)，好奇地問道，“倒是這位性善小友，他所學(xué)駁雜，廣而不精，已經(jīng)誤入歧途，法師沒有告誡他嗎？”
未達(dá)一流最好專精，以點破面突破瓶頸，普通武者不知道，但在宗師眼里卻是嘗識。
拳掌指腿劍，性善皆會，但都達(dá)不到精通的程度，這在行家眼里就是花里胡哨的江湖把式。永寧寺是四大圣地之一，底蘊不俗，達(dá)摩不信空衍不懂。
空衍一直在搖頭，惋惜道：“不怕老友笑話，我曾多次勸告性善專精一門武學(xué)，但他總是表面聽從、私下不改其行。此字沉迷于‘在對手最厲害的領(lǐng)域戰(zhàn)而勝之’的虛榮心，難堪大用，不提也罷?！?p> 達(dá)摩眉頭一挑，詫異道：“法師，一個弟子難道敢違背你的命令？”
他搖了搖頭，“性善沒有剃度，并不是永寧寺的弟子，老衲的命令對他無效?！?p> 哦，這么一說，達(dá)摩才注意到性善雖然身著袈裟，但依然滿頭黑發(fā)。
空衍接著補(bǔ)充道：“性善的父親是腰纏萬貫的富商，他給永寧寺捐出許多香油錢，所以性善以弟子的身份在我們永寧寺學(xué)武，并且不用出家?！?p> 原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達(dá)摩笑著調(diào)侃道：“法師，他們用了多少銀子撬開佛法之門？”
達(dá)摩只是笑言，但空衍卻認(rèn)真地說出一個天文數(shù)字：“十五萬兩白銀，三千兩黃金，五十箱名貴藥材，良田三十萬畝，還有各種商鋪七百余家。”
換成普通人肯定已經(jīng)嚇尿了，但達(dá)摩表現(xiàn)得很平淡，點頭道：“的確不少，難怪能敲開永寧寺的廟門。”
說起來有些扯，永寧寺是江湖中的武道圣地，怎么可能屈服于金銀這等俗物？細(xì)想之后又覺得很正常，俗話說窮文富武，練武的人永遠(yuǎn)在缺錢。
作為少林寺的住持，達(dá)摩清楚寺內(nèi)每日大約消耗五十兩銀子，這是普通人家十年的用度。少林寺只有不到三十人，永寧寺至少三千人，他能不缺錢嗎？
藥浴，蘊含精氣的食物，時常更換優(yōu)良兵器，受傷后的醫(yī)療費，還要養(yǎng)活一大群只會用拳頭不會用腦子的武人，這些都要錢，它們是每個門派頭頂?shù)奈逯干?，壓得人毫無脾氣。
感慨之后，達(dá)摩勸道：“空衍法師，我觀性善小友天賦不俗，他若能定心專精武學(xué)，前途仍然光明，法師還需上心啊?！?p> “不，”空衍搖了搖頭，“藥醫(y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這是性善的選擇，與永寧寺無關(guān)。”
你給錢，我盡力教，聽也好不聽也罷，隨便。多勸反成仇，不如隨他去，這是永寧寺的態(tài)度。
“唉?！边_(dá)摩嘆息一聲，沒有再勸，但心中卻并不認(rèn)可永寧寺的做法：“為人師表應(yīng)當(dāng)盡力引導(dǎo)弟子走上正途，豈能輕言放棄呢？”
比如達(dá)摩自己，他此番正要借永寧寺好好教育門下弟子。
“這些弟子天資不差，但太過封閉也太過安逸了?！?p> “慧可的天資實力太過驚人，強(qiáng)到令其他弟子不敢升起追趕之心。降龍、伏虎歷練回來之后又讓眾弟子了解到外面花花世界的絢麗多彩，個個都想外出歷練，更加無心練武，這怎么可以？希望此番恥辱能讓他們警醒，不要如性善那般誤入歧途、浪費潛力?！?p> 與此同時，擂臺上的性善依然慷慨激昂，心中暗道：“少林寺盡是廢物，凈可師兄竟然在這里折戟沉沙，真是令人失望，只有我才是永寧寺真正的希望。”
這么一想，性善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自己這等永寧寺高徒何必與破廟小和尚計較？
他失望地朝擂臺下的少林弟子掃視一眼，輕蔑地道：“少林弟子，土雞瓦狗爾，竟然沒有一個好手?！?p> 聽到這番話，眾人頓時義憤填膺。
坐在高臺上觀戰(zhàn)的達(dá)摩也聽到了，他神情一滯，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怒火。他想借永寧寺打磨門下弟子，但不代表他喜歡受這種窩囊氣。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意味深長地說道：“呵呵，傲骨天成，性善小友果然不凡！”
如果目光帶電，擂臺上的性善絕對會被少林弟子的眼神電成焦炭，但這不可能，所以性善依然傲然挺立，并且輕狂地道：“若有不服，來戰(zhàn)，我性善接著！”
臺下的葉星神情一陣恍惚，好熟悉的語氣：若有不服來戰(zhàn)，老子龍傲天！
對于這種人，葉星當(dāng)然是……打得連他媽都認(rèn)不出來。
他一步邁出，剎那便上了擂臺：“少林阿虎，前來討教！”
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巨虎屹立在擂臺上，陽光撒在金燦燦的虎毛上融為一體，仿佛這是來自太陽的使者。看見他的第一眼，眾人心中暗道：好賣相！
原本有些無聊，但這一刻性善突然提起精神，“你是那只會練武的老虎？竟然還會說話，真是厲害?！?p> “多謝夸獎?！?p> “你叫阿虎？”
“是?！?p> “名字一般。”
“哦。”
性善覺得來少林這一趟真是太賺了，居然能遇到這么有靈性的老虎，騎出去一定特別有面子。他興高采烈地說道：“阿虎，你跟我回永寧寺，當(dāng)我的寵物吧！”
葉星譏笑道：“和尚，你想騎老虎？”
“沒錯，”性善直接點頭，“你這么聰明的老虎只有我這等天才配騎?！?p> 葉星殘忍地笑了，“真巧，三年前也有一個和尚這么說，但他的下場不太好?！?p> “哦，”性善有些詫異，“他的下場怎樣？”
“你馬上就知道了！”
葉星猛然前沖一步，隨即一股殺意沖天而起，連陽光都失去了溫度。
這一刻，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鳥叫蟲鳴突然消失，四周只剩下一片死寂。
眾人心頭一陣壓抑，他們仿佛感覺到背后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大兇之物破封而出。
空衍心中狂跳，忙問道：“達(dá)摩禪師，這只老虎怎么回事？”
達(dá)摩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安慰道：“法師莫慌，阿虎也是少林弟子，他有分寸。對了，阿虎與性善小友相似，雖然在少林習(xí)武，但沒有剃度。他仍然在吃肉，所以殺氣會稍微重一點點?！?p> 聽到這么不靠譜的答案，空衍嘴角抽了又抽，這殺氣都他媽快凝成實質(zhì)了還只是一點點，騙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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