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志成從后爹后媽那里搬出來后，和焦淑環(huán)憑借自己的雙手吃飯，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因金志成為人老實，焦淑環(huán)為人善良，比如親戚朋友，鄰居之類的就會少要一些錢，修修補補之類的活兒金志成都會不厭其煩地前去幫忙，因此結(jié)了不少善緣。金志成的業(yè)務(wù)不斷，很多都是老客戶幫忙介紹的。
二人夫唱婦隨，雖沒掙到大錢，但日子過的也有滋有味。
不久，金志成一家又要面臨一次搬家。
原來，應(yīng)縣城發(fā)展的需要，金志成家現(xiàn)在住的地方被規(guī)劃成一條南北通向的主干路，凡是在主干路上的人家都要搬走。政府會根據(jù)住宅面積的大小給予相應(yīng)的面積。
當時，金志成家有兩塊地方的選擇，一塊是城北，一塊是距主干路不遠的市中心位置。城北因地方偏遠，給的面積大很多。市中心這塊跟實際面積一致。
金志成原打算要大面積的城北位置，被焦淑環(huán)勸住了，選擇了市中心離主干道不遠的位置。
事實證明這個農(nóng)村來的女人是很有遠見和魄力的，大事面前頭腦一直是清醒的。
又搬了一次家的金志成家離國家機關(guān)都很近，醫(yī)院不遠，教育局就在附近，銀行，政府等機關(guān)都在附近。多少年后這里變成全縣，不應(yīng)該是全市最貴的地段。后來，縣城發(fā)展迅速，人口百萬，政府招商引資，無數(shù)名企紛至沓來?？h城成為全國百強縣，脫離地級市的管制，升格為省轄市。
在這一片居住的金志成很容易認識國家機關(guān)工作人員。家家都需要家具，蓋了新房子，都需要裝飾一番，而這恰恰是金志成所擅長的。金志成愛結(jié)交朋友，知道交朋友一定要真誠，不能耍奸使詐。當時的金志成不過三十來歲，卻已經(jīng)結(jié)交了很多對金志成來說重要的人。上至公安局局長，法院院長，下至銀行或信用社普通的職員。這些都是金志成式的微笑和真誠的心換來的。當時的老領(lǐng)導老機關(guān)干部偏偏都喜歡這個實誠的小伙子，對他的身世也有所了解，心中難免都有一絲惻隱之心。中國人最講究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沒有這一層關(guān)系，給多少錢也辦不成事情。有了這一層關(guān)系，明顯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教育局的朱澤就是家裝的緣故認識的，朱澤沒有官架子，一身樸素打扮，為人不愛說話，文章寫得一流棒。每次家里暖氣罩子壞了，或是墻磚脫落什么的都會直接到家里來找金志成，慢慢倆人就熟悉了。
這次二女兒的事也得去找朱澤。哎，為了孩子的事，再難也要咬緊牙關(guān)往前走，要不孩子就上不了學。
朱澤家住的地方反而不如金志成家的位置好，在離市中心遠的城東。
金志成騎著二八式自行車，順著政府前的東西方向的主干路一路向東騎行。走了大約八里地，往路邊一個胡同一拐，推著車子又走了幾步，來到一戶紅色的大鐵門前，門前有臺階。墻外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玉蘭樹長得郁郁蔥蔥，肥厚的樹葉一片挨著一片，枝繁葉茂。玉蘭樹的花期已經(jīng)過了，茂盛的樹冠間零星點綴著紫色的花骨朵。
金志成提前給朱澤打了電話，門只是虛掩著，推門而入，把車子支在一邊。
“哥，在家嗎？”這個院子金志成來過很多次了。
”小金，來了?呵呵呵，快進來。”一個矮胖的將近四十的女人從中間屋子走出來。
“嫂子，你也在家呀?！苯鹬境墒降奈⑿τ致读顺鰜?。
”嗯，我今天呀，就等著你來呢?！芭艘豢淳褪撬斓男宰?。
”誰呀？是小金嗎？“一個膚色黝黑的身形干瘦的男子出來了，戴著一副眼鏡，身材跟旁邊的女人形成強烈的反差。
”走，進去說?！澳闵┳咏o你準備了一壺好茶。
”哥，我不進去了，你們都挺忙的。我來就是家里老二上高中的事。孩子非愿意上二中，你看，我只能靠你了。哥，你得幫幫我，要不我不知道怎么辦了?！苯鹬境蓙淼穆飞暇桶岩f的話想好了，所以一說出來就說了很多。
“這個事等到二中快開學時我給你答復好不好？”朱澤有所考量，并不是賣關(guān)子。
“等到快開學時，哥，你放心，打點的錢我已經(jīng)帶來了，不用你破費?！苯鹬境商统鲆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就要遞給朱澤。
“小金，你聽我說，學?，F(xiàn)在是正常錄取階段，后期才會處理一些關(guān)系進去的學生，先把這個收起來，放心，老二上學的事跑不了?！敝鞚身樖职呀鹬境傻男欧馑突氐剿目诖?。
金志成還要堅持。
“小金，收回去吧，事成之后再說?！敝鞚傻南眿D上前來勸。
金志成從朱澤家出來，心里沒有底，哎，老二能不能去呢，錢也沒收。不管了，到時不管還去找，一直找到能上為止。
這個暑假金志成一家過的忐忑不安，心里總是有一塊石頭壓在心頭。金春也為金夏發(fā)愁，怕上不了學，父母發(fā)愁。
還有十幾天開學，金志成再也坐不住了，兩口子咬咬牙，拿出八千塊錢，裝進信封里，比上次去找時多了兩千塊錢。兩口子的目的很明確，能讓老二上學，用錢砸也得砸進去。
金志成走后，焦淑環(huán)在家坐臥不安，干什么也干不下去。一會兒走到大門口去張望一下，沒回來，又走回院子，拿起掃帚掃起院子來，掃了幾下，又扔下掃帚，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輕輕地嘆了口氣，唉，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上高中，自己家的兩個孩子二中也考不上，雖說當時的二中也不好考，跟一中的差距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大。
焦淑環(huán)記得自己的小學同學跟自己一樣嫁進城里來了。只不過自己嫁給一個二婚的木匠，小學同學嫁給一個修自行車的。論長相，金志成一表人才，就是從小被壓迫慣了，性子溫和。小學同學王果兒嫁的那個人黑瘦黑瘦的，瘦的像猴子，跟白的發(fā)光的王果兒形成強烈的反差。沒辦法，村里的姑娘想進城，就不要挑那么多，能進城過城里日子，不再用臉朝黃土背朝天了。
王果兒也是兩個女兒，不過，這兩個女兒不愛上學。上學時，一到六日就騎著自行車歡快地跑到鄉(xiāng)下姥姥家玩。兩個女兒小學畢業(yè)連初中都沒上，早早進入社會打工掙錢。
每次王果兒到焦淑環(huán)家玩，院子里靜悄悄的，納悶地問，“你的孩子們呢？”
“屋里學習呢！”焦淑環(huán)回答。
“哎呀，我的天，這么憋得住，我的那倆兒早就去玩了?！蓖豕麅焊杏X很驚訝。
后來王果兒的孩子們打工掙錢了，每次她來總會說，:“淑環(huán)，別讓孩子們上了，花那么多錢，你看我的孩子們不花我的錢，還掙錢回來?！?p> 焦淑環(huán)笑而不語，不接話茬。自己的兩個孩子雖說不算聰明，但愿意上學，對于這一點，焦淑環(huán)還是欣慰的。
縱橫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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