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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策

第九十二章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輕

瀟湘策 清蒸榴蓮 2038 2020-12-02 10:55:19

  夜里風(fēng)急,我迷迷糊糊被吹醒了好幾次,但都因為太累睜不開眼睛。

  到了天將亮不亮的時候,風(fēng)雨終于停了,我再睡去,做了一個短而清明的夢。

  夢里春光明媚,我依舊是在那顆郁郁蔥蔥的大樹下,風(fēng)摩細(xì)葉,萋萋草盛,如波浪,一層疊著一層從遠(yuǎn)方歡逐著潑上我的鞋面。我坐在歡騰的綠浪中仰頭望他,透過他的那雙眼睛窺探那個我聞所未聞的天地,有人哭泣,有人歡愉,有人傾家蕩產(chǎn),有人升官發(fā)財。

  空中浮動著看不見,摸不著的香氣,直鉆進(jìn)我的鼻子,后來我在阿娘的一個房間里聞到了相似的味道,在我再三追問下,這才明白了這是墨香。

  我興奮地告訴他我的成果時,他笑了笑,而后神采奕奕地告訴我,身上有墨香只是開始,心中有天下方為芬郁。

  我倒是沒怎么明白他的話——若是不夢到,大概這句話早就散落在時光的旮旯中,再不會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了——我只知道,他笑開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像是蘊(yùn)了初春里那場最早的新雨。水波輕輕蕩漾,映出那片青空的倒影,清涼透澈,萬物生輝,千世同澤。

  “再無淚,再無傷,再無痛,再無血,再無病,亦再無不平與不公?!彼f,“有一天,我要讓這世間再無黑夜。”

  夢中夢伴隨著我的夢,一同消散在夜間的疾風(fēng)當(dāng)中了。

  我醒過來,推開窗戶,晨露壓彎了野花的莖干,讓它的花瓣埋進(jìn)了塵埃里去。

  露珠忽然滾落,那花便立刻彈了起來。晶亮的水點四散摔落,它抬起頭,向著陽光,依舊怒放。

  剛剛起來,我腦海里方是一片混沌,此時才慢慢想起來了——我是要去王四娘老屋尋那“要緊之物”的。

  踏在路上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有些恍惚的。這一夜凜冽的風(fēng)吹過,世界都清亮起來,明銳起來。

  我生怕踢到路邊的花骨朵,也害怕碰到層錯的綠葉子。它們在這世界里被洗得晶閃閃的,似乎一碰,就要碎成昨夜逝去的雨,永遠(yuǎn)消散在呼嘯的風(fēng)中了。

  終于站在大道上,我迎著遙遠(yuǎn)的柳江,這才感到熟悉的喧囂重新?lián)涿娑鴣怼?p>  行至王四娘的老屋,我倒是沒有費太大的功夫,那戶前來避難的人家認(rèn)出了我是公主殿下,便是唯命是從的了。

  我行進(jìn)屋子,只覺得灰塵撲面而來。里面的擺設(shè)已經(jīng)很舊了,門開的時候,旁邊的木頭架子也吱吱呀呀地響,上面的幾塊破布也晃來晃去。

  顯然,這家人已經(jīng)整理過了,但是因為天災(zāi)當(dāng)前,這里也只是臨時的避難所,所以家什都還是原先的那一套。

  我沒太在意這些,按照王四娘信中所說的,找到了爐灶。

  爐灶旁邊果然是磚砌成的墻,我數(shù)到正確的位置,試探著向里推了推,雖然遲鈍,但它竟然真的動了動。

  王四娘果真沒有騙我。

  既然這里真的藏了東西,那我就一定要弄開它了。

  說實話,撬開這面墻確實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兒,縱然我早有準(zhǔn)備,但還是花了我許久,直到我覺得外面那家人都要等急了,這才將那塊磚撬出來。

  磚頭嗒啦敲在地上,露出一個拳頭大的洞。

  我向里面看去,正看見一個布包。

  那個布包黑黝黝的,沾滿了灰,也不知道裝了什么,不是很輕,也不是很重。我將它領(lǐng)出來,牽動的灰灑了我半裙子。

  我忍了半天,捏著袋子將它打開,終于還是沒忍住,痛痛快快咳嗽了一通。

  待到我終于平靜下來,細(xì)管袋子里的東西——

  是一錠金子。

  我沒看出什么特別來,金子并不是很大塊,邊沿被切得一塌糊涂,幾乎看不出形狀。

  就算是民間工坊制的金子,也不會扭曲到這種程度罷,應(yīng)該是董正直后來切的。

  也是,董正直這么一個芝麻小官,大約為了過上好日子,有這么塊金子,切著用也是正常……可是一般人都會直接拿金子換銀錢,這樣用起來也方便得多,常人哪有砸金子用的?

  我再去看這塊千瘡百孔的金子,忽然發(fā)覺它都是從四周切割的,要是正常人肯定會從一端切起才對。

  難道?

  我將那塊金子翻了一面,亮燦燦的刻字頃刻就映入了我的眼睛。

  永榮三十八年造。

  那花紋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那分明就是國庫入編時,作標(biāo)記時專用的刻字。當(dāng)初皇帝賞給我的一些珠寶器具上面都有這種特殊的字,用來分辨宮內(nèi)外物,防止偷竊,如果不是皇宮內(nèi)人,是做不出來的。

  這不是整整七年前了么?

  國庫的金元,怎么會流落到邊城來,和戶部的那位尚書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鋪天蓋地的疑問霎時將我打得頭暈眼花。

  我來南篁后為了不露餡,明里暗里讀了很多南篁往年的記錄,除了今年災(zāi)禍不斷,之前都還算是民泰國安,除了每年耗費在維持大燕地治安和趕馬賊的錢,其它還真沒有過渡的大開支。

  就算真的要用錢,也都是國庫統(tǒng)一銷字后分配的,怎么這里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

  如果這個東西被搜出來,那就是竊國庫,偷國元,犯民生,抄家滅族的大罪,可為何到了董正直和王四娘的嘴里就變成了救命之物?

  我忽然有了一個極不好的臆測。此事必然和戶部尚書張大人逃不了干系,他做戶部之首已經(jīng)做了有一十三年,假如要做假賬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又因為沒有銷字的地方,也可能是目標(biāo)太大不想被發(fā)現(xiàn),所以他沒來得及抹掉上面的痕跡。

  可是他偷走國庫的金子要做什么?

  這金元到了國之邊境,被兩個外國夾在中間,竟然像是流出了國。

  南篁的戶部尚書為什么要將國庫的金子送給外國?

  原本他可以誣陷董正直是江洋大盜,將他們抄家滅族來解決問題,可是他連這點小得可憐的風(fēng)險都不敢冒,說明這事情是秘中之秘。

  我左思右想,只能想到一個通敵叛國的可能,可是又覺得不盡然——若要真的里應(yīng)外合,七年過去了為何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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