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邵大寶走后,馬山便一人懶洋洋地躺在院落之中,一把藤椅,一杯苦茶,頗為悠閑自在,只是卻遲遲沒有生意上門。
藥材快要消耗殆盡,生意也是不溫不火,馬山不敢再懈怠下去。
急忙起身,揣上點錢便出門而去,藥材要自己去采,只是那鋒利的鐮刀和藥鏟,早已被棄置在了深山之中,需要自己去采購一番。
村里的老?頭依舊是特立獨行的一個,孤寡一人,似乎連露個臉都不愿意,靠著那日漸凋敝的打鐵工藝,偶爾用竹片、藤條編織上一些日常用品,才能勉強度日。
繞過崎嶇的小道,直至最為偏遠的南側,才到了老?頭的家里。
這山腳的草屋顯得遙遙欲墜,估計也只能勉強地擋擋雨,簡易的草棚下,大火爐在風箱的來回拉起下,噴吐著熊熊的火舌。
而老?頭似乎根本沒有發(fā)現馬山的到來,右手握錘,左手執(zhí)鉗,當當地敲打起了火紅的鐵料。
馬山也有沒著急,靜靜地等候著,左一錘又一錘,老?頭線條分明的身體仿佛涂上了膩子一般,與那蓬松、灰白的頭發(fā)仿佛根本不是一個人似的。
其實,馬山也不知道老?頭的姓名,只知道他擅長打些撅地種藥的?頭,所以才落下了這個稱呼,不過,他那又倔又硬的性格倒是人人皆知,所以才讓馬山不敢有絲毫的打擾。
“嗞……”
剛淬完火的鐵料初具了?頭的模樣,老?頭這才放下手中器具,抬眼一望,冷冷地說道:“什么事?”
“老?頭,我想買一把鐮刀、兩個藥鏟和幾把?頭,還要兩個竹簍?!瘪R山沒有絲毫的啰嗦,將自己的需求一一道盡。
“幾把?頭,說清楚嘍!”
“兩把,不,三把!”
馬山對老?頭的性格頗為知曉,這般被冷冰冰地對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行,稍等!”老?頭轉身進了草屋,不一會,便把馬山所需的東西準備妥當。
“一共一千五!”老?頭將東西往馬山的面前一扔,語氣十分的冰冷,起身便準備繼續(xù)忙碌而去。
多少?一千五?
馬山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萬萬沒想到這老?頭也做起了黑心生意,但是他卻不敢有任何的質疑,惹老?頭一個不快,恐怕自己這趟真的要白來了。
更何況,這老?頭以前便是童叟無欺,斷然不會坐地起價,和馬山眼中的自己一般無二。
難道是出了什么變故?
“這是一千五,你拿好了!”馬山雖然肉疼,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遞了上去,要不然又得在敲敲打打的噪音中等候一會。
“行了,東西備好了,還有事?”老?頭伸出滿是繭子的手掌一接,看著遲遲不肯離去的馬山,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吃了這么大的啞巴虧,馬山起碼也得弄個明明白白,精明一世的他總不能這一次當了個冤大頭吧?
“嘖嘖,老?頭,你這竹簍編的是越發(fā)結實了,再看看這鐮刀、藥鏟,寒光閃閃,估計可以削鐵如泥!”
馬山晃了晃地上的竹簍,突然間便是一陣夸贊。
“竹簍還是以前的竹簍,鐮刀和藥鏟不一般,收你一千五,合情合理,沒事就快點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面對這樣的攆人轟客的話語,馬山倒是顯得毫不在意,也許是臉皮起到了無可厚非的作用。
馬山拿起鐮刀便準備去試驗一番,看看老?頭的不一般到底是在哪里。
“咻!咻咻!”
鐮刀過處,便是手臂粗細的樹枝應聲而斷,劈鑿之下,一塊裸露的巖石瞬間碎裂四處。
平常的鐮刀早就該在這種情況下豁掉幾個牙子,而這把黑背白刃的鐮刀依舊是安然無恙,甚至連刀尖依然如故。
“這……”
馬山忍不住地贊嘆了起來,面容上盡是震驚之色。
“這鐮刀好是好,但是割個草用這樣的東西也太浪費了吧?”
馬山陡然想起了昂魚之刺,想起了蛙嗚,全身的靈氣悄然地調動了起來。
只見把手與刀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著,轉眼間便只有之前的一半大小。
“看來還是我的功力不夠!”
馬山將手上的鐮刀恢復了原狀,本來有個大膽的想法,卻在瞬間被摒棄了,畢竟用這鐮刀當個手術刀,著實有些嚇人。
“老?頭,沒想到你的手藝如此精湛,這價錢收得合情合理!”馬山趁著老?頭喘息的機會,急忙出聲著。
誰曾想,老?頭也只是厚重的眼袋一抬,似乎根本不愿意搭理馬山。
“老?頭,你有沒有想過,你做出這樣結實的器具,用都用不壞,你以后的生意怎么做?”
“我老?頭做的東西,必定是精品!”
馬山看著老?頭有些憤怒的表情,急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就想幫你擴展一下業(yè)務,手術刀能不能做,像針灸用的銀針能不能做?”
“不能!”
面對這充滿怒氣的呵斥,馬山覺得有些自討沒趣,雖然是善意,但是讓人做些超出能力范圍的東西,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生氣也是在所難免。
“老?頭,要不然你把你的鑄造工藝透露一下,想必你也和我一樣視金錢如糞土,你以后要是生病了,我免費給你治療,你覺得怎么樣?”
馬山身上的錢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可是充斥在內心的好奇心,還是讓他嘗試性地詢問起來,畢竟這樣的交易在他看起來絕對公平,對雙方都有好處。
“滾!小馬,你這是在詛咒我生病?要不是看在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份上,我非得一錘子掄過去!”
“老?頭,好好說著話,干嘛發(fā)這么大的火?”
馬山看著老?頭揮舞著錘子的模樣,頓時心生膽怯,悄悄地背起地上的竹簍,一溜煙地逃竄而去。
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馬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老?頭對于知識產權的保護。
“不就是打個鐵嘛,現在誰還會學這沒用的東西,搞得我好像要偷學一樣!”馬山意興闌珊地嘟囔著,準備回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