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傾瀉而下，照著兩個相距較遠的人。
兩個干干凈凈的瓷碗整齊地摞在一起，仿佛剛被洗刷過一般，只剩一些褐色的湯漬，卻看不見一粒米的存在，一人是因為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另一人恐怕是因為胃口大開的緣故，連鍋里的靈芝棗仁都被消滅得一干二凈。
“我早就和你說了，針灸對你的傷口愈合是有好處的，胃口好了，傷口自然就好得更快！”
“那又怎樣，我云巔打死也不會再接受任何的治療！”云巔緊緊地裹著衣服，要不是因為被馬山救了一命的緣故，怎么也得好好地給他一頓教訓。
“看來饋贈的服務還真是吃力不討好，算了！”
被窺破目的的馬山，也只恨自己嘴快，心里知道就行了，為什么還要說出來呢？
“行了，你幫我把靈芝收拾幾枚裝好，我一會就走！”
看來人心亂了，是根本留不住嘍。
馬山也不想強行挽留，他迫切關心的問題，還是那兩張沒有來得及兌現(xiàn)的欠條。
“那錢呢？”
“都說了我會差人給你送過來，你不信我？”
“那倒不是！”
其實，馬山早就萌生了退意，山村終究是小，大城市才有更多的機遇，本來就是孤身一人，也沒有什么好值得留戀的，最重要的是進藥材的渠道被郝大根毫不憐惜地掐斷，總不能再進山里，一株一株地采來，曬干、研磨……
費時費力不說，種類也不齊全，還有那么多的危險，更何況大城市的奢華誰又不向往呢？
攢下了幾萬的現(xiàn)金，還有二十五萬的欠條，馬山相信，憑借自己精湛的醫(yī)術，定然能嶄露頭角，打拼出一片新天地。
“云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覺得這樣的小山村已經束縛了我的前途，我怕我換地方發(fā)展，你會錯失掉一個醫(yī)術精湛的中醫(yī)，要是以后一不小心生個病，你說怎么辦？”
“放心，即使找不到你人，你也可以循著我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找到我，不會賴賬！”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對你有充足的信任！”馬山腆著臉，緩緩地向著云巔靠近了幾分，“你們云家勢力大，我還想問問，有什么認識的藥材商沒？”
“有，很多，只要你列出個清單，保證可以送貨上門！”云巔看向馬山的眼神似是有些嘲諷的意味，“不過你放心，給的絕對是成本價，不會占你一分的便宜?！?p> “這就好，我這就給你多準備點靈芝，那藥酒也讓你背上！”
樂不可支的馬山急忙沖進大堂，多收拾了幾枚靈芝，也能博得一點同情。
“那我走了，有機會再見！”
馬山看著云巔離開的背影，即使步伐有些蹣跚，卻絲毫沒有留戀的意思。
大概是因為服務有些不周到，讓病人沒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馬山的心里是這么想的。
果不其然，在云巔走后，整個院子便冷清了下來。
聽不到踏著青石而來的腳步聲，再也看不見集體中毒時的熱鬧場景。
究其原因，還是這個土洼村太過偏僻。
“蹬蹬噔……”
沉重的腳步聲傳入了馬山的耳膜，讓這顆有些孤寂的心，陡然興奮了起來。
“小馬哥，沒賣掉的靈芝我給你送來了！”
馬山看著這個熟悉的憨厚樣子，忍不住地訓斥道：“你不是說昨天送過來的嗎，怎么拖到了這個時候？”
“咳，還不是收了你的勞務費，我想著怎么也得給你賣出去點！”邵大寶將沉重的靈芝卸了下來，“我是費盡了口水，結果還是沒賣出去，是不是我的方法不對，要不你再傳授我?guī)渍?？?p> “算了，沒賣出去就沒賣出去吧，沒什么大事！”馬山生不出絲毫的責怪之意，也是幸虧邵大寶來得晚，要不然還得讓云巔搜刮去幾枚。
“小馬哥，你不怪我就好！”邵大寶撓了撓腦袋，憨厚一笑。
“大寶，這樣，這些靈芝你拿回去一半，要吃要賣隨你，反正就歸你所有了！”馬山拖著靈芝走進大堂，也只挑揀出了一半。
“小馬哥，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有個詞怎么說來著，受寵若驚啊！”
馬山聞言，頓時一腳踹了出去。
“我什么時候不大方了？你愛要要，不要拉倒！”
“當然要了，我還在長身體呢！”邵大寶小心翼翼地提起那一半靈芝，感覺到有些不妥，“小馬哥，怎么感覺你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對？”
“怎么不對了？”馬山看著這張誠懇的面龐，便決定和盤托出，“我準備去連市闖蕩一番，臨走前我可得囑咐你一句，就是那山里千萬別去！”
“小馬哥，你要走？”
馬山篤定地點了點腦袋。
“那你走了，村里人生病了怎么辦？”
“這……這樣，等我穩(wěn)定下來，我給郝村長打個電話，村里人要是生病了，完全可以去城里找我！”馬山思索了一番，這從小長大的地方，終究還是讓他不得不離開。
“切，城里那么多的好醫(yī)生，為什么要找你？”
“我走了，你一點也不傷心？更何況我醫(yī)術精湛，價錢還合理，不找我看病找誰看?。俊?p>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傷心干啥，更何況，我也可以去市里看你??！”邵大寶倒是想得開，畢竟分離不是永別。
“假裝一下都不會，白照顧你這么久！”
“那小馬哥，你什么時候走，到時候我找個車送你?。 ?p> 馬山聞言，頓時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大寶，你也就這句像點話。今天收拾收拾，應該明早出發(fā)?！?p> “小馬哥，你的家具東西這么多，恐怕再大的車也裝不下啊！”
“到時候再說吧！”
“小馬哥，我的意思是，你帶不走的東西可不可以留給我，要不然東西不用就壞了，實在不行，我就搬過來住，這里寬敞。至于看家護院費，就不用給了，我就當是義務勞動了！”
“滾，你個白眼狼，竟然把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馬山頓時從大堂里躥了出來，追逐邵大寶而去，似要給他一通教訓不可！
“小馬哥，別踹我，這勤儉持家的本事我可是跟你學的??！”
“誰說的？你天天靈芝燉雞的，我連根雞骨頭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