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帳中,秦昭正與諸位將軍商討戰(zhàn)事。那左翼虎威大將軍程遠山一拍桌子:“侯爺,管他娘的,先讓我殺入帳中取他幾個頭顱再說。”
左元宗擺擺手,“程將軍不可莽撞,那哈勒圖手中有十萬大軍,不可輕視?!?p> 程遠山快人快語,“那該如何是好,進不得進,退不得退?!?p> “那遼州城的守備可曾回信?!鼻卣崖唤?jīng)心的問。
“不曾,自那日送信而去,再無回信?!弊笤诨貜?。
秦昭手縷青絲,慢條斯理地說,“看來是不想借兵了?!鼻卣研睦锴宄|州城守備張景深屯糧數(shù)萬擔,傭兵三萬人,整日固守城池,他日,有將士曾報,那張景深眼看城池失手卻不為所動。數(shù)月前,秦昭收復城池,那張景深仍就按兵不動。自衛(wèi)楚派謝雨柔送來的信函,秦昭才摸清楚了那張景深心里真正的如意算盤。看來,那座城池丟的也頗有些蹊蹺。看來張景深不僅是固守城池不動,還是要等秦軍被哈勒圖與哈勒炎前后夾擊時,坐收漁翁之利?!凹热皇貍浯笕瞬豢辖璞?,那我們就替他做主。”說著端起桌上茶碗,慢悠悠淺啄了一口清茶。
這一日,謝雨柔在帳中為將士換藥,一個灰衣小帽的小廝急忙忙走了進來,一臉急色,“請問,可是李大夫?”
“正是。”謝雨柔看了看來人,不認識。
“李大夫,在下是遼州城參將家里的小廝,昨夜我家夫人身體不適,恐是難產(chǎn),還望李大夫快去救人?!闭f完不由分說,拉著謝雨柔就往外走。
“等等,我是行軍大夫,不是產(chǎn)婆。”
“那產(chǎn)婆已經(jīng)無能為力,參將大人又請了遼州各位大夫,均說無力醫(yī)治,聽得薊州城外有一位名醫(yī),故讓我速去請來。李大夫,您快些跟我走吧,夫人已經(jīng)疼了好幾個時辰了?!闭f著,生拉硬扯將謝雨柔拽出賬外。
跟著出帳,謝雨柔還沒看清前方,一個猛扎栽進了一個人懷里,那人正是秦昭,這幾日,刻意回避秦昭,平時熬湯送藥也交予下人,謝雨柔剛剛平復的心呼地升騰起來,她面紅耳赤低頭無話。
“見了侯爺為何不說話,你這樣著急是要去哪里。”左元宗聲音有些嚴厲。
那小廝一看是秦昭,也驚得不敢說一句話。
“啟稟侯爺,左大人,遼州城參將家的夫人難產(chǎn),特派家奴前來請屬下,屬下正欲向您稟報?!?p> “噢,遼州城的參將怎么會知道你?”秦昭疑問。
那小廝恐耽誤的時間,又礙于秦昭的威嚴,幾句話說來磕磕絆絆:“啟稟------侯爺,我家大人夫人難產(chǎn),城里的產(chǎn)婆和大夫都說已經(jīng)無能為力,我家大人正在擔憂,聽說北大營里有一位李名醫(yī),這才命我速速來請?!?p> ”既然如此,那就速速前去?!鼻卣巡辉俣嘌浴?p> “屬下遵命!”謝雨柔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
“慢,本侯派霍冰陪你前去?!鼻卣阉妓髌蹋馕渡铋L之意地說。
那霍冰站在秦昭身后,早已提刀領命?!澳⒆衩 ?p> 那小廝看秦昭準許,松了一口氣,向各位拜辭,已頭前回去稟報。謝雨柔回賬中收拾好藥箱剛剛出門,就看見霍冰已牽兩匹高頭大馬在帳外等候。那霍冰身穿青袍,平日不多言語。此刻,正一副清清冷冷地樣子站在帳外等候。
二人無話,飛身上馬,就朝遼州城直奔而去。
那遼州城在北大營西南方向,此去三五百里,二人快馬加鞭一時不休,行至午時才剛剛到參將家里。那參將張元洲雖然是武將出身,但因在家中,故一身白袍,身形略瘦,但精神矍鑠,此刻早已在門外焦急等候,見二人下馬,趕緊上前作揖,“敢問哪位是李大夫?”
“在下既是?!敝x雨柔應聲。
“還望快快與夫人坐診,”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領謝雨柔及霍冰進屋里,“夫人昨夜難產(chǎn),那孩子生了一半,如何使勁都不出來,現(xiàn)在夫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睆堅迲n愁焦急略顯疲憊。
“快帶我前去?!敝x雨柔剛說完,就見丫鬟端著一盆血水從屋內(nèi)出來。那屋外,還有一位黑發(fā)弱冠的青年站在外面。
兩人正好打了個對面,“你------”
謝雨柔猛地吃了一驚,內(nèi)心驚呼,“元靖哥哥------”
那年輕人似乎也認出了她,正欲上前,謝雨柔早已被兄長請進了產(chǎn)屋內(nèi)。
張元洲在屋外走來走去,焦急煩躁。那年輕人一副神情恍惚,心神意亂的神態(tài),到是那霍冰,一派冷冷清清,局外旁觀的站在屋外。
半個時辰之后,就聽得那屋中一婦人“??!”得大喊一聲。隨著一聲娃娃的嗚啼,那屋里的丫鬟喜得大喊,“生了,生了!”
張元洲原本在屋外搓手跺腳,走來走去,一聽到聲音,喜得就推門而入。剛一推門,就看見丫鬟抱著那襁褓出來,“老爺,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睆堅尴矘O而泣,看著襁褓中的嬌嬌弱弱,竟一時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謝雨柔擰干了一把手巾,給躺在床上的婦人輕輕的擦了擦汗水,“夫人,請多多休息,我去開藥單?!?p> 那婦人不知哪里來的氣力,突然拉住謝雨柔的手,柔弱又充滿感激之情地說,“謝謝姑娘?!?p> 謝雨柔一愣,驚詫的看著婦人,那婦人疲憊的臉微微一笑,“我不會說的。”
謝雨柔感激地望了那婦人一眼,拱手了作個揖,推門出去了。
張元洲看見謝雨柔出來,立刻就要上前行跪拜之禮,“多謝李大夫救命之恩,張元洲無以為報,今代全家向------?!敝x雨柔一把扶住他,“大人,這可如何使得。在下只是做了該做的,還是夫人洪福齊天,只是夫人身子有些弱,待我開幾副湯藥調(diào)理幾日?!?p> “好,好,”張元洲立刻將謝雨柔請到書房。
那霍冰看著二人對話,在屋外靜靜等候。
突然,那站在屋外黑發(fā)弱冠的年輕人好似從夢中醒來般,追向書房內(nèi),雙目灼灼地望著謝雨柔,那目光中充滿期待,正要說話?!斑@位公子,可否幫在下磨墨?!敝x雨柔聲音淡淡,目光冷靜地望著張元靖。
張元靖定定地望著她,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謝雨柔將藥方寫好,又細細囑咐了喝藥的時辰,這才拱手相拜?!皬埓笕耍€望夫人多多休養(yǎng)。那在下就告辭了?!闭f著起步就走。
張元洲趕忙攔?。骸袄畲蠓?,還請留步,在下自備薄酒一杯,請李大夫留下吃頓便飯吧?!?p> “張大人莫要客氣,在下還要回去向侯爺稟報,軍中事務繁忙,咱們改日再聚?!敝x雨柔推辭說。
說完一步不停就邁出門去?;舯o緊跟上,二人飛身上馬。絕塵而去。望著那二人身影走遠。張元洲低頭看那藥方,只見那藥方背面紙上,赫然寫著:明日午時,薊州城中九門茶館。
他隨手將信遞于身后的張元靖,望著那蒼茫原野,佇立良久。
初夏即將來臨,那臨城的原野上,綠草已冒出新芽,倘若在都梁早就楊柳青青了吧。謝雨柔思念著那都梁城中的河水,每每這個時候,她都和哥哥去那河里劃船,哥哥常常用槳拍打河水,將她淋得她濕漉漉的,然后看著她哈哈大笑。有一次還把她氣哭了,回家向娘告狀,氣得娘追著打他屁股。
“李大夫,你那腰間的玉佩可是衛(wèi)楚的?!被舯卣f。
謝雨柔看著腰間那翡翠玉佩,如實告知,“正是臨別時衛(wèi)將軍贈與屬下?!?p> 霍冰望著那天邊紅日,幽牙湖盡在眼前,那湖中波光粼粼,將他的思緒拉入那年少時光。
“衛(wèi)楚,你拿著什么?”一白衣少年目光閃亮,盯著青衣少年手里的東西。
那青衣少年趕緊小心翼翼將手里玉佩藏于懷中,“這可不能讓你看,這是我娘給我的?!蹦菢幼酉駱O了偷吃的貓兒,將自己的東西護得嚴嚴實實,“我娘說,將來我若看上喜歡的姑娘,就讓我把這個寶貝送給她。”
“快讓我看看。”
“不給!”
那月牙湖畔兩個少年互相打鬧嬉戲,好不愜意。
一只白鷺掠過水面,驚動那一湖粼粼碧波?;舯季w拉回眼前。瞬間,他揮動馬鞭,“駕—”向那遠方營帳飛奔而去。
謝雨柔夾緊馬肚,揚鞭而起,緊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