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歷十三年二月,云南邊陲的磨盤山區(qū)域,一條足足有三十里長的行軍隊伍匆匆而行。這是滿清王朝為了徹底完成天下一統(tǒng)而追擊明朝永歷皇帝的追兵。大軍足足有七萬多人,前中后分成三大部。
最前部是吳三桂的兩萬關寧鐵騎,中間是卓布泰率領的八千八旗精銳老兵,其次是多尼率領的四萬多—從四面之地征調(diào)的八旗精銳。在信郡王多尼率領的大軍中,他自己領著最為精銳的一萬精兵追擊在前,多羅郡王羅可鐸作為三軍副統(tǒng)帥負責殿后。
雖然都是大清愛新覺羅的貴族子弟,多羅郡王羅可鐸卻與信郡王多尼截然不同,他并沒有為大清愛新覺羅家族守住榮耀的包袱。說白一點,他羅克鐸就是純粹來撈取戰(zhàn)功的,否則打死他也不會離開那個香甜美女環(huán)繞的京城。
羅可鐸能年少而位列郡王,自然出生高貴得很,即使比不得多尼顯赫,也相差不遠。
他的爺爺是多羅克勤郡王岳托,乃是大清赫赫有名的八大鐵帽子王之一。岳托是滿洲鑲紅旗人。清朝宗室大臣,開國元勛,清太祖努爾哈赤之孫,禮親王代善之長子。早年投身戎馬,跟隨努爾哈赤攻遼沈,征蒙古,與父親代善同掌兩紅旗,先后封為臺吉、貝勒,后因軍功被封為和碩成親王,主管兵部。努爾哈赤去世后,以大局為重,力勸父代善擁立皇太極,功勛聲望至極,猶在多爾袞兄弟之上。
雖然岳托英年早逝,但福澤子孫;多羅郡王雖然不是長子一脈,也撈了個郡王身份,只是畢竟不是世襲郡王,地位遠不及多尼這個正牌親王。他若是不出來撈取點軍功,那他這郡王身份到他這一代就得終結(jié)了。
罷了,罷了,為了自己的后世子孫,就勞苦自己半年吧,反正天下大局已定,皇太后這次勞師動眾,不過就是給多尼這個侄兒撈取功勛的,自己可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呵呵,不撈白不撈!
這便是大清羅平郡王羅克鐸參與此次出征的心理寫照。
出征以來,一切順利得一塌糊涂,僅僅用了三個月時間,大清鐵騎已經(jīng)攻破了明王朝的臨時都城昆明!
羅克鐸簡直是欣喜若狂,輕輕松松就立下了平定天下的蓋世之功!
正當他準備班師回朝之時,萬萬沒想到多尼這個平日里貪生怕死,只懂得呆在溫柔鄉(xiāng)里的信郡王竟然發(fā)瘋似的會與吳三桂爭功,抽癲一樣跑去追擊吳三桂的大軍!
沒辦法,領導發(fā)癲,他這下屬只能陪著發(fā)癲,他又不想這么賣力,便以不爭軍功為名,做了殿后的工作。
由于山道狹窄,隊伍實在長長,羅可鐸聽到前面?zhèn)鱽順屌谥暎⑽聪氲绞欠?,還以為是吳三桂的軍隊追擊到了明朝的軍隊,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解脫和興奮,該死的軍旅,總算結(jié)束了!
但慢慢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大軍行軍的速度變得莫名的慢了下來,天生怕死的心態(tài)讓他止住了腳步,命令親信家兵去前面探尋前因后果,不久便聽到一個崩潰的聲音。
“啟….稟….王…爺,前方…傳來…聲音,說….”平日里囂張跋扈、可以叉腰罵人一個時辰的羅可鐸親信家奴這時說話變得不利索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一陣,還沒有道出所以然來。
“媽的,廢物一個,”羅可鐸氣得抽了家奴一鞭子,罵道:“來人,將這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家伙舌頭砍了。”
“王爺,信郡王爺已經(jīng)被大明一個叫什么泰安伯的人給斬殺了?!奔遗灰粐樆?,頓時話說得流利順暢。
“什么?”剛才氣勢逼人、喊著要砍別人舌頭的羅可鐸頓時呆住了,對他來說,這消息就好比大晴天被一個霹靂雷劈中了腦門,身子晃了晃便要從馬上掉下來,辛虧被他的親信家奴扶住。
“媽呀,逃命要緊!”
這是大清羅平郡王羅可鐸聽到‘多尼被殺’,惶恐收斂后的第一反應,以至于他被親兵家奴重新扶上了馬,便勒住馬韁,急匆匆要調(diào)轉(zhuǎn)馬頭。無奈道路狹窄而崎嶇,這馬匹發(fā)出嘶嘶之聲,竟然拒絕回頭。
“畜牲,”羅平郡王口中罵著,手上馬鞭狠狠打了下去,又被自己的親信家奴拽住。
“狗奴才,你敢犯上?”羅可鐸一面對他的家奴,身上不由自主得會散發(fā)出陣陣王霸之氣。
“王爺,這是信郡王送給王爺?shù)鸟R,可打不得?!边@次,親信家奴卻沒有退縮,低聲提醒道。
“奶奶的,本王就奇怪了,這多尼為何平白無故送我這寶馬,原來是擔心我臨陣逃跑,”羅可鐸很不地道得在心里抱怨起了多尼,嘴上卻是笑道:“果然是故主情深呀,真是一匹好馬?!?p> 他跳下馬匹,低聲對親信家奴道:“待會兒你牽著這馬前行,小王先行撤退?!?p> “王爺放心,奴才知道怎么辦?!绷_可鐸雖然對這親信家奴無禮,對家奴卻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一副忠心耿耿模樣。
“好,”羅可鐸理所當然得點了點頭,轉(zhuǎn)過頭便領著另外幾位親信家奴悄然離開,才沒走幾步,便聽到背后傳來一道硬朗有利的喊聲:
“王爺請留步。”
羅可鐸心中有氣,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喊話之人是八旗軍中老將,都統(tǒng)莽古圖。
莽古圖雖然只是都統(tǒng),級別與他這個郡王相差甚遠,但他是軍中宿將,昔日曾追隨多鐸親王征伐四方,軍威很高,深得統(tǒng)帥多尼的器重。
“原來是莽老將軍,”羅可鐸回身朝他抱了抱拳,笑道:“莽老將軍領軍在前,怎得到了小王的后軍了?”
都統(tǒng)莽古圖是個粗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徑直抱拳道:“信郡王統(tǒng)帥的前方軍隊遭到明軍的伏擊,末將擔心后軍軍心不穩(wěn),因此過來查看?!?p> 對方本來是一番好意,擔心羅可鐸資歷尚淺,無法駕馭大軍,但是羅可鐸可不這么認為,反而認為對方是嘲諷自己,頓時尊敬的笑臉轉(zhuǎn)為冰窟窿,冷冷道:“莽老將軍,你瞧瞧,這后軍的軍心可穩(wěn)得很;到是你莽老將軍從中軍跑到后軍,就不怕軍心動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