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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河

第七章 山雨來

冰封河 錢如 2099 2019-05-31 19:36:48

  “小芙師姐!”

  見蒙面的黑衣劍客心、眼、手合一,劍上氣勢干凈凌厲,一式具甩出來也廢招不多,再與心意相通,不多時能成大家之風,但圍堵兩名女子——逞神兵強武行不義事的,修為境界也就止于如此了。黃衫女折身攬過師姐的肩膀,劍尖擦著面龐過,斷一縷青絲后,小芙的面紗被挑落了下來。

  世間天姿十分,這位小芙師姐獨占一成。

  出手的黑衣人抬頭望見梁小芙這面容,手中劍滯了一瞬,被她挑劍刺去,一舉奪了性命。

  二人看似嬌弱,反倒不可輕視。旁人一眼能看穿她本家不是練劍的,所幸她習武的根底不俗,陷在一眾人間,她若死戰(zhàn)不讓,在旁的亦不得近身。首領已除,余下十來個黑衣劍客將二人團團圍住,從夜里直追到天明,為避功力的劣勢不求速勝,只與她們纏斗,同有不死不休之勢。二位俠女邊打邊尋出路,苦苦作困獸斗。

  眾人將她們逼向不關山,料定二人不會登不關山,她便孤注一擲,偏向那不關山上行。她將目一掃,由山腳起的第一塊山石足有十幾丈高,山石側面天工鬼斧劈削出的一般,無一處可以落腳,再向上望,輕功一縱,奮力也難及。天青云高,不關山已直入云霄,小迢峰尚藏匿在云里,不可捉摸。

  登時自命門刺來一劍,沒能被小芙師姐擋著,惹得她險些招架不住。

  兵法中講合圍,這幾個黑衣劍客雖資質平平,妙在配合得當,無形間將陣法的威力放大了許多,將二人的銳意漸漸消磨下去,時愈久,劍陣逾強?,F(xiàn)下不宜再拖,黃衫女心說,當由她來應付劍陣,請師姐先行。

  師姐梁小芙反在她耳畔叮囑:“師妹先走?!?p>  梁小芙不由分說地將雙手一擔,而黃衫女子也沒費時推脫,提氣蹬踏一步以力借力,直攀向不關山,將將扶住第一階山石。她再奮身向上,為小芙師姐讓出第一塊落腳山石。

  風由耳旁肅肅過,嗚咽風聲竟?jié)u漸化成人語。

  “旁人如何評說,今后都要撲在你身上,你還擔得住嗎?”

  不入云時,蒼雪撲面,黃衫女子居不關山上五湖盡覽,但此處逼仄,僅容兩人立足。旁立了一尊石碑,碑面由劍氣書就“小迢峰”三字,力道之深,多年風過已將石面蝕掉了幾層,字跡照樣清晰可見。怪的是,再向上的小迢峰反而山勢放緩,不知不覺間,她便登上了小迢峰。

  小迢峰為不關山最頂,開闊一些。

  行到此處,再無前路。

  小迢峰乃世代雪女的修煉地,寒天冰窖輔以雪女的內息心法有奇功。此時冰窖內封著一女子,冰層后隱約見其面目,這冰面層層堆疊而起,屬后來積結來的,也就是說此人闔目靜修時冰窖正敞著,經(jīng)年歲久可想而知。

  梁小芙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這便是新任的雪女了?!?p>  師姐,我們先在此躲避一陣。

  “師姐——”她話還沒說完,言語間受下乘風一掌,拍得她肩頭發(fā)麻,立即就沒了知覺。她心中大驚,回身正見梁小芙在身后,她手無寸鐵,只好折了一旁的冰錐,以掌力削出刃端,利鋒指向剛剛還一同逃命的師姐梁小芙。

  小迢峰在云端,此處狂風卷集,飄雪暫歇,黃衫女欲哭又止,喉中苦澀。她不為人所困,不為己所困,更甚者可說不為俗世困,一片真心付,偏逢梁小芙。

  “師妹你看?!绷盒≤教鹗郑瑲庀⒃谡菩幕乩@,先被小迢峰的極寒壓制,內力一經(jīng)驅策很快又沖破桎梏,“師父已將這招火蓮手傳授與我。”

  “小芙,師門有令:外敵在前,不可同門相戮?!?p>  “請師門令?若不是師父授意,我萬萬不敢拿你怎么樣?!?p>  梁小芙不念情誼,雙掌再拍。火蓮掌下,那冰錐旋即在她手里化作了一捧水,在這天寒霜飛的地界,冰凌勝于快刀,黃衫女忙將手一甩,余下的立即在掌心里結了薄冰。一陣入骨的刺痛自掌心而起,蔓向手肘時,她握緊了拳。

  “這掌法的厲害你也知道,你連中了兩掌,我現(xiàn)在放你下山,逃得了劍陣一劫,一個時辰后也與廢人無異。”

  見她無動于衷,梁小芙又問:“當真以為配得上那高懸的皎皎月嗎?你不過是程夫人的一個影子?!?p>  “梁小芙啊梁小芙?!彼崎_面紗,“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命不久矣?!?p>  梁小芙不以為然,又哼笑了兩聲:“厚待你這妖女了,此處冰天寒極又終日少雪,尸身留在小迢峰可保百年不腐不沒。”

  說完飄飄然下山去,留黃衫女一人在小迢峰絕頂。

  她師父的音容似在風雪中顯現(xiàn)出來。

  “為師要你開宗立派?!?p>  “了凡念不易,斬情思更難?!彼龓煾富厣恚须硽柙诤系撵F氣作襯,有如仙境來去,“現(xiàn)在常想倒不如讓我做那宋莊起舞的傀儡,無心無魂,再不過問世間事?!?p>  黃衫女轉過身,眼前是長空萬里,長空向極淵,她低頭看去,小迢峰的另一側深不可測,流云翻涌,日光普照,一時云化作水,乍看之下浮光瀲滟,召她前去。一個廢人于云水何用?

  “為師要你脫離云水,開宗立派,你做不做得到?”

  她多踏了一步,縱使深淵寒潭也躍下。

  小迢峰一墜,直墜出夢境。

  這已經(jīng)不是十幾年前的小迢峰崖邊了。

  正是一夢將醒時。

  臨江閣面向西北,她無端想起他每每站在霽華湖前,負手西北望,望的是蜀中,還是東懷?他這些年都在望誰?

  霽華湖上,暮色將緋云燃盡,煙波再起,掩住天地一線,先師殘影立在湖畔。心自有所存,旁人哪得知。江湖上那些老生常談,到頭來她還是看不穿,卻還是當作天賜機緣。如驕陽普照大地,是機,萬物得日光滋養(yǎng),是緣。日出至落,度過寂寂長夜,再盼日出,即是命途。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隔江的安陽華燈初上,由此地遙望,星星點點,徒增了幾分闌珊意。

  云霾漸沉,山雨欲來。

  一人不請自來,正躲在梁上,此人身上披的斗篷出自東懷宋江樓之手,世間僅此一件。

  得此物者唯程勝一人。

  風繞過黃衫女一遭。

  她闔目幽幽說了聲:“奉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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