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p> 蘇元夕進來的時候,蘇南枝已經(jīng)在了,正跪坐在蘇新庭對面與之交談。
“來了?入座吧?!碧K新庭指著蘇南枝的身旁對蘇元夕道。
蘇元夕依言跪坐,這還是第一次與蘇南枝一起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處。
“南枝,元夕。”蘇新庭看著二人,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爹從來都沒想過讓你們進宮。但是圣旨下了,爹也沒辦法不讓你們參加選秀。更沒想到,一選,便是你們兩個都中了。旨意已經(jīng)昭告,你們……”
“爹,我們知道,結(jié)果已經(jīng)這樣了,會接受的?!碧K南枝垂眸淡淡答道。
不得不說,如果蘇南枝平時少在她身上些耍心機,倒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也有嫡女風范。
“唉……”又輕輕嘆氣,蘇新庭搖頭:“旁人都想著送女兒進后宮享榮華富貴,爹卻是巴不得你們落選,尋個稱心的郎君安生過日子。算了,事已至此。有些事,我在這里與你們交代了,你們姐妹二人一定要謹記,對你們在后宮過活,會有幫助?!?p> “您說?!碧K元夕與蘇南枝異口同聲道。
蘇新庭:“南枝,你宮中的主位娘娘是宜嬪。她是何將軍的嫡女。何將軍衛(wèi)國有功,頗受皇上寵信,因此她在后宮的權(quán)勢很高。只是性子驕躁,不是個好相處的。你定要隱忍,不能硬著和她來,不然吃苦頭的就是自己。明白么?”
蘇南枝詫異地看了一眼蘇新庭,微有動容地點頭。她還以為,蘇新庭心里,只有蘇元夕這么一個女兒。
“元夕?!碧K新庭又看向蘇元夕:“皇上格外開恩,賜你嬪位,其中,必有所圖。皇上此人,做事向來穩(wěn)妥,不會無緣無故給你高位,在明白皇上的意思前,千萬要收斂鋒芒,切忌過于耀眼,成為眾矢之的?!?p> 蘇元夕點頭。只要不觸犯蘇元夕底線,她自然不會,可以說,是算的上很好說話的妃嬪。
“皇上勤政,除了宜嬪,宮中原有的妃嬪只剩德妃與惠美人。德妃是太后的親侄女,也是目前宮中位份最高的人。她待人向來溫厚,在后宮中位份極重。一般,宮中諸事,都是德妃安排。你們安分守己,德妃絕不會對你們?nèi)绾危銈円嗑粗??!?p> 二人先后點頭。
“但是?!碧K新庭忽然畫風一轉(zhuǎn):“相比德妃與宜嬪。如果迫不得已,你們是寧可得罪這二人也千萬別得罪惠美人!”
二人聽言,心里俱是一驚。在蘇元夕印象中,前世的李惠也只是個性格淡然,不大受寵的美人罷了。
“為何?”蘇南枝問道。
蘇新庭皺眉,盡量拉低聲音:“惠美人性格淡然,不爭不躁,比德妃與宜嬪更好相處。但是,此人絕對不簡單。位份看著,只是正五品,但她卻是平民出身,由皇上親自帶入宮的。五年來,從官女子一路升上美人。晉升速度非???。雖是個美人,皇上卻準她掌一宮主位。”
二人心驚。五年來連升八級,真的很快。
蘇南枝瞪大眼:“不是九嬪列卻掌一宮權(quán)?周國歷代來,前所未有!”
蘇新庭嘆氣:“是的,前所未有。如此,更可見皇上對她的特別。而此人,想必也是個高深的主?!?p> 蘇元夕皺眉:“不是說皇上自從皇上去世后,除了皇后居所,從不踏入后宮么?這惠美人又如何晉升?”
蘇新庭搖頭:“皇上的確不去后宮,但是會允許妃嬪在御書房過夜。這兩年來,德妃與宜嬪常去御書房門口求見皇上,皇上大多時候拒絕。但是,只要惠美人求見,皇上從來都是允諾的。還時常召她入御書房侍寢。”
蘇南枝問道:“她一個平民,如此受寵,朝臣們沒有意見么?”
蘇新庭搖頭:“當然有。那些老家伙,早在惠美人掌一宮主位開始,便如先帝被要求廢后的那次一樣,群臣多次上表彈劾。說惠美人是妖星轉(zhuǎn)世,要求皇上趕她出宮。更有甚者,要求賜死惠美人。兩年前,群臣還將此事鬧上殿堂。皇上竟將為首的兩名官員斬首示眾!對外稱幾人是死于暗殺。實則,是得罪了惠美人?;噬蠌膩頉]有殺過朝庭命臣。那次,就是我,都心有余悸?!?p> 莫說蘇南枝,蘇元夕都瞪大了眼。李惠實在可怕!
蘇新庭嘆氣:“皇上雖然好說話,但是卻將惠美人看得極重?;菝廊吮戎然屎蟮亩鲗櫍俨坏侥睦锶?。原本早在一年前,皇上就有意晉惠美人為昭儀,只是大臣反對得實在厲害才作罷。但是卻將一年前的選秀延遲推到如今,作為對惠美人的補充。不然一年前,就該改口叫昭儀娘娘了。”
蘇元夕不禁感慨:“昭儀,從三品之首,直接越了五級。”
蘇新庭笑道:“看著吧,用不了多久,惠美人就該晉位了。大臣們拖了一年,如今選秀結(jié)束,也沒那么多借口阻撓了。所以,這惠美人,萬不可得罪,若得罪了,追究責任的,可是皇上。尤其是你,元夕。你雖為嬪,還有封號,在新秀中無疑太惹眼。你萬不可開罪惠美人,她的位份,遲早越了你去。若能交好,便再好不過。即使不能,就要敬而遠之?!?p> 蘇元夕點頭。
之后,蘇南枝與蘇元夕拜別蘇新庭,坐著馬車進了宮。
不得不說,這蘭亭閣是真的很好。樓臺軒榭、古色古香、占地廣闊、清幽靜雅。蘇元夕很詫異,里面的很多建筑,都是她喜愛的。而且,蘭亭閣離皇帝妃嬪寢宮頗遠,獨占一隅。而且,里面井井有條,一塵不染,根本用不著打掃。
將東西收拾妥當后,蘇元夕滿足地嘆氣,偏巧這賜的宮殿是如此合她的味。原本還有些煩悶的心緒,倒被這別致的景色沖散了不少。
收拾妥當,蘇元夕召來宮中眾人。原本,她想學后宮娘娘來個恩威并施,可是后來一問才知。這些人,大部分是周云澈身邊的,她似乎動不得。蘇元夕便只是讓秋風秋月?lián)髮m女一職,其它的,她便沒再多過問。
因為后宮沒有掌鳳印的娘娘,所以蘇元夕不必請安。聽見這個,蘇元夕倒是挺舒心的,不必太早起,又不必看別人的眼色,倒是不錯。不過,她因為入了九嬪列,所以每天還是要去秦氏那邊請安的。
“秋風,明日一早一定要提醒我早起請安,莫誤了時辰。”
秋風點頭。
不多時,就有宮人來報:“惜嬪娘娘,德妃娘娘與宜嬪娘娘差人送禮來了?!?p> 蘇元夕思索一番,對秋風道:“禮物收了,登記入庫,再挑些好的回禮過去,聊表謝意。”
秋風依言照做,秋月則井然有序地吩咐著人,蘇元夕則應(yīng)付著來送禮的各宮人。
忙活了許久,蘇元夕茶還沒喝上一口,又聽宮人來報:“惜嬪娘娘,陸常在求見?!?p> 秋風見蘇元夕看向自己,解釋道:“主子,進宮第一天,低位份的嬪妃來訪已是默認的規(guī)矩。主子若有心,可以趁請安了解各宮嬪妃為人秉性,為日后作打算。不過選擇權(quán)在主子,可見可不見?!?p> 蘇元夕淡笑,后宮日常之拉幫結(jié)派,還挺有必要的。
蘇元夕點頭:“見。她們頂著烈日來到離住所甚遠的蘭亭閣,我若還擺著架子,那這壞名聲也不遠了。不若安生些好,來的人都見,吩咐下去?!?p> 待宮女離去,蘇元夕對秋風秋月道:“你們備些茶果候著,人到了就帶來主殿見我。并備些禮,依著位份來發(fā)層次。我不懂這些,還得你們多費心了?!?p> 秋月笑著搖頭:“不打緊。”
后來,蘇元夕后悔了。后悔說出那句“來的人都見。”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也只得“本宮”長“妹妹”短地陪著演戲。這標準的笑容掛了一上午,臉幾乎都僵了。吃過午膳后,蘇元夕頭還疼著。心知蘇元夕是累著了,秋風讓她回屋休息。
蘇元夕點頭,打著哈欠翻身上床:“這些個嬪妃,我一個個瞧著都假。都只是表面恭維罷了。奇怪了,到了現(xiàn)在,我那長姐都沒來露臉,倒白白浪費了在眾人面前貶低我的機會?!鼻镌聻樘K元夕蓋上薄被:“肯定是因為您被封了嬪,心中吃味,所幸不愿意來了?!?p> 蘇元夕瞇起眼,視線越發(fā)模糊:“她以前那性子我倒還信,可是現(xiàn)下看來,倒不像。算了……嗯……我睡會兒。有事便叫我。還有,這里大多是皇上派來的人,你們不用管他們,以免出亂子?!?p> “好,奴婢記著了。主子晚上想吃什么?是……主子?”秋風點頭應(yīng)和,結(jié)果問蘇元夕,卻聽不見回答,疑惑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
小心翼翼地給蘇元夕脫下鞋子,擺好姿勢,蓋好被子,秋月這才悄悄退了出去,看著守門的宮人:“惜嬪娘娘正在午休,若是無事便不要打擾?!?p> 兩位宮人微屈膝行禮:“是?!?p> 不知過了多久,蘇元夕感覺有人輕柔地喚自己,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翻身起床,只覺渾身舒暢。睡眼惺忪地由著人伺候。喝了口宮人遞來的茶,回了些精神,看向她身邊的宮女:“方才可是你喚我?”
那宮女點頭:“奴婢擾娘娘安睡,還請娘娘恕罪,但奴婢是因為有事要稟才會如此唐突的?!?p> 蘇元夕擺手:“無妨,我已經(jīng)睡足,本就是要起的。既然有事要稟,你便說吧?!?p> “娘娘休息的時候,惠美人來訪了?!?p> “誰?”一句話,將蘇元夕的瞌睡蟲去了大半。
“惠美人?!蹦菍m人恭敬回道:“惠美人來訪時您正睡著,奴婢不便打擾,便辭了惠美人。但惠美人卻說要等您醒來,如今,已經(jīng)候了約半個時辰。奴婢心下著急,這才出此下策,娘娘見諒?!?p> 蘇元夕靜靜聽完,淡定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瞪大眼,被一口茶水嗆得臉通紅,待緩過神,噌地站起,忙拉住宮人衣袖:“誰?!”
宮人嚇壞了,愣神道:“惠美人。”
確認沒有聽錯,蘇元夕只覺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