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的一個冬天,老秀才為了給患了肺癆的趙乙治病,只好冒著漫天大雪獨自去那陰山上采藥。
可不曾想,卻在半山腰處看到一只雪豹。老秀才在驚慌之余,趕緊躲在一處巖石后等著那畜生離開。
可那畜生卻是像餓極了一般,不但不離去,還在那些荒草灌木間尋找著什么。
老秀才唯恐驚了那野獸,便大氣不出、眼也不眨的盯著它。后來,老秀才看到那野物走到一處被大雪埋了一半的灌木前,前爪在雪地上刨著------
老秀才藏身的那處巖石離那雪豹已是很近,這時候便看的更清楚了,那野物的身上有傷,血已經(jīng)將它的腹部染得通紅。
老秀才知道山里的野獸在受傷后,都會自己尋找一些藥草療傷。老秀才也不知道原因,只當是天性使然?,F(xiàn)在看那野物的樣子,必是在找尋能療傷的藥草。
于是,老秀才也顧不上害怕了,只是在心里想著或許能得到一種治傷的藥。在西胡,那治傷的藥可是極缺的。
老秀才眼瞅著那野物將雪挖開后,連地上的土也刨了出來。最后,將一些樹根狀的東西撕了出來。老秀才想著,這必就是那能療傷的藥了吧?
可讓他吃驚的是,那野物將那些樹根咬了幾口后,便搖搖晃晃的朝他藏身的巖石處走來。這下,把老秀才嚇得白發(fā)都豎起來了。
那野物走到巖石旁時,可能是嗅到了老秀才的氣味,頓時便體毛倒豎、齜牙咧嘴的朝著老秀才吼了半聲。
老秀才本已覺得此命休也,閉著眼正等著那吼聲過后,便要被這畜生吃了,可沒想到,那畜生只吼了半聲便沒有動靜了。
老秀才趕緊睜眼一看,只見那畜生像是困極了一般,竟哈欠連天的臥下了------
覺得撿了一條命的老秀才動也不敢動,直到那畜生躺到了,確實像是睡了才轉(zhuǎn)身就跑。
可沒跑幾步,老秀才又轉(zhuǎn)回去,將那只雪豹刨出的那些樹根抓在手里下山了。
事后,老秀才親自嘗了嘗那些樹根的滋味,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味道。只是,嘗過那些樹根后,覺得平日里腰腿處那些傷痛竟像是輕了許多,而且身上也麻酥酥的,遍體通泰。
難不成這是可以止痛的藥?老秀才正這么想著,便覺得困得厲害,像是瞬間就要睡著一般。
再后來,睡醒了的老秀才便拉著獨臂漢子又挖回了更多的樹根,還依照此藥的藥性,制成了多喝便會要人命的麻沸散。
可若是在那水里只加上一點點,倒也成了可以止痛忘憂的“酒”。
可蕭冉認為,老秀才他們飲此“酒”,就是在嗑藥。
只是今日,沒曾想此藥竟立了大功。
依照蕭冉的吩咐,老秀才用倉皇離開牧羊點時也沒忘了帶上的那些樹根,連夜炮制出了的幾皮囊麻沸散,再倒入李四釀造的奶酒里后,便將那些奶酒變成了更加醉人的藥酒。
只是一頓飯的工夫,便讓三千狼兵昏迷了過去。
此藥能止痛,可也害人?。∈捜较胫莻€喝多了的“蕭冉”,又想到自己也喝過此藥,心里就后怕不已。
回到土城門前,蕭冉看到老秀才正牽著追風和另兩匹馬站在大門處,身上落滿了塵土,似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蕭冉趕緊下馬,然后示意其他人進城。獨臂漢子看到蕭冉下馬了,也勒住韁繩,跳下馬來。
蕭冉走到老秀才面前,對他說了李四之事。老秀才知道李四已死,便喊過獨臂漢子,摸了摸他背著的那只羊皮包裹。
“李成啊------”老秀才只喊了這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候,獨臂漢子便想起了李四的真名。
鎮(zhèn)西關關城,一座簡陋的酒館里,卻有著全城最香的酒。那個原來在邊城做雜役的人,此時就是酒館的老板。
一壺四錢,本已是極低的價格,可那些來此喝酒的邊軍還是給那個李姓的老板取了個喊著順口的諢名——李四。
叫的久了,好像也就沒有什么人還記得他的真名了。
此時老秀才喊出那個名字后,獨臂漢子便忍不住淚流滿面。當年只是覺得桑落酒香,便時不時地偷跑去喝幾壺。
日子久了,得知會釀酒那人也是姓李,便開玩笑的說五百年前是一家,今日便以本家相處。那李四倒也痛快,自此以后便不再收他酒錢。
可獨臂漢子并不是討便宜的人。他知道李四不收酒錢,是因為自己是大將軍府的人??勺约呵废碌木棋X卻是從沒忘記。
只是,自己確實已不記得這個本家的名字。
蕭冉并不知道這些往事。但是,既然被獨臂漢子認作本家,不管是為了喝不花錢的酒,還是他兩人的祖上真的有什么交集,反正你就該一路背著他,把他送回去。
獨臂漢子倒也爽快,重新取了一塊麻布,將那李四的骨殖包好了便背在背上。
“小將爺,你放心,只要我李破城能回去,他就能回去。”
還不等蕭冉說話,與李四有著極深交情的老秀才便說道:“李將軍,如此最好?!?p> 就在三人說話的工夫,眾人早已將土城內(nèi)能帶走的物品都拿了出來。
三千甲胄,十萬穿甲箭,此時都擺在土城門前。
蕭冉看看眾人,走到老何特意為他拿過來的那副銀色甲胄前。此時,那副甲胄還如原先在房中那般立著。只是,甲胄后面,新添了一件白袍。
蕭冉取下頭盔,看到頂端的紅纓已是十分陳舊,變成了黑色一般,襯在銀色的帽盔上,倒也更威武了。那白袍倒是白凈,想必是新洗過的。
蕭冉摸著那只帽盔,腦子里想著夢中大將軍的模樣。想了一會,蕭冉便確定此頭盔確實是自己那個大將軍老爹戴過的。
獨臂漢子走了過來,他和老何一起,把那副銀色的甲胄給蕭冉穿戴好。等蕭冉將頭盔戴上后,那些曾見過蕭大將軍的人,此時竟齊齊的跪下了。
“參見大將軍!”
在他們眼里,此時的蕭冉竟像極了那個橫掃草原的大將軍。
此時老秀才和獨臂漢子竟渾身顫抖,力不可支。
十年,整整十年?。∧莻€白袍銀甲的大將軍回來了。
蕭冉面色冷峻,擺手示意眾人站起。然后對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大聲喊道:
“眾人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