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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閑人

第八十六章 未雨綢繆

上品閑人 蜀山1288 2167 2019-07-24 13:12:24

  晃眼過去幾日,這件轟動齊州城的驚天騙局塵埃落定,三清觀動工那天,人們才發(fā)現(xiàn)左慈攜款跑了,李康把何足道等人押回府司西獄,第二天就被青州來的官差帶走了。等到他醒悟過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全城一片嘩然,知府錢仁謙更是氣得冒煙,這種事一旦傳到京師,估計他這知府也就到頭了。思來想去,牽扯到自己小妾和府衙,錢仁謙只能打落門牙往肚里吞,悄悄壓下了這件事。

  游豹等人竹籃打水一場空,自是懊惱萬分,只有寧放得了五百兩白銀,算是意外之喜。

  臨近中秋,卻下起了雨。

  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連下了七八日,胡同里一片泥濘,早晚趕馬車去東城賣菜的齊大柱夫婦叫苦不迭,寧家院子里也是一片泥濘,李冶進出都要蹦蹦跳跳,皺著眉頭,不過她眉眼里卻掩飾不住喜悅。

  方家宅子改造快結(jié)束了,徐管家又給周家寫信借口資金不夠,又要了二百兩銀子,其實工程已經(jīng)接近收尾了,根本要不了這么多。徐管家偷偷留下二十兩,剩下的全都給了寧放。

  周家家大業(yè)大,走走空賬貪污幾百兩銀子不過九牛一毛,這種事在大戶人家很常見。徐管家把一切都弄好了,寧放自然不會傻到不要銀子。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寧放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發(fā)財了。六百兩銀子,對一般窮人家庭就是暴富啊,他在家整整琢磨了幾天。

  李冶建議在街上買個鋪子,做點小生意,寧放卻嫌累,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做個小地主逍遙自在,暗暗尋思著拿這些錢去買幾塊田地,租出去當個小地主。

  “公子”李冶脆生生地喊著從院子外面跑進來,她去燒鵝店買了一只燒鵝,又去清風店打了上等好酒,提著回來了。

  秋雨綿綿,寧放讓李冶把桌子擺在屋門口,燙壺酒,兩人吃著燒鵝,一主一仆坐著聊天。

  “公子,買田的事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我要把寧家原來的田產(chǎn)再贖回來?!?p>  寧放淡淡地說道,他心里早已想好了,過幾日就找姚五把寧家原來的田產(chǎn)再買回來。那些田產(chǎn)是父母留給他的,他雖然糊涂,可也知道祖業(yè)不能棄。

  “只怕……姚五不會答應?”李冶擔心地說道。

  寧放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今非昔比,現(xiàn)在的姚五不但是西城有數(shù)的富人,而且又攀扯上了官府,有錢有勢,橫行霸道無人敢惹,他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李冶,怎么好久不見宛兒表妹了?”

  寧放想起了趙宛兒好久沒來了,問道。

  “她啊”李冶吃吃一笑:“聽說被有錢人家的公子看上了,正托人說媒呢。”

  “哦,是哪家?”

  李冶搖搖頭,她也只是聽說,并不知道求親的是哪家。

  吃完酒,寧放在家呆著悶了,出了門徑直去白山棋院,胡同里一片泥濘,他不得不掂著腳步小心翼翼,出了胡同,那雨還在下,只見遠處的護城河上一片灰蒙蒙,渡口上,瘸子老段披著雨衣坐在船上喝悶酒。

  一輛牛車經(jīng)過,濺了寧放一身泥水,趕車的菜農(nóng)連忙向他賠禮道歉,牛車上的蔬菜用蓑衣蓋得嚴嚴實實,菜農(nóng)把自己身上披的雨衣也蓋上去了,淋得一身濕漉漉地,狼狽不堪。寧放搖搖頭,讓菜農(nóng)走了。

  他一路狼狽地到了白山棋院,鄭秀才和范五爺正在屋檐下下棋,沈姑姑坐在旁邊喝茶看著雨發(fā)呆。

  “寧公子來了”

  幾個人全都站起來歡迎,一連下了十來日,人都悶了,難得有個人說話。

  “郝老可還好?”

  沒看見赫老夫子,寧放問道。

  “義父這兩天氣色很好,屋里有客人,他正和客人說話?!?p>  “哦,有客人嗎?”

  沈姑姑擺擺手:“是漣水書社那個酸秀才朱國正,寧公子你也認識?!?p>  哦,寧放微微一笑,他對朱國正印象很深,這老兄為人剛直不阿,不為五斗米折腰。

  沈姑姑樂呵呵跑去泡了一壺茶,兩人坐著喝茶聊天,旁邊的鄭秀才和范五爺為一步棋在爭吵起來,鄭秀才是棋院棋士,范五爺自然不是對手,但他卻不肯服輸,走著就要耍賴悔棋,兩人下著下著就停下來吵半天。棋院諸人早已習慣了。

  “小嬋兒最近還好嗎?”

  “呵呵,她很好,昨日小嬋兒還寫了一首賦文,寧公子,你看。”沈姑姑說到小嬋兒,滿臉喜悅,從懷里拿出小嬋兒寫的賦文,念道。

  “先生舊友臨行,令賦送別,應聲而就。別路云初起,離亭葉正稀。所嗟人異雁,不作一行歸?!?p>  ”寧公子,此賦雖經(jīng)鐘老改動,然寥寥幾句,便道出送別之意,實屬難得?!?p>  沈姑姑念完,沉浸在意境中,贊不絕口,小嬋兒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過跟著鐘兆文老先生學了幾個月,能做出如此賦文,委實不易。

  寧放不懂詩賦,陪著贊嘆幾句,忽聽里面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喊道:“是寧公子來了嗎,快請進來?!?p>  “寧公子,義父叫你。”

  沈姑姑笑道。

  寧放走進里屋,屋里點著蠟燭,一股濃濃的茶香,躺在床上的赫老夫子掙扎著要起來:“寧公子,快請坐?!?p>  旁邊一個中年文士向他一拱手:“寧公子,好久不見了?!?p>  “朱兄”

  朱國正哈哈一笑,兩人重新坐定,寧放見赫老夫子紅光滿面,精神很好,微感欣慰。自從春天那場大病后,赫老夫子的身體就每況愈下,時好時壞。

  赫老夫子看著兩人,道:“朱老弟,寧公子是我故交,你只管繼續(xù)說,眼下形勢如何?”

  “唉,赫老,一言難盡,上個月上游河道五次決堤,南城被淹了數(shù)百戶,負責堤壩工程的九辭公子卻整日不聞不問,官府下拔的款也被他吞了,這要再來一次大洪水,齊州城危矣?!?p>  “九辭公子如此行徑,豈不是草菅人命?”赫老夫子憤然拍桌而起。

  朱國正搖搖頭:“赫老您消消氣,九辭公子如此行徑,自然有人不忿,我等聯(lián)合一些士紳告到府衙,官府調(diào)查后卻說河道倉庫儲存著十萬袋沙袋,大量土石,足以應對災害,認為是危言聳聽,故意擾亂民心。反而將我們訓斥了一番?!?p>  “朱老弟,眼下雨季即將到來,倘若連下半個月雨,到時上游河道再遇到?jīng)Q堤,莫說十萬袋沙袋,就是搬座山也擋不住洪水啊?!?p>  赫老夫子痛心疾首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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