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有意向去波爾圖嗎

　　“嘟——嘟——嘟！”三聲哨響響起，這時，原本緊張的比賽氛圍一下放松起來，原來急速滾動的足球也隨之脫離了球員的控制，慢慢停止了轉(zhuǎn)動。

　　張曦與球探握手后，就帶領(lǐng)著球員們走進了更衣室。

　　——他顯得很安靜，安靜得過分了。

　　這場比賽對于所有人來說都足夠精彩：這是風(fēng)向球員足球生涯中的一次洗禮，這次洗禮，會讓他們蛻變；這場比賽中，有精彩的進球、有完美的攔截、也有神級撲救，但，令人最難忘的，還是沈飛的表現(xiàn)。

　　直至現(xiàn)在，球員們都還被蒙在鼓里。

　　他們不知道，球探使用了積分制，他們甚至一味地以為，球探不會讓沈飛這種窮人進入波爾圖。

　　他們不知道，球探在客觀的評定比賽，面對剛才張曦如潮水一般對沈飛的否定，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們不知道，這位球探的心中早已有了心儀的人選；有些落選者甚至仍還覺得，自己有希望能加盟波爾圖。

　　球員們顯得十分自信，他們都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是這場比賽的最佳球員。

　　沈飛走在最后，他有一顆進球，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欣喜的表情，甚至……他還沒有那些水了四十五分鐘的球員快樂。

　　因為他知道，待會兒回到更衣室，那顆進球迎來的不一定會是隊友們的稱贊……更有可能的，應(yīng)該是嘲諷。

　　所有球員都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的板凳上，但教練張曦卻沒有通知球員們換裝，他們只是非常嚴(yán)肅的坐在這里，靜靜等待著結(jié)果。

　　球場上空無一人，現(xiàn)場所有的家長也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在暗自為孩子祈禱，希望他們能順利被球探選中，進入波爾圖足球俱樂部，最后成為一名偉大的球星。

　　今天，是更衣室最安靜的一天。

　　沒有人吵鬧、沒有人做各種奇葩的挑戰(zhàn)、也沒有人去歡呼、叫罵、嘲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所有人心臟砰砰跳的時刻，房門被敲響了，發(fā)出一聲聲悶響，這仿佛是球員們的心跳聲一般，急促而沒有節(jié)奏。

　　球探來了！

　　瞬間，眾人都是將目光移向了房門。

　　張曦清了清嗓子，有些威嚴(yán)的說了聲：“請進?！?p>　　——雖然他知道現(xiàn)在敲門的是那位波爾圖球探，但，不論如何，都要在這位球探的心中留下一個高大、威嚴(yán)的完美教練形象——張曦還是比較愛面子的。

　　房門被推開了，那位中年禿頂男人走進了更衣室，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張紙，用流利的英文念著字母排列有些蹩口兩個中國人的名字：“請……7號、趙、言……和……38號、沈、飛……出來一下。”

　　雖然說這句英文沈飛并沒有聽懂，但，他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聽，他的眼神中便充滿了色彩，因為他知道，這一波有戲了。

　　——不管這球探在說什么，叫到自己的名字，總不見得來罵他一番吧？這一定是件好事。

　　此時趙言正在接受隊醫(yī)的治療，但聽到球探的呼喚，趙言激動得馬上停止了治療，用目前自己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

　　沈飛攙扶著趙言，兩人走出了更衣室。

　　很快，張曦也走出了更衣室，只不過他沒有在球探面前逗留，而是直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比較機靈，在球員們爆發(fā)前的那一瞬間，提前離開了更衣室。

　　頓時間，更衣室炸了。

　　球員們紛紛都是從板凳上跳了起來，個個用力的將衣服往地上扔。

　　剛才才跑掉的震驚，一下子全回來了。

　　好不容易丟掉了“一度認(rèn)為沈飛會加入波爾圖”的“錯覺”，現(xiàn)在，一切又都是涌了上來，只需三秒鐘，便擊垮了球員們脆弱的內(nèi)心。

　　“我靠！那個菜鳥竟然還選上了？！”球員們已經(jīng)爆粗口了。

　　“這怕是有黑幕吧！那個菜鳥都能選上……”球員們開始了各種懷疑、罵街。

　　——因為，現(xiàn)場這些落選的球員，個個訓(xùn)練時的水平都要比沈飛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可偏偏……沈飛就被選上了！

　　……

　　更衣室外是出奇的安靜。

　　這位球探露著一個和藹的笑容，向兩人問道：“你們有意向去波爾圖嗎？”

　　這個問題，對于兩人來說可是萬分簡單。

　　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除非腦子短路了，怎么可能不去！

　　兩人幾乎同時喊了出來：“有！”

　　球探笑的更慈祥了，他笑著從自己的錢包中拿出了兩張名片遞給二人，然后就準(zhǔn)備與兩位球員握手：“我是波爾圖的職業(yè)球探：鮑勃?德?奧利維拉，希望你們能在波爾圖有精彩的表現(xiàn)?！?p>　　“我將帶你們?nèi)ゲ枅D，機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等會兒就回去收拾行李吧，順便告別一下隊友。然后，我會去幫你們辦理勞工證，你們只需要跟隨著波爾圖的人去俱樂部就行了?！眾W利維拉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他的表情逐漸嚴(yán)肅起來，畢竟，現(xiàn)在他要處理的，可不是一件小事。

　　兩人連忙點頭：“好的，明白了?！?p>　　“等會兒會有專車接送，你們盡快收拾好，我們在俱樂部門口集合?！眾W利維拉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兩人的肩膀上，終于，嚴(yán)肅了許久的他又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祝你們好運。”

　　最后，他還是關(guān)心了一下趙言。

　　“你的腿，最好叫隊醫(yī)幫你……那個中文怎么說來著，”奧利維拉想要秀一波中文，讓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更加貼近一步，卻一直想不到那個單詞怎么說，“……哦！我想起來了！你叫隊醫(yī)給你……治、療……一下?！?p>　　“明白了，先生?！壁w言看起來很有禮貌，畢竟，他可是一位富家公子。

　　……

　　下午五點，兩名被波爾圖俱樂部簽下的球員再一次的相遇了。

　　這一次，他們提著行李箱，脫掉了球衣，各自穿上了一件較為酷炫的、體面的、帥氣的短袖褲，來到了俱樂部的門口。

　　趙言的腿明顯要好多了，雖然說肌肉的傷并沒有痊愈，但他至少已經(jīng)不是一瘸一拐拖著腳在走了。

　　見到自己以后在波爾圖的隊友，兩人都是分外興奮，相互擊了個掌，非常親密的擁抱了一下。

　　告別了家人，告別了昔日的朋友，現(xiàn)在……兩人要專心為自己的夢想而奮斗了。

　　一輛吉普汽車從小路上開了過來，停在了兩人的面前。

　　奧利維拉下了車，為兩人打開了后備箱，出于紳士禮節(jié)，他還親手幫兩人把行李放進了后備箱。

　　然后，他只字不提，就這樣催促著兩人上車了。

　　——不知道為什么，頓時間沈飛有種上了黑車的感覺。

　　車開動了，直接走上了去往機場的路。

　　“這車是我從一個朋友那里租的，得趕快開到機場把車還了?！眾W利維拉用英語說道，聽著這一段英語，沈飛是懵懵的；趙言的情況要稍微好一點，他至少能聽懂幾個單詞，明白一個大概意思。

　　“yes，I know，I know。”顯然，趙言也沒讀過多少書，只能進行簡單的交流，其他較復(fù)雜的，到他這兒絕對卡殼。

　　奧利維拉一邊開著車，一邊與兩人交談了起來——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趙言一個人：“你們知道德科嗎？就是我把他推薦到波爾圖的?！?p>　　此時奧利維拉正在向兩人講述著他的輝煌業(yè)績，但……這一通極其復(fù)雜的英文，兩人都沒有聽懂。

　　于是，一個挺熱鬧的車子，就這么安靜下來了；一個挺快樂的局，就因為兩個文盲聽不懂英語，逐漸冷清了下來。

　　……

　　這是沈飛第一次坐飛機，這也是他第一次出重慶，他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他東望望西看看，恨不得把飛機的窗口打開伸手出去摸云。

　　人趙言早已輕車熟路了，他去過許多地方，甚至還去過遙遠的西班牙，身旁的一切，他都覺得十分普通。

　　——畢竟兩個家庭的經(jīng)濟實力差別巨大。

　　因為這幾天的工作實在是太累了，奧利維拉在飛機直接睡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段旅途會非常漫長——不因為，這架飛機的座位本身就是一張床鋪，自然——這是個長途飛機。

　　在飛機上，兩位波爾圖的預(yù)備隊員都十分興奮、無法入睡，為了消磨時光，兩位新星開始暢談起了自己的未來。

　　“你最想去哪支俱樂部？”趙言問了一句，這個問題十分經(jīng)典，幾乎每位球員都曾問過自己的隊友這個問題。

　　——這可決定了一個人的努力目標(biāo)。

　　“我啊……巴塞羅那吧！”沈飛思考片刻，給出了一個答案。

　　趙言聽到沈飛的回答，不禁笑了起來：“這可是支強隊，祝你有個美好的未來?！彼雌饋盹L(fēng)度翩翩，非常有禮貌。

　　見沈飛說完自己的鴻鵠壯志，趙言也道出了自己的夢想：“我想去AC米蘭！”

　　“那可是支強隊，”沈飛咯咯笑著，學(xué)起了趙言說話的樣子，模仿出一副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祝你有個美好的未來?！?p>　　話音未落，兩人都大笑起來，禮節(jié)什么的一下子都被拋開了。

　　畢竟，他們將來從事的，可是一項非常野蠻的職業(yè)，禮節(jié)什么的，在足球場上除了招徠粉絲，屁用都沒有。

　　——本來趙言還想保持一下風(fēng)度的，這一波沈飛的模仿實在是太搞笑了，他真心是忍不住了。

　　這一波模仿得也是神了，把趙言的那種風(fēng)度翩翩全部丟掉了，看起來有幾分野蠻、搞笑。

　　就這樣，原本無聊且漫長的飛行之旅中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