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歸斜坐在榻上,在懷中掏出了兩本古舊的書。正是行云道士遺與他的《落梅弦心功》與《破心十三劍》。隨后便翻開了那一本《落梅弦心功》。
“弦心之法,三重為佳。一重成,人繞行;二重成,真氣清;三重成,鬼神驚……這些都是什么意思?”
李若歸讀著上面的文字,嘴里也隨之念叨著,又往后看了幾頁,頓時覺得柳暗花明。
這本《落梅弦心功》是一本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道家功法。雖然威力想必也并不怎么強大,但對于李若歸來說,卻無疑是一本極為合適的入門功法。根據(jù)心法上所記載的,這本弦心功共分為三重境界。每一重境界都記載著不同的真氣運行吐納方式,層層遞進,每練一重,則內(nèi)力的運轉(zhuǎn)路線便復雜一重,威力也就隨之高一重。
資質(zhì)上佳者,第一重練成大概需要半年的時間,第二重則需要一年的時間,練至三重,則更是需要五年之久。
“五年,未免也太久了些……”
李若歸見這本書如此多的字,頓時頭大。他搖了搖頭,便將《落梅弦心功》放在了一旁,又轉(zhuǎn)身在床頭柜上拿起了那一本《破心十三劍》劍譜,剛一打開,便不自禁的被上面所記載的華麗的劍招深深的吸引了,不住贊嘆道:“這些劍招好漂亮的動作!”
《破心十三劍》,乃玄妙山門入門級劍法,實在不算什么高明的武功,但對于李若歸來說,這無疑是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城門。當下李若歸便翻身下床,拿了那門栓當做劍,對比著那劍譜之上的動作,有模有樣的學了幾手。這一招一式的動作雖然模仿的七七八八,但李若歸總感覺少了些氣勢與精髓。思索了半天,李若歸終于承認道,看來這本劍譜若想修煉成功,還得先通過那本《落梅弦心功》,將自己的根骨打牢,真氣行通。
想到這,李若歸又翻開了那《落梅弦心功》,翻到第一頁,開始認真的看了起來。這次他并沒有粗略的一目十行,而是開始盡可能的認真的逐字理解,最開始的他看著如此晦澀的文字,有些坐立不安,嘴中還時不時的嘟囔著幾句。不過半刻之后,李若歸便沒了動靜,專心致志的琢磨著秘籍上的玄機。就這樣沉心研讀了大約半個時辰后,李若歸將書合上,在床上盤膝閉目,按照書上的方法,開始初步理解真氣、經(jīng)絡、根骨與丹田。
這夜李若歸幾乎一夜未睡,將《落梅弦心功》之上晦澀難懂的語言盡可能的理解,再通過上面記述的方法,生疏的運轉(zhuǎn)丹田,將天地之間的自然真氣一遍一遍的引入體內(nèi)。
第二天一早,東方剛剛升起一摸魚白,李若歸便睜開了眼睛,他打了個哈欠,看向窗外,見天剛蒙蒙亮,小村還處于將醒未醒之時,不由得一笑。
李若歸穿上衣服,又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推開門走出了房間,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舒暢,一個心血來潮,竟然直接在那十余階高的樓梯口往下跳去,可片刻后,李若歸的屁股狠狠的落在地板之上,發(fā)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吱呀一聲響,李若芊的房間門開了,一臉緊張之色的李若芊在門里探出了頭,左右小心翼翼的查看著,想是被那聲巨響驚醒,怕是有什么緊急情況。再定睛一看,看到了坐在地上捂著屁股的李若歸,不由得不悅道:“哥哥,大早上起來的,你在搞什么鬼?”
李若歸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沒什么,摔了一跤罷了…..”
李若芊給了他一個白眼,回屋繼續(xù)睡了。
李若歸苦笑的摸了摸摔的生疼的屁股,咧嘴道:“看來習武還是不能一蹴而就?!?p> ……
這三個月的時間果然如李若歸預想的一般,白天讀書練字,晚上便修煉心法,時不時也會按照那本劍譜操練幾手。眼下已是九月。而就著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李若歸卻感覺到自己脫胎換骨一般,渾身上下莫名充斥著的輕盈與力量,身上肌肉在真氣的沖盈之下也愈發(fā)的堅硬?,F(xiàn)在的他吃驚的發(fā)現(xiàn),別說是在樓梯之上,就算是站在自己二層的窗戶口,他也能很輕松的一躍而下。一張稍不結(jié)實的桌子,他甚至能一掌劈成兩半。
按照《落梅弦心功》記載的,自己如今的內(nèi)力已經(jīng)達到了功法第一重的境界。李若歸看著書上所載的“資質(zhì)上乘者,練至一重需六月”一行,嗤然一笑,道:“故弄玄虛,我還以為有多難,原來如此容易。”而李若歸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修煉的如此之迅速,還是要感謝那行云道士。那日行云道士為李若歸療傷之時動了內(nèi)傷,一時間神形大亂,原本有條不紊的真氣在那一瞬卻在李若歸的體內(nèi)不受控制的逆竄開來,但卻因禍得福,機緣巧合下幫助他打通了不少基礎的關隘奇穴,這才讓李若歸在初入門之時感到無比的輕松,甚至只用一個月便練成了落梅弦心功的第一重。
這日夜深,天空之上烏云蔽月,許久之后,傳來了幾聲低沉的雷鳴。
此刻丑時剛過,那在象石村外圍的大山之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火光,再然后,一個偌大的煙花在空中爆炸開來,伴隨著時有時無的雷聲。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整個象石村便被火光照的通亮。
李若歸本在與往常一樣閉目鉆研心法,聽到這聲音,猛地張開眼向窗外望去,只看到兩邊的大山之上到處都是突然冒出的火光。那些火光整齊不已,而遠處的山路上,也有一隊急促的火光,急速沖著象石村而來,離近了再一看時,發(fā)現(xiàn)是大約三五十個身穿黃銅胄甲,手執(zhí)丈八長槍的士兵,正舉著火把,向象石村行進過來。為首一個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器宇軒昂。
小村頓時醒了,不少人家開始亮燈,緊張的查看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些人家一看來的是一些兵官,連忙嚇得又熄了燈,躲進了被窩。李若歸看著那隊人馬,突生一種不祥之感,連忙翻身下床,跑到門口繼續(xù)看。只看見那為首一個將軍打扮的人翻身下馬,進入了龍門村中,身后還跟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副將。那將軍進了村子,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又不知和那副將說了些什么,隨后看向了房春的鐵匠鋪,好奇的看了一看,竟然和那副將邁步走了進去。
李若歸心里一緊,雖不知道這二人進去房春哥的鐵匠鋪要做什么,卻有些生氣的想道:“房春哥雖不在了,但這些一些旁人竟隨意出入他的家門,也未免太不敬。”
二人只進去了片刻,而當他們出來時,則明顯的感覺到那個將軍模樣的人一臉的興奮與狂熱,當下便下達了什么將令,十幾個士兵立刻出動,涌進了象石村中,火光沖天,亮如白晝,喧嘩不已。
李若歸正驚駭,剛想出門看看是什么情況,卻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抓住了肩膀,回頭看時卻是一張緊張的臉,正是李訓義。李若歸這輩子沒有見過李訓義露出這么緊張的臉色。
“爹爹,莫不是突骨人來我們村打草谷了?”
卻見李訓義搖了搖頭,一臉凝重道:“不是突骨人......你待會就留在屋子里,找個地方躲起來,萬不敢做聲!發(fā)生什么事也不要出來。聽到?jīng)]有?”
李若歸第一次見李訓義這樣,也不敢多問什么,但卻毅然搖了搖頭。
“我躲了,你們怎么辦。”
李訓義深吸一口氣,道:“你不出來,我們便沒事。你若不躲,我和你妹子才危險?!?p> 李若歸迷茫道:“我不明白?!?p> 李訓義遲疑了,眼神略一渙散,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痛苦。
“有些事......我是應該告訴你,但此刻已沒有時間,等日后我會細細講與你,你且先躲起來,萬不可漏聲。”
李若芊一樓的閨房門打開了,也已是穿戴好,拉起李若歸,便拽到了自己房間里。
“哥哥,你就先在我的衣櫥里躲一下吧?!?p> 李若歸此刻仍是一頭霧水,他是萬不肯躲的,但李訓義強行把他推了進去,又在廚子外加了一層門鎖。這一套動作剛落完,門外就響起了一陣蠻橫的腳步聲。在之后,書齋的大堂突然一陣紛亂,想是那些士兵已經(jīng)來了。李訓義拍了拍櫥子,示意李若歸萬不可做聲,便來到了大堂內(nèi),只聽那些士兵粗魯?shù)溃骸袄蠒?,你家里就你一個人嗎?可有什么孩子?”
李訓義的眼睛瞥了一眼李若芊的閨房,咽了口唾沫,不知該怎么回答。
為首一個士兵看到了他這個小動作,連忙對著閨房一揮手,士兵們紛紛涌了過去,一腳踹開了閨房的門,只見里面有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正端坐在床上。
“原來有個這么漂亮的女兒,軍爺我辦完差之后,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李若歸聽得這話,頓時怒從火燒,他也真想狠狠的在這個軍官臉上來一拳。
李訓義一臉擔憂的看著李若芊,又匆匆瞥了一眼那櫥子,只見櫥子里沒有動靜,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士官問道:“只有這個女兒了么?還有沒有十五六歲的兒子?”
李訓義搖了搖頭,謊道:“沒有!”
士官手一揮:“搜!”
十幾個士兵頓時在書齋之中橫沖直撞,不一會,有個士官從樓上下來,報告道:“隊長,二樓有男人的臥室!”
士官怒目看著李訓義,道:“怎么回事?”
二樓,正是李若歸的臥室。李訓義心里害怕,卻硬著頭皮道:“那是在下的臥室……”士官看了看樓下李訓義的臥房,又用手指著道:“那樓下這間呢?”。李訓義惴惴道:“這……也是在下的。”士官好奇道:“你為什么一個人有兩個臥室?”李訓義想了想,又扯謊道:“上面…..比較涼快,我夏天住樓上,冬天住樓下。”
士官被逗笑了,道:“你這書生倒是會享受。”
再然后,十幾個士兵都歸位,報告都說沒有發(fā)現(xiàn)男人。
士官點點頭,一揮手:“老書生,且跟我們?nèi)タ匆粓龊脩?。?p> 說著便是一陣推搡聲,李若歸聽到這一句話,心里著急,很想立刻沖出柜子救出父親,但又害怕自己沖出去以后,那些惡賊發(fā)現(xiàn)李訓義在說謊,會更加不利,只得先忍住不語。
那士官又色瞇瞇的看了一眼李若芊,但又奈何公務在身,只得先將李訓義帶出去,又給自己兩個手下小兵使了個眼色,道:“你們兩個守住這個破屋子,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立刻給我拿下。另外,別讓這小娘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