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人秋(2)
“我畫好了?!迸峋_安放下畫筆,看著被補(bǔ)完的美人秋畫像圖,呆愣許久才緩緩出聲。
“我看看。”原本在看書的凌憶匆忙湊近,默默欣賞起來。
離得最遠(yuǎn)的戚煜,在觀賞畫作上的凌憶,可以看出一雙眼睛真的能為整張畫增添靈性,那雙靈動的杏眸,一如他那天被乞兒毆打后看見的一樣…
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突然裴綺安的一句話驚醒了他,他也湊了過去,仔細(xì)端詳起來。
第一眼就覺得驚艷!
這是一張舞圖,美人秋在金鑾大殿上,為了祖國存亡而舞的畫像。
她一舞傾國,模樣傾城,旋轉(zhuǎn)而飄飛的紅色薄絲綢占了大半張紙,隱隱約約能看見幾抹白,是她瓷玉般的肌膚,幾抹黑,是她墨玉的發(fā)。
比舞姿更美的,是她的眼,處在畫卷正中,頭微側(cè),發(fā)絲纏綿,僅僅只露出一只眼,其眼尾上挑,下點一滴淚痣,睫毛根根可數(shù),長而微顫,沒有戚煜媚眼那般狹長,卻可以清楚的看透她眼底的決絕和嫵媚,與此相比,仿佛其他都不重要了…
“安安畫的真好看?!绷钁浡氏葟漠嬀砩鲜栈亓四抗?,大大的杏眸中滿是贊賞,趁著裴琦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偷偷往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后滿足的舔了舔嘴。
裴琦安被凌憶的親吻了個激靈,蒼白的小臉蛋上此時通紅一片,朝她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可是欣賞畫作時,被打斷后就很難在全精神的投入其中,剛剛看得太過于入迷,現(xiàn)在頭腦有點暈眩感,甩甩頭再看,完全沒了剛才的感覺,仔細(xì)看看,總感覺隱隱有點奇怪,但它太美了,眼睛的美,完整的美,加上完成心愿的滿足感,讓她無視了這種感覺,以至于后來得知真相之時,悲劇就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剛剛凌憶的親吻動作,可是都被戚煜看在了眼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果發(fā)生了什么,她也會親他嗎?
裴琦安對著自己的畫作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看向戚煜,道謝著問道,“謝謝你的眼睛了,剛剛就一直想問,你的左眼是怎么了?包著布條是受傷了嗎?”
這個問題的拋出讓凌憶焦急的看向了戚煜,生怕他像之前一樣發(fā)瘋的想挖掉自己的眼睛。
戚煜苦笑,抬手將布條解下,呈現(xiàn)于眼前的左眼是閉著的,眼皮軟塌塌的蓋著,這左右眼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的眼睛。
看著裴琦安訝異的目光,他抬手按壓了一下左眼眼皮,莫不在乎的感覺,他說:“這只眼被人挖了?!?p> 一片安靜,隨著戚煜的動作指示,凌憶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左眼之下,也有一點淚痣,左右看著竟是對稱,想來從見他的第一面到現(xiàn)在,從沒見過他的全臉,現(xiàn)在見到了,也是已經(jīng)殘缺了,念及此,不免嘆息。
裴琦安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她倒沒有凌憶心情的感慨萬千,只是很單純的以畫師的身份惋惜,惋惜這么美的事物竟然被破壞了,“真是可惜啊?!?p> “沒什么好可惜的?!逼蒽闲χ?,是那種很開心的笑顏,“我很感謝那個挖我眼的人,讓我擺脫了之前的日子?!?p> “好了,已經(jīng)過去了,接下來,”戚煜看著裴琦安想了想,“安安,我也可以這么叫吧,接下來還是要作畫嗎?”
“稱呼而已,一天一副畫作足矣了?!迸徵部粗裉斓漠嬜?,雖然僅有那一只眼睛屬于今天的內(nèi)容,但她顯得極為滿意,“不如去看看關(guān)于美人秋事跡的書籍?戚煜你也熟悉美人秋嗎?”
“熟悉到說不上,我的,”戚煜突然悲痛,“過世的妹妹也很崇拜她。我不過耳濡目染罷了?!?p> “真是抱歉,讓你想起了傷心事?!眱扇诉吜倪呁鶗苣沁呑呷?,獨留凌憶一人在原地不開心跺腳。
“喂喂喂,我想聽其它的故事,而且,安安你和我一樣大,也要叫他大哥,不然輩分就亂了!”凌憶追了上去,企圖改變她的想法,卻也只是徒勞。
他們還是閑聊了一個上午的美人秋,并且在其中,裴琦安終于改口稱呼他為大哥,同時還表示了因為身體原因無法練舞將是她一生的遺憾。
雖然凌憶對美人秋這個人并不感冒,但她的事跡卻是每個少年人心中的夢想,以一己之力,去挽救自己的祖國于水火之中,然后英雄事跡廣為流傳。
流不流傳凌憶倒不在乎,她是隙國將軍的子嗣,在乎的只有隙國之安危,以己護(hù)國將是她這一生都要灌注的目標(biāo)。
三人聊到正午,然后被各自家的大人拎了回去。
且說說霧國這邊,白衣人,也就是霧國皇帝戚承天口中所稱呼的“修兒”,本名戚修,皇子中排名第三,喜白衣,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都是冷漠的姿態(tài),唯獨對戚煜溫柔,擅醫(yī)術(shù),暫未有妻妾,平時都住在宮中,宮外有府邸,在戚煜逃離皇宮后搬到宮外府邸里居住。
今天是難得的休憩日,戚修一天都沒出過房門,也沒讓其它人進(jìn)來,除了飯點讓丫鬟們將膳食送進(jìn)來就走。
其實在戚修房間的下面,建有一個地下室,里面有各種曬干的藥材,它們被隨意的擺放在了地上,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放了一塊布,布上是一個眼球。
戚修匆匆的吃完午膳,讓丫鬟們把碗筷收走了,就關(guān)了門,一臉冷漠的去了地下室。他先是看了看四周,一如往常,除了桌子上的眼球。
他的視線移到眼球上面的時候,突然笑了,毛骨悚然的笑聲在地下室里回蕩,“哈哈,戚煜,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p> “你只能屬于我?!逼菪奘衷谘矍蛏厦嬉粨]而過。
“這不過是我對你逃跑的小小懲罰?!?p> 戚修迷戀的看著那顆眼球,“真美啊!”
“我會將它保留好的。”
“我可不舍得讓它就這么腐爛掉,畢竟,那也是你啊。哈哈哈?!?p> 沒了人體的支撐,眼球也只是一塊肉而已,看不清任何東西,那發(fā)白的薄膜上,印襯出戚修黑暗的身影,詭秘,瘋狂,而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