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舉哀,府中上下一片號哭,哀傷之音將繞梁三日。
劉闡雖未曾流淚,卻也神情黯然,一直跪著驀然不語。什么都不需要解釋了,因為他是自己的祖父。
五天后,劉璋在益州豪族的支持下,一邊上奏朝廷,一邊私自封為新任益州牧,劉璋派出使者前往洛陽朝廷,請求得到朝封。
把持朝政的李傕郭汜二將正互相混戰(zhàn),見到劉璋的使者后勃然大怒,正是劉焉的兩個兒子,劉瑁劉誕聯(lián)結(jié)西涼馬騰韓遂攻打長安城,現(xiàn)在這劉焉是死了,可他的另一個兒子還敢來朝廷這里索要益州牧,真是癡心妄想。
別看兩人平時互相撕咬得不亦樂乎,但在這件事上的意見竟然如此一致,當即下令將使者處斬,命令使者的隨從捧著頭顱滾回去。
還在盛裝頭顱的木匣里寫了一封信,上書:老匹夫暴病死矣,真乃天下大幸,劉季玉識相快快來朝謝罪!
當劉璋看到自己使者的信封時,饒是平時懦弱謹慎的劉璋頓時勃然大怒!太欺負人了,還敢侮辱已經(jīng)離世的家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何又多了一個木匣,一顆人頭?”劉璋余怒未消,繼續(xù)問道。
使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主公,我等在經(jīng)過漢中地界時被張魯士兵抓獲,我等說是使者,可他們?nèi)圆环胚^,那張魯命人又斬了一名隨從,送給主公,說是當做主公即位的見面禮。”隨從原封不動,一五一十的回道。
“欺人太甚!”劉璋一腳踹開桌案,大怒道:“張魯妖道欺我太甚,他屈屈一郡之地也敢跟我叫板!”
劉闡見狀也是默默將李傕郭汜、張魯?shù)热巳覇柡騻€遍。
劉闡見大殿內(nèi)只有自己和劉循劉璋,隨即說道:“父親,依兒臣看來,陛下是樂意敕封父親的,只是李郭二賊把持朝政,反對而已?!?p> “父親是漢皇后裔,可自立為益州牧,因為于情于理,陛下定會默認。兒臣可為父親撰寫文章,大罵李傕郭汜,讓他們被天下人恥笑,遭人唾棄?!?p> “好!”劉璋立刻消氣道:“這件事就交給闡兒去辦了?!?p> 劉闡聞言點了點頭,看向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大哥,心里冷笑:“兄長,你做個將軍就好,千萬別先對我下手,否則反受其害,就別怪我了?!?p> 劉焉的墓穴選擇在城北,一處青山綠水之地,其實在劉焉生前便下令封鎖那里,秘密建造墓穴,投入大量金銀珠寶。
劉璋命人風風光光將父親下葬,一個月內(nèi)命人守靈。
城內(nèi)一片白旗高舉,靈幡滿目,靈堂之內(nèi)劉闡跪在地上,默然不語,此時靈柩內(nèi)的老者不是州牧,而是他的祖父。
逝者安息,生者奮發(fā)。祖父的志愿不大,只是想保境安民,可劉闡志存高遠,他要廓清寰宇,橫掃六合。
“祖父,我劉子易今日起誓,愿以平生之力,匡扶社稷,重整乾坤,如此方能不負平生。我要讓魯恭王的血脈布滿天下!”
和初來乍到今世相比,劉闡忽然多了一份沉重的責任。他不甘心,不甘心庸碌此生,不甘心白白走這一遭。既然來了,就要闖出一番名堂!
張府,是成都城內(nèi)一家本土貴族,屬于本土派的代表之一。
而此時的家主張謙,此刻極為頭疼,因為他的兩個兒子張肅張松又開始了激烈的爭辯。
歷史上這兩個兄弟互相之間成見極深,而張肅,似乎對這個弟弟極為不滿,甚至因為膽小怕事,反而葬送了自己的親生弟弟。
史上,當張松袖中的信件無意間墜落后,張肅將其偷偷撿起,拆開一看不禁大驚,原來是張松聯(lián)結(jié)劉備準備做內(nèi)應。
張肅隨即報告給了劉璋,結(jié)果劉璋就把張松給宰了。而張肅的理由也頗為牽強,他怕張松連累自己。
試想,自己不說,劉璋如何知道?可憐的張松,竟然死在自己親生兄弟的手中,不可謂不慘!
張肅身高八尺,容貌魁偉,頗具威嚴。
而現(xiàn)在,張肅則是當面呵斥張松道:“你知不知道自古嫡長子繼承的制度,幾十年后,誰是益州之主,你心里不清楚嗎?你還和法家那個小子走得這么近,你不知道法家是外來士族嗎?你想分給外人一杯羹嗎?”
張松容貌矮小,膚色黝黑,小眼睛放著精光,看上去給人幾分猥瑣的印象。
張松喝了一口酒,伸手打掉了張肅的手指道:“別以為你是大哥就有資格跟我說教,我的事兒跟你沒關系,一邊玩兒去!”
“你知不知道將來大公子即位,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劉闡那些黨羽,他們會被一個一個的剪除,你想殃及咱們張家嗎!”
見張肅說的頭頭是道,張松不屑一顧的說道:“哼,看來是你盼望新主公早死啊,在你心中似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讓大公子即位,真是可笑。嘿嘿!”
“你!”張肅仿佛被張松看穿了心計,氣得雙手顫抖。
“行了都別吵了!”張謙一敲拐杖,氣喘吁吁說道:“你們選擇哪位公子我不管,不過日后誰要是得勢了,一定要保全我張家,我老了,你們還爭什么?各自去忙吧,誰也別管誰?!?p> 張謙說完咳嗽兩聲,轉(zhuǎn)入后房去了。
“記住老爹說的話,誰也別管誰!”張松得意的笑道,總算沒人管我了。
張肅聞言也不再多說什么,立刻拂袖而走,分道揚鑣去了。
張松見狀冷笑道:“迂腐不化的大哥,我比你看得更明白?!?p> ……
劉闡部隊中的這些步兵,清一色綠袍綠甲,水綠沉槍。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嚴整鮮明。
閑暇之余,劉璋心意一動,忽然決定前往城外自己的兩個孩兒軍營,對他們的帶兵能力考察一番。
劉循的大營駐扎在城西,劉璋先是來到了劉循軍中,只見劉璋還未到達營帳門外,便是聽到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劉璋耳膜被震得直咧嘴,親兵簇擁著他緩緩進寨。
只見為首一將,黑袍黑甲,手持長劍,正站于高臺處教習槍法。
“一,二,刺!”
臺下數(shù)千東州兵揮汗如雨,按照固定的招式出槍,收槍,再出槍,再收槍。
“主公在此,還不快快行禮!”劉璋的一名親兵立即大聲呵斥道。
眾兵聞言遲疑片刻,見主將不為所動,便仍舊練槍。
劉璋面色有些掛不住了,竟然無視自己的存在,我可是益州之主!
半晌,直到這套槍法習完之后,這名將軍才轉(zhuǎn)過身來,向劉璋行禮道:“拜見主公。”
“你為何現(xiàn)在才行禮,沒看到主公已來半天了嗎?”一名親兵斥責道。
“你叫什么名字?”劉璋問道。
男子不卑不亢,并沒有因為親兵的恐嚇而有任何的懼怕,說道:“末將是大公子麾下都尉張任?!?p> “張任,本地貴族張家長子?”劉璋在心中疑惑道。
“主公,方才末將正在練兵,主公雖至,實不敢因私廢公,練兵之事,不可中斷。”
聽完張任的回答,劉璋點了點頭,心中的怒氣已然沒了七分。
“我劉璋麾下能有此良將,真乃西川之福。張將軍,日后我會重用你的?!眲㈣靶Φ馈?p> “多謝主公賞識。”張任喜道。
“大公子何在?”
“主公請隨我來。”張任行禮道。
跟隨著張任的腳步,劉璋來到了營寨內(nèi)一處面積不大的圍欄內(nèi)。此地四周被鋼鐵柵欄圍住,方圓五丈。圍欄外坐著眾多少年將軍,而圍欄內(nèi)的景象卻讓劉璋無比震驚。
在那里,自己的長子劉循身穿鎧甲,手持鋼槍,對面,是一只體型碩大的野豬。
那兩根鋒利的獠牙在日光的照耀下正泛著森森寒光,渾身豬鬃如同一顆顆鋼針倒豎。最讓劉璋震驚的還是那一身無比厚實的豬皮,在那上面,有著一層厚厚的老繭。
毫無疑問,自己的兒子在和猛獸對戰(zhàn)!圍欄外觀看的正是麾下的將軍。
“大公子威武!”泠苞年方十六,性格卻極為火爆,見此情景不禁熱血沸騰,大聲吼叫助威。
“哈哈,來吧畜生?!眲⒀笮Σ恢梗H有點兒西楚霸王的風范。
“叻,叻!”
野豬發(fā)出兩道憤怒的咆哮聲,隨后如同一發(fā)炮彈,猛的沖向劉循。
劉循見狀不退反進,就在快要被野豬獠牙豁開胸膛的前一刻猛的側(cè)轉(zhuǎn)身軀,錯開野豬的運動方向,隨后鋼槍猛的掄出,重重的擊在野豬后腿上。
“嗚!”
野豬發(fā)出一聲悲慘的嚎叫,隨后踉踉蹌蹌,再無之前的兇狠,看向劉循時,眼中已經(jīng)滿是驚恐。
之后,任憑劉循如何挑釁,野豬就是不動彈,既然不開門放它出去,索性趴在原地,懶洋洋的打起盹兒來。
“哈哈,大公子威武!”劉璝鄧賢二人又是一聲歡呼。
劉循從圍欄內(nèi)爬了出來,才發(fā)張父親正向這里走來,連忙放下鋼槍,行禮道:“父親怎么想到來這里了?”
劉璋看向自己的兒子,大腦一陣眩暈,這是我的兒子嗎?想我劉璋知書達理,寬厚待人,竟生出這么一只猛獸,真不知是不是我劉氏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