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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紅顏不薄命

第十七章:易翰希毛遂自薦

非紅顏不薄命 張谷秀 5171 2019-06-30 08:31:34

  易老太爺辦事也是干凈利落的,第二天早上就讓易老夫人以管家協(xié)助的名義給林氏派了一房人。一開始黃氏還挺高興的,以為這伯母莫氏終于決定要插手掌家,才派了一房人去挾制林氏,后來知道是真的給林氏使喚的,氣得差點沒咬碎了銀牙。

  易香香這幾個小姐吃完早膳就被各自的婆子接送去了偏院念書,易若楠在放假后說閑來無事,也跟著妹妹們?nèi)ヂ犢囅壬v課。幾個男孩子倒是都要去老太爺易康文的書房寫字的,易洛川和易翰辰先后走去了書房,只有易翰希還躊躇在慈安堂里。

  易老夫人莫氏也是個懂得看眼色的人,她看出這個侄孫子估摸著和自家老頭子有話說,就找借口去了偏院。

  易翰希一撩袍子就跪在了易康文面前說:“伯祖父,我想去通州幫伯母經(jīng)營喜樂樓?!彼恼Z氣帶著堅定和自信。

  “噢?你不念書了?不考功名了?”易康文倒是有點詫異,這些日子他看著三個小子讀書,孫子易洛川從小就聰明伶俐他是知道的,易洛川幾乎屬于過目不忘型,所以讀書背詩比二房的倆個小子都強。易翰辰憋著一口氣不想輸給易洛川,鉚足了勁兒的去追,磕磕絆絆也能快速的背下詩詞來。只有著易翰希不急著去和兄弟攀比,倒是踏踏實實的把知識鞏固好,不去勉強自己跟上。其實這么幾天看下來,易康文還是很欣賞易翰希這份耐性的。

  “學海無涯,翰希自然不想放棄學業(yè),但也無可奈何。翰希今日斗膽和伯祖父說句不孝的,如今母親處處提防著容希院,姨娘半刻都放不下心生怕我受了暗害,我倒是安慰她母親不至于這般容不下人,可母親有時候做的事又確實......這種情況下,翰希哪里靜得下來讀書?”易翰希無奈道。

  易翰希說這話的確是不孝,黃氏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他這樣編排長輩很是不妥。不過他也沒有辦法,黃氏前陣兒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擊,對翠明院和容希院都暗中使過不少絆子,翠明院的王氏倒是個厲害的,統(tǒng)統(tǒng)回敬了過去;可易翰希的姨娘卻是沒有這能力,眼見著擔心易翰希受到什么迫害生生的憂成了病,易翰希這才求助老太爺易康文。

  黃氏變本加厲說來有一部分是因為妙琴之事,她為難不了大房,所以就找二房里的人撒氣,不過易翰希是不知道這緣由之一的。他只知道父親以喝茶會友為名偷偷暗訪花街柳巷,被黃氏派人跟蹤知曉,所以最近的黃氏越來越愛找人發(fā)泄,昨兒個還因為易翰希沒有及時行李痛斥他不尊嫡母,罰他跪了兩個時辰的院子。馮氏為了給易翰希求情也跟著被罰跪,大冬天的,馮氏原本就憂思在身成了病,當晚便病情加重。

  易翰希清楚,這樣下去的結(jié)果很有可能就是馮氏撒手人寰,他終日郁郁寡歡。

  易康文的后院沒那么多污糟事,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后宅歷來的傾軋之風,他嘆了口氣說:“你走了,你姨娘怎么辦?”

  “母親為難容希院不過是因為姨娘膝下有我這個兒子,怕將來搶了二哥的風頭;士農(nóng)工商,我若是從商了便就不具備這個威脅了,她自然不會再為難姨娘。至于讀書......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我易翰希有這個自信,即使將來只是做個商人,我也能干出一片天!”易翰希發(fā)表著豪言壯語,如果易香香在場的話,會覺得這像是某個企業(yè)的面試招聘。

  其實易翰希做這個決定并不是一時沖動只為了拜托黃氏的壓迫,他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昨天他聽到伯祖父和八妹妹的對話,知道伯母林氏要找信任的人去通州開酒樓,當時就心動了。他徹夜未眠考慮了一晚上,才做了這個決定。

  易翰希是一直很通透的,二房他是沒指望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房身上。這些日子他也看到了三哥易洛川的才能,將來必定是能金榜題名的,他現(xiàn)在幫三哥的娘親打理生意,以后三哥自然也會照拂他幾分。

  易翰希自然不會想到自己的八妹妹才是喜樂樓的大老板,也不會想到以后的獲利遠遠不止易洛川的三分照拂那么簡單。

  易康文知道易翰希說的話是真心實意的,并且也做出了慎重的考量。其實易康文還知道的是,禮朝才子無數(shù),落第的人才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以易翰希的才智日后要說能走到哪一步是真的很難說的,畢竟他先天條件一般,后天又受到壓制。所以易翰希決定跳脫出來,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你為何不直接去求你伯母?”易康文心里雖然已經(jīng)認同,但還是發(fā)出疑問。

  易翰??嘈χf:“伯母怕是不好同母親說起的,我聽說前陣子伯母還有意想讓老管家去喜樂樓做賬房先生,后來怕母親不喜才作罷。如今我是二房的庶子,伯母就更不好向二房開口了。況且我私下卻求伯母,她也未必會同意?!?p>  老管家之事是一些仆從私下吃酒的時候說起的,明面上大房和二房還是其樂融融。而易翰希之所以怕伯母林氏不同意,也是怕她忌諱自己二房的身份,不會信任于他。但是如果有伯祖父易康文擔保,伯母林氏也就會放心一些,而他也會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忠誠。

  “你先去書房寫字,這事兒我需要同你伯母商量?!毕矘窐敲髅嫔鲜橇质显谠诠芾?,易康文說要和她商量也說得過去。

  易香香在偏院上完課回了永樂居,就收到了她祖父易康文遞來的易翰希毛遂自薦的消息。

  “這四哥我倒是沒同他打過交道,不知道是不是可信之人?!币紫阆阕谌σ卫飺沃掳驼f道。

  青玄正在給易香香整理柜子里的衣服,聞言說道:“要不小姐問問三少爺?三少爺同四少爺一起讀書,想必也了解一二的?!?p>  于是就這樣,剛從易康文書房里出來的易洛川便被請到了永樂居。

  “哥哥怎的這樣慢?”易香香看著易洛川進來打著哈欠問道。

  易洛川很想白眼易香香,但素質(zhì)修養(yǎng)讓他做不出這樣不雅的動作,他無奈的說道:“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把我叫過來?!?p>  易香香把之前易康文讓人傳來的話告訴易洛川,雖然她覺得自家祖父既然沒拒絕易翰希,就說明后者還是可造之才的。但易香香自己覺得還是謹慎一點好,畢竟她了解的祖父也有可能給了易翰希一半的同情分。

  其實易香香是真的冤枉易康文了,這縱然有同情分,那也不會拿家財去同情的!這是生意人的慣性。生意人很多時候還是考慮切實的利益,若是易翰希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易康文也不會讓他敗家的。

  “嗯,四弟想從商應該是真的。這些日子他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在書院學子里只屬于中等水平,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壓力,他另找出路也是合理的?!币茁宕ê攘艘豢跇菲鍎倓偠松系奈骱埦?,慢悠悠的說道。

  易香香撇撇嘴說:“我關心的可不是他選擇從商的理由,而是他的能力和忠誠度。他要是能力不行把招牌給我砸了,那我上哪里哭去?而且忠誠度也是很重要的,他畢竟是二房的人,前些日子妙琴那事已經(jīng)讓二房生了怨懟,我現(xiàn)在對他們的信任可不高。”

  易洛川笑著說:“能力也是沒有問題的,再說祖父那邊不是給了人輔佐嗎?跟著一起去就是。至于你要得忠誠,妹妹,有句話叫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四弟很清楚能給他維護的絕不會是二房,所以這個你可以放心?!?p>  “誒呀哥哥,和二房比對起來,那自然我們才是朋友,但如果是自己心大了呢?那可是更不能控制了?!币紫阆悴粌H擔心二房的問題,更是擔心萬一易翰希自己翅膀硬了不為她所用了,她可不就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這有什么可擔心的?他要是沒有往上爬的想法,終日惶惶度日,這樣的人我們也不會用。他若是有往上爬的心,就會明白誰才是可靠的人,不然也不會求到祖父面前。再說了,我們和二房遲早會對上,你我都不愿意把槍口對著二房人,是怕祖父為難,那還不如培養(yǎng)個他們的人讓他們自己去斗?!币茁宕ㄟ@些日子和易翰辰朝夕相處,觀這個二哥好勝的性子,知道二房遲早會和大房起沖突的,所以未雨綢繆起來。

  易香香瞄了一眼自家哥哥,沒想到這哥哥還是個小狐貍呢;以往總是一副正經(jīng)的謙謙君子模樣,教訓起她來的時候更是頭頭是道,沒想到坑人也是很有天賦。既然哥哥都這么說了,易香香當下也不再糾結(jié)易翰希的忠誠度了,而是遣樂棋拿來宣紙,出了一份小小的測試試卷以祖父易康文的名義送去了容希院。

  易香香要測試的是易翰希的能力,雖然自家祖父和哥哥都肯定了易翰希的能力,但是易香香覺得他們一個是帶了同情分,一個卻是還加了句有人輔佐,這讓她覺得不牢靠。有人輔佐有什么用,縱觀那些帝皇哪個沒有忠臣良將輔佐?不也還是有一票亡國的君王?所以她還是覺得,人一定要自己有基本能力的。

  她的測試并不難,是一些很基本的問題,什么遇到客人在酒樓打架怎么辦?什么菜里吃出了頭發(fā)怎么辦?什么有客人過分調(diào)戲女小二怎么辦?都是一些常見的酒樓問題。

  易翰希很快就答完題將試卷遞了回來,易香香對他的回答都很滿意。其他的不說,就說那條有客人過分調(diào)戲女小二怎么辦,易翰希答得是:當下先讓女小二們都撤下,等客人走了讓酒樓打手們找僻靜的巷子套麻袋揍一頓!

  酒樓里為防止客人鬧事都會配備打手的,易翰希的回答深得易香香的意,看完答題卷的她當下她就拍板決定:“行,那就讓他去!”

  于是易香香讓樂棋去給易康文回話,說她同意了讓易翰希去通州打理新的喜樂樓,但是事情還得是易康文出面去二房把人給要過來,畢竟也只有他去要,才不會引來二房更多的不滿。

  坐在慈安堂的易康文聽到孫女身邊丫鬟傳來的話,笑著說:“這個機靈鬼,也是想讓我做壞人呢?!敝耙缀蚕R舱f了由大房出面要人不合適,沒想到自己孫女倒是和易翰希不謀而合。

  易康文雖然嘴上抱怨小孫女的不厚道,但也是非常疼她的,第二天用完早膳他就留下了一干人等,還讓莫氏叫仆從去請了馮姨娘,當著大房二房和馮姨娘的面提了這事。

  易翰希是馮姨娘所出,這事自然也要知會她的。

  “我觀希兒是個做生意的苗子,想讓他跟著春叔去通州學學怎么做生意?!贝菏寰褪亲騼簜€早上借易老夫人莫氏之手派給林氏的新管事。

  易翰希聽到這話,便知道伯祖父是同意他昨天的請求了,心里暗自高興。

  林氏作為喜樂樓明面上的管事人,這個時候自然要答話:“希兒這孩子聰慧有理,有他看著酒樓,我也是少操一些心了。”

  這話是昨日易香香和林氏通氣的時候說給林氏聽的,原話沒有這么漂亮,原話更加淺顯易懂,易香香當時和林氏是這樣說的:“娘親,明天祖父會出面提這事,你只管應下來就是;嗯......反正就是......先夸他聰明,如果管不好就是證明他不聰明了!然后就說我沒有意見,有人愿意幫我管我還省事了呢?!敝罅质习雅畠旱脑挐櫳?,才有了剛剛那番答復。

  “這希兒還小,通州路途遙遠的,這可怎么了得......?”黃氏心里是一半高興一半憂愁,高興的部分自然是像易翰希說的那樣,他從商了以后就沒有精力考科舉,也占不了自己兒子的風頭。憂愁的部分是看易老太爺抬舉易翰希,心下有些擔心。不過不管情緒是什么,作為易翰希名義上的母親,她也要做足了擔心易翰希的姿態(tài)。

  易堂權倒是沒什么意見,他和自己的幾個孩子都說不上親近,除了翠明院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比較討喜外,他對其他幾個子女都沒付出過什么心力,當下便說:“你懂什么,有仆從伺候著,路途遙遠怕什么,男孩子就該出門闖蕩歷練?!币滋脵嘧鲊栏笭睢?p>  當然,他說這話是沒什么影響力的,就他自己那個形象好意思說男孩子就該歷練,連易香香都替他臉紅。而且如果真的是嚴父,應該督促兒子考功名才是,哪里是做九流里最低等的商人?易香香若是男子,相信易家那幾個長輩也不會同意她開酒樓的。

  “馮姨娘你怎么看?”莫氏知道易康文不好問侄子的小妾話,便代為開口。

  姨娘馮氏昨夜就已經(jīng)被易翰希洗了腦,易翰希把在易康文面前說的話和她也說了一邊,她知曉自己兒子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當下也不好拖他后腿:“妾身沒有意見的,妾身謝謝老太爺和老夫人招拂?!?p>  人家親娘都同意了,黃氏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而且她對易翰希從商的結(jié)果還是很開心的,所以只囑咐了要多帶些仆從婆子照顧,就點頭同意了。

  不說二房沒有人反對,就是有,易康文也會不容拒絕的一錘定音,畢竟易香香和易翰希兩個當事人都同意了,在易康文看來旁人沒什么好置喙的。但大家都同意的話就不需要他去力排眾議,易康文自然更是樂見其成,當下便說:“好,那邊這么定了吧。這幾日希兒多去酒樓轉(zhuǎn)一轉(zhuǎn),遣下人收拾好東西,選好日子就和春叔一起出發(fā)?!倍Y朝大多數(shù)人還是信奉神明的,出門要選好日子也是一種風俗習慣所在,是以易康文才會說選好日子出發(fā)。

  易香香依舊沒有暴露自己才是主事人,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特意去解釋。而易翰希這幾日在百年縣喜樂樓里跟掌柜取經(jīng),他看著喜樂樓從菜品樣式到裝潢配置無一不令人稱贊,心下對伯母林氏的敬佩升了幾分。

  姨娘馮氏經(jīng)常在他面前提起過伯母林氏,說她是個有才能的人,以前他覺得不過是后宅管理得僅僅有條而已,不算什么才能;這些日子看喜樂樓生意蒸蒸日上,他看這別具一格的酒樓便也佩服起伯母林氏,因為他覺得一般婦人是真沒這能力。而且因為通州喜樂樓是要完全按百年縣的模式鋪開,所以他還有幸看到了賬本,那獨特的記賬方式真是讓他這個沒做過賬房先生的人都心中暗喜,更別說那每日結(jié)存的利潤了。易翰希想,伯母若是個男子,必然也能成就一番事業(yè)的。

  易翰希在酒樓里呆了些日子,冬至到來之前就收拾東西去往通州。他臨行前和馮氏交待今年怕是無法回來過年了,讓她不用擔心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有什么事情就去大房求助,在他看來大房是會成為他們母子的依靠的。事實上也是如此,自從他成為大房的左膀右臂,易老夫人莫氏受小孫女易香香的暗示經(jīng)常叫馮氏去慈安堂陪她說話,對外也是擺明了是抬舉他們的。

  冬至來臨,仍舊有人風雪里負重前行;但只要往前走了,必定會迎來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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