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坊一條街,醉紅獨一樓?!?p> 錢鶴靈折扇一揮,銀票大把,娃娃臉上笑容純真無邪,腳步輕盈的踏進樓內(nèi),看樣子像是進學堂,而不是去煙花柳地找樂子。
他非要等到將近午夜才來,正是歌舞升平鶯影流轉之時,街口花燈十幾盞,錢鶴靈偏找那最亮最紅的一處進,好顯示出他的財大氣粗。
阿婭僵著身體,面色尷尬的被看戲的鳳安知推進樓內(nèi)。
老鴇眼尖,老早就瞧見了他們?nèi)齻€,帕子一揮,胭脂水粉撲面而來,似牽魂鎖,似繞指柔,叫人好生享受。
“錢公子賞銀百兩!”老鴇尖嗓一亮,紅香軟玉蜂擁而至,左右環(huán)繞,細語嬌聲縈繞耳畔。
“公子,來,喝酒~”有女嬌媚動人。
“這...這這這...”阿婭左右推拒,女人一靠近就面紅耳齒,結結巴巴的推脫,做為女人,她也受不了這樣。
她這表現(xiàn),和之前對待府中二女有著強烈對比。
“我要你們這兒的頭牌,你們前兩天不是剛封一個,就她!把她叫來。”錢鶴靈用著純良的臉,說著惡霸的話,雙手用力一拍桌子,要多蠻橫有多蠻橫。
老鴇見慣了這種場面,也可能那一張臉實在起不到恐嚇的作用,肥碩的臀往椅子上扭了扭,涂滿脂粉的臉上精明算計一覽而盡。
說道:“我們牡丹早就被人包了,但媽媽我也不是不講人情,只要出的起這個這個價,我立馬把牡丹給您送過來?!?p> 隨即抬手比了個數(shù)。
“不就是錢嘛,爺有的是?!卞X鶴靈囂張跋扈,轉頭對鳳安知說道,“是吧,爺?”
鳳安知:“......嗯?!?p> 果然有些人表面光鮮亮麗,私下還得低聲下氣。
老鴇眼睛一瞇,笑出了菊花般燦爛的笑容,動作迅速的辦事去了。
不一會兒便有人帶他們?nèi)サ桨g,靜候佳人。
包間內(nèi),錢鶴靈連連道歉。
“見笑了,我甚少來這種地方,手頭銀錢帶的不夠,剛才那張是我?guī)У娜苛?,哈哈哈?!?p> 鳳安知道:“我也不來”
錢鶴靈:“?”
鳳安知繼續(xù)說:“一分沒帶?!?p> 錢鶴靈:“!”
阿婭尷尬插嘴:“那怎么辦?”
鳳安知斜眼看她:“呆著?!?p> 阿婭腦洞大開:“難道說這是你們鳳家的產(chǎn)業(yè)?”
鳳安知冷漠的打斷她的幻想:“皇商乃皇家國商,豈能涉及此等不堪之地?!?p> 阿婭:“哦”
錢鶴靈欲要哭泣,水汪汪的大眼無辜的看著阿婭,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其實不然,就是怕阿婭怪他。
“凌公子,千錯萬錯都是本王的錯。”
阿婭:......行吧。
凌這個姓是穿越后那戶人家的姓氏,本來為了安全,她已經(jīng)棄掉了,可昨天招架不住錢鶴靈的語言炮擊,就又說了出來......
話語未盡,另一側的門打開,三兩個小丫頭魚貫而入,簇擁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女人,女人手抱琵琶款款而至,衣擺隨步伐輕盈抖動,身姿搖曳,一舉一動嫵媚性感,著實是剛才那些胭脂水粉們不能相比的。
“三位公子,奴家有禮了。”聲音同人,像貓咪低低吟叫,逗得人心癢癢。
阿婭本質(zhì)還是女人,驚嘆過后并不為所動,再看看鳳安知,一如老僧入定,四平八穩(wěn)沒有半點起伏,百年不變的喝茶姿勢。
感覺很對不起這位花魁,還對不起這份錢。
不對,還沒給錢。
又去看錢鶴靈,這位倒是眼睛都直了。
只見他結結巴巴地開口:“牡...牡丹姑...姑娘,還煩請讓一讓。”
阿婭、鳳安知、花魁:“???”
牡丹小姐不愧是頭牌,即便遇上這種令自己尷尬的場面也依舊遵守職業(yè)道德,她風情一笑,問道:“公子這是何意啊,是奴家入不了您的眼嗎?”
錢王爺毫無風采可言,害羞得面旁通紅,紅至耳根,扭扭捏捏不肯開口。
半晌才聽他說:“牡丹小姐煩請讓一讓,在下見你身后那位姑娘國色天香,我見猶憐,實在是愛慕不已?!?p> 牡丹這回真的憋不住,受到此等難堪,一雙美目浸滿淚水,泫然欲泣,還未坐穩(wěn)椅子就起身離開,哭著找老鴇去了。
而罪魁禍首毫無知覺,對著剛才進門的,其中一個小丫頭露出羞澀淳樸的微笑。
“敢問姑娘芳名?”
“茹花......”
被問的小姑娘驚慌失措,似乎沒想到是在問自己,四下張望許久,才敢肯定,怯怯懦懦地出聲,聲音也十分稚嫩,卻猶如黃鸝啼鳴般悅耳。
小黃鸝可以算我見猶憐,卻斷不能擔上國色天香,這張臉的五官頂多算是有點姿色,同剛才嬌媚入骨的牡丹姑娘相比,只能稱作為可愛。
因為她十分嬌小,卻異常豐滿,比阿婭足足矮了一個半頭,大概一米六都沒到。也可能是歲數(shù)太小還沒長高??扇羰菤q數(shù)小,身體卻發(fā)育的很好。
說到底,就是胖。
如今各國皆以瘦為美,纖體柳腰是判斷美女的基礎,這樣豐滿的身體,斷不能列入美女的行列,錢鶴靈的審美的確是與眾不同。
錢鶴靈見姑娘回答他,頓時心花怒放,喜不自勝,笑意更深,恨不能湊近前去,但又秉持著君子之風,氣度高雅的和茹花姑娘套近乎。
“姑娘好名字,茹,吃喝意思為主,怪不得有得此等風韻。”
阿婭:你可閉嘴吧。
茹花極少被人在體態(tài)上夸獎,不由得羞紅了臉,不敢直視。
“在下錢鶴靈,與姑娘的名字正好相配,可否稱呼姑娘為茹茹?”
阿婭心中敷衍:哪里相配?想必你也覺得茹花這名字不成吧。
然而茹花神態(tài)嬌羞,素手如蔥根樣白嫩細膩,柔柔地絞著帕子,聲音細若蚊蠅,半晌才蹦出一個字:“嗯?!?p> “那么茹茹......”
錢鶴靈還欲開口,吵鬧聲紛至門口,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
外面的人先是大力拍門,見無人應答,直接抬腳一踹,雕花木質(zhì)的精致門楹瞬間坍塌,來人氣勢洶洶,面目兇悍,一對粗眉橫立眼眸之上,體態(tài)肥碩,虎背熊腰,一看就是比錢王爺正宗好幾倍的街頭惡霸。
“他奶奶的,是哪個賊孫把安爺我的寶貝給惹哭了,看我不弄死他!”
安爺一雙兇目惡狠狠的掃蕩,看誰都像是那賊孫,眼神掃過在座等人,先是瞅見茹茹那一堆的丫頭,丫頭們一個個都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出聲,最后看到酒桌上神態(tài)各異的三人,鎮(zhèn)定自如非比常人,然后他仔細一看,看到了鳳安知。
撲通跪地,安爺龐大的身子也開始發(fā)抖。
在座等人:“???”
鳳安知平平靜靜的周身猛得氣場涌現(xiàn),眾人紛紛露出驚異以及膜拜大佬的眼神。
都看看都看看,都還沒什么動作人就跪倒了,不是大佬是什么。
大佬淡定喝茶,全然不理跪趴地上的安爺。
錢鶴靈最先反應過來,瞅瞅安爺再瞅瞅鳳安知,摸著下巴思索片刻,一拍腦袋,嚷道:“哦!你家的人吶!”
大佬輕輕抿了口茶。
“這姓安的,不是你家的還能是誰的,哎呦!還嚇了我一跳?!?p> 大佬依舊抿茶,磨得錢鶴靈撓頭抓耳。
醉紅樓人往來密集,各地商戶本地富豪公子哥數(shù)不勝數(shù),剛才熱鬧一出,就已圍滿了人,而已經(jīng)成功混入吃瓜群眾并向茹茹借了一半凳子的阿婭表示:
這瓜,子還挺多!
感覺到有大料的要爆的阿婭開始躍躍欲試。
結果老鴇來了。
扭著她那妖嬈的步子,后面跟著一幫勞力打手,布滿水粉香的帕子往看熱鬧的人群中上一甩,尖聲喊道:“怎么著怎么著,今個兒是要拆了我這醉紅樓了還是怎么著。都給我散了散了,溫香軟玉不泡別后悔,老娘我可不退錢??!”
都是貴客打手也不會真動手,老鴇也是半開玩笑的話,更沒有真不識趣的要留下鬧事,人群一哄而散頓時沒了熱鬧。
阿婭吧咂吧咂嘴沒有了興致,小丫頭們需一并退下,茹花也起身要走,被坐在旁邊的阿婭一把抓住手臂不松開,錢鶴靈眼尖,大叫一聲:“哎哎哎哎...把手給我放開!”
“怎么回事,怎么就上手了,茹茹你是否受驚?凌公子枉我如此信任你......”
阿婭覺得錢鶴靈誤會了,一是兩人坐同一凳子,一人離開另一人定會有些搖擺,隨手拉住身邊的人是下意識的舉動,對于現(xiàn)在男人身份的她這樣也不算是失禮行為。二是為錢公子著想,不讓姑娘走了,拉住也是剛剛好。
于是阿婭就這么解釋給錢鶴靈聽,這廝聽完,忽得又呼風喚雨眼淚汪汪,說凌公子,是錢某誤會你了,你是個君子云云......
然后被聽不下去的老鴇打斷了。
此時門已經(jīng)暫時修好打手們守在門外。
“咳咳,錢公子,還是先解決這邊的事吧。”
老鴇此時沒有了之前的妖里妖氣,說話也不再尖著嗓子,氣質(zhì)方面頓時提升一個檔次。
但阿婭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老鴇挺胸抬背優(yōu)雅的朝鳳安知行了個禮:“爺?!?p> 阿婭:我就知道!
她在這些天里已經(jīng)充分了解到這是一個怎樣黑心腸的烏鴉,一聲不吭又無處不在顯擺,她竟然信他說沒有準備,竟然考慮錢的問題,擔心鬧事要如何解決等等,她已經(jīng)被耍這么多次了怎么還是不長記性呢!
鳳安知輕輕將沏好的一杯茶送至阿婭跟前,好像是知道阿婭生氣了在給予安慰,柔美的眼睛中透不出什么感情,看著跪在地上發(fā)抖的壯漢沒有一絲暖意。
“安仁道?!兵P安知薄唇微張,喚出此人名字,猶如寒冰刺骨,縱使七月天氣炎熱,也凍得安仁道冷意四起。此人生了張兇狠惡毒的臉,名字確是斯文秀氣,怪不得自稱安爺。
安爺顫抖著交代,他是安家以民商的民義在華城經(jīng)營的主事,相當于企業(yè)里的分支主管,權利還不小,碰到了大股東大老板只能低頭認慫。
來醉紅樓喝花酒,本是常態(tài),高高興興過來見牡丹姑娘,結果有人出高價買斷,心中氣憤非常,沒過一會兒又聽到牡丹姑娘哭著跑出來,這下坐不住了,殺過來要算賬。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只能說是真倒霉,逛青樓還能碰見上級領導,不過瞧他的樣子,大約摸并不知道這青樓也是這位爺?shù)摹?p> “爺...您饒命??!”安仁道哭喪般哀嚎。
“既然你喜歡逛青樓,就呆著吧,你的位置,自有人頂上?!睕Q斷就在一瞬間,安仁道精神恍惚,不明白怎么就變成這樣。
說完,鳳安知便起身離開,順手帶走了還在看熱鬧的阿婭。
錢鶴靈還留著,與老鴇討價還價,懷中掏出大把銀票,全然不是沒有錢的樣子,阿婭這才知道,自己這是被當猴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