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附和鳳安知雖面上沒有表露,但卻是互相看不對眼。
鳳安知是覺得看不透林附這個人,古怪多變,很多事情,林附要比他單純的妹妹要了解的多。
而林附則很簡單,阿婭是他的心頭肉,苦尋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被鳳安知給弄丟了。
人丟了,得賠。
鳳家派出“捉拿家賊”的隊伍未有消息,已經(jīng)兩個時辰,從中午到下午,西上方日頭漸落,已入黃昏,可以備晚飯了。
本來是回府吃中飯的,鳳安知心里想著,小姑娘大抵要餓著了。
“線索里安臨江的藏身之地,鎮(zhèn)上都找遍了?!绷指酵崎T而入,他把消息中可疑的地方都搜了一遍,沒有任何下落,“你這消息又是從哪里來的?!?p> “不是藏身之地,是出現(xiàn)過的地方?!兵P安知接口道,“商人一類是個巨大的消息庫,這倒不便與閣下知曉了?!?p> 林附不在意,他只要找到人就行,說道:“是否有遺落的地方?”
“遺落的地方……”鳳安知靜靜思考,習慣性的手指敲點桌面,一聲兩聲清響,似撥打算盤一般,排開錯誤的答案,靠近正確。
“噠……”
手指尖猛得停住,鳳安知盯著林附,開口道:“似乎是落了一個?!?p> “在哪?”林附連忙問,他很急切,甚至想上前托住鳳安知的衣領逼問。
“走!”鳳安知大步走出書房之中,吩咐道,“無一,備馬車?!?p> 林附道:“若曉得位置,我直接過去便可,速度還快些?!?p> 鳳安知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他道:“確實得勞煩閣下自己過去?!?p> “位置在陳記糕鋪,不好硬闖,我去前門拖住陳老,閣下可以去后院找找?!?p> 林附雖然不知道陳老是誰,卻也明白了鳳安知的意思,點頭同意再飛快離去。
鳳安知朝無一道:“我們也快去!”
*
這兩日陳記糕鋪可謂是生意紅火,熱鬧非凡,一個兩個踏破門檻,大多都是一個本地的帶著幾個外地的游者,亦或是客商。
也有不少的外來者,本來拒絕了一些本地人,卻又禁不住好奇自個兒跑過來看看。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嘗了免費的糕點,品了免費的茶水,自個得趣,也買了不少帶走。
總之,借由當?shù)厝说氖?,把陳記糕鋪往外地人那推廣,原本在鎮(zhèn)內(nèi)的老牌子,倒是在外來者那里成了新事物。
人,都圖便宜,也圖新趣。
阿婭本就是抓著這個點,才出這個方案。
鳳安知進到店內(nèi),對出來迎接的陳老回了個禮,不提倒此的目的,只看著這滿店的人,說著恭喜。
“陳老這生意,即便這個時辰也好的很?!?p> 陳老咧開嘴,笑得開心:“托公子的福,也托林姑娘的福。”
然后陳老朝鳳安知身后望了望,疑惑的問道:“怎么不見林姑娘?”
鳳安知看著陳老面上的表情,淡淡道:“她吃壞了肚子,留在家里,讓我替她來送接下去的方案?!?p> 方案這個詞是阿婭口中提到的,鳳安知覺得有趣,就納為己用。
陳老遺憾道:“難為姑娘生病還給老朽出謀劃策?!?p> 鳳安知道:“陳老,店里人多,我們進去說?!?p> 陳老連忙道:“是了是了,公子請進。”
兩人連同一個無一,進了后廳。
鳳安知來過這后面幾次,有隨父親來過,也有和阿婭來過,現(xiàn)在兩人都失蹤,也都有可能藏匿在此。
這個可能性,讓他十分不好受。
在踏進后廳最后一步的廊道里,沉落的夕陽隱去最后一道光影,只留下滿天彌漫的紅韶,層云盡疊。
陳老道:“公子怎么不走了?”
鳳安知臉上沒什么表情,雖然他一直都是這樣:“陳老,后生說謊了,林姑娘還沒跟我說過后續(xù)的事情。”
陳老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林姑娘還病著,老朽不急。”
鳳安知看著面前的小老頭,很愛笑,所以眼角有兩道很深的溝壑。
父親失蹤了,安家人說父親拋棄了他。
林姑娘失蹤了,可能是父親所為。
父親可能藏身在此處。
都是他信任的人,信任過的。
“陳老。”鳳安知開口,聲音不咸不淡沒有絲毫感情起伏,“父親失蹤的事,我想來問問您。”
陳老嘆了口氣:“孩子,莫要擔心,你爹一定會回來的。”
鳳安知冷淡的垂眼:“旁人都說父親已然身死,陳老是第一個這樣安慰我的。”
陳老噎了一下,鳳安知的語氣,實在不像是感謝。
不過鳳安知又說:“陳老與父親交好多年,可知父親為何會失蹤?”
陳老把著自己的一小撮胡子,兩人就站在走廊里,鳳小公子明顯沒有想進去喝茶的意思,今日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尋一個答案?
這孩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陳老心中嘆氣,左右環(huán)顧,有些忌諱:“唯有先帝……哎~算了……”
見陳老欲言又止,鳳安知也不去逼問,他心中早就有了大概猜測。
鳳安知道:“陳老可曉得父親的大概位置?”
陳老頓了頓,避開鳳安知的視線,笑道:“老朽哪里知道。若是知道,定會立刻告訴公子?!?p> “天色也暗了,老朽就不留公子吃飯了?!?p> 鳳安知點了點頭,沒有逼迫也沒有反駁,他本就是為了給林附爭取時間,父親的蹤跡,尋了兩年,倒也沒那么急切了。
父親,是您棄了我。
鳳安知走在回廊間,短短的廊道不知何時點上了燈燭,映著一條幾米的走道頗長,那連接后廳與廊道的界限顯得昏暗無比。
上了轎,鳳安知問無一:“如何了?”
無一道:“那位沒有傳來消息,主子,咋們回府?”
鳳安知回道:“先回府??倸w要有希望?!?p> 回府已酉時中旬,府內(nèi)燈火通明。
阿婭找到了,除了身上臟了點,沒什么大問題。
林附卻受了傷。
鳳安知皺眉:“怎么回事?”
難道與十七和不曉打起來了?
林附臉色有點蒼白,喘了口氣說道:“遇到一個人,很奇怪,又很熟悉,那人抱著阿婭從陳記的后院出來?!?p> “我們打了一架,倒是沒對阿婭做什么事,還成……”
林附三言兩語把這事蓋過。
林附很明顯有所隱瞞,可從他的言語表情中卻看不出一絲破綻。
鳳安知心里暗自調節(jié):算了,自己也沒必要打聽太多,林姑娘回來就好。
于是他問:“那林姑娘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林附皺眉,語氣不是很好:“還暈著,你的……人,可真是不一般啊~”
林附是真的氣著了,鳳家,果然不安全。
鳳安知也曉得此事出在他身上,怪罪于他是必然,林附作為皇帝身邊的紅人,江湖中的怪人,沒有記仇刁難已是萬幸。
鳳安知帶有歉意:“在下去請郎中給林姑娘看看?!?p> 林附拒絕道:“不用了,我們家,一向恢復好?!?p> 鳳安知心下驚然,泛起波濤。
一家都恢復極好……原來不僅僅是阿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