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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天英雄記

第一章 村中來客

瞞天英雄記 且飲一杯酒 2185 2019-05-28 21:14:22

  唐王朝元和年間,關內(nèi)道鳳翔府扶風縣的一處小山村里,伴隨著清脆的雞鳴聲,平靜的小山村逐漸忙碌起來。

  春晨男兒把地黎,農(nóng)婦家中紡麻衣。村東頭的一處院落大小的茅屋外,一面色黝黑的婦人喊道,“憨郎!起床來下地了!”

  片刻后,那屋中便匆匆跑出來一粗獷男子,他拉扯著身上的麻衣,似是剛剛起來,口中應著“來了來了”,望著黝黑婦女,傻傻笑著。

  那婦女嫌棄道,“瞧你那憨樣!”憨郎一邊尋著犁、耙、耱等用具,一邊與那黝黑婦女調(diào)侃,男的憨笑,女的嫌棄。

  另一間茅屋又走出一八九歲的小童,他睡眼惺忪,不耐煩地喊著“吵死了吵死了”,憨郎道,“四郎,我和你娘下地去,日頭出來就回來了,你起這么早,就先在院中耍著罷?!?p>  黝黑婦女關切道,“四郎,廚屋里有我熬的一些粥,你餓了就去喝幾口,不要餓壞了身子昂?!毙⊥嘀p眼,心不在焉地應了幾句,那一男一女就扛著犁、耙下地去了。

  小童土里土氣,面色蠟黃,臉蛋和那剛走的一男一女有著幾分神似,他正是那一對男女最小的兒子。因其在家中排行老四,從小被喚作“小四”,村中人又稱之為“林小郎”、“林四郎”。四郎的父親,并無甚么響亮的名頭,只因為人憨厚,村中人喚他“憨郎”,久而久之,“憨郎”就成了四郎父親的名字。

  憨郎和其妻有著三子一女,長子早夭;二子身子壯實,打小就被河東“金刀門”高人收入門下,學習武藝,每隔一年回村一次;三女于一年前年滿十四歲后,被縣城里的一世家少爺看中,進了大院兒做了丫鬟;家中就只剩下了四郎一子了。

  四郎傻傻地望著蒙亮的天空,想著他二哥也快回鄉(xiāng)了,不知他二哥這次回鄉(xiāng)會給他帶甚么好東西。四郎從小就對他二哥格外崇拜,只因他二哥每次回家,都會給他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會展示一些武功,講一些江湖中的大事,比如甚么絕世神兵“驚天劍”“泣鬼刀”云云,其中每十年一度的“少林論道”,令四郎尤為神往。這少林論道,是比武論輸贏,決出天下武功最強的十人,其中“天下第一”的名頭最為耀眼。

  四郎本想讓他二哥師傅也帶他去那“金刀門”,二哥師傅卻認為他身子瘦弱,骨骼幼小,不適合習武。四郎不由自主地惆悵起來,想起了他父親說要給他定一門親事,好斷了他“行走江湖”的念頭,便嘀咕著,“村西頭林老漢的孫女二丫長得還可以,那pigu能生娃娃,以后娶了她倒也不錯。”

  這天傍晚,官道路口卻是有一外來者走進村來。林家村百姓日出自作,日落而息,極少出村,沒見過多少世面,于是家家戶戶都出來觀望那人,四郎也在其中。

  那人身穿褐色錦衣,頭戴青色冠冕,一看就不是尋常材質(zhì);他氣勢威嚴,像是個官宦子弟,卻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藏著甚么不順心的事;手里拉著一架華麗馬車,隱約察覺到他有些吃力。

  那人本就心煩意亂,見這村中如此多人圍著他看,當即發(fā)作,威嚴喝道,“鄉(xiāng)野山民,看甚么看!”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逐漸散了不少人。那人沉默須臾,開口說道,“我是路過此地,見天色不早,只想借宿一晚?!?p>  林老漢在村中的地位頗高,于是站出來恭敬說道,“這位郎君,老朽家中尚有一間空房,郎君可來老朽家中一宿。”

  那人點了點頭,正欲跟著林老漢而去,忽然看到散去人群中的林四郎。他眼睛一亮,對林老漢說道,“那小郎君是哪家的小娃?”

  林老漢道,“那是村東頭憨郎家的四子?!绷掷蠞h吆喝,“四郎,過來!”那人看著林四郎,面露喜色,連道幾聲好。林四郎有些害怕,一臉膽怯之色,呆呆地立著不敢說話。

  那人道,“四郎,我今晚就到你家中歇息一晚,好不好?”這時林憨郎快步近前,他撫著四郎,開口道,“好,郎君既然看四郎順眼,今晚就隨我去罷?!蹦侨擞有老?,扭頭對林老漢道了一聲歉意,就拉著馬車隨四郎父子而去。

  當晚,那人和林憨郎一家三口人坐在一張破桌前吃著粗茶淡飯,侃侃而談。憨郎夫婦知曉了那人名為李典,身份高貴,乃是京城福王府的帳內(nèi)典軍統(tǒng)領。憨郎夫婦驚慌失措,連忙跪拜。

  李典扶起二人,望著林四郎,面露灼熱之色,說道,“能遇到你們也是我的緣分。我看四郎這小子格外順眼,不如我將他帶入福王府中,給他安排一份活計,你們可否同意?”

  林憨郎拼命點頭,興奮說道,“能進入福王府,是四郎這小子的福分,草民哪里敢不同意?草民在此多謝李大人了!”林妻惡狠狠瞪了林憨郎一眼,猶豫說道,“李大人,若是四郎進了福王府,自是非常好的,只是我們二郎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再走了四郎,民婦著實舍不得啊!”

  李典沉吟片刻,說道,“林夫人,京城距這林家村也沒有多遠,我準許四郎每三個月回來探望你們一次,這樣可好?”憨郎和妻子互相使著眼色,良久,林妻長嘆一聲,“也只能這樣了,民婦謝過李大人!”李典大笑,不斷說著“好,好”之類的言語,奇異地盯著四郎。

  林四郎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著,內(nèi)心喜悅不已,他想著:今天遇到貴人了!等我進了京城王府,先賺些銅錢留給父母,再娶個漂亮媳婦,怎么算也是不虧的。說不定還能學到江湖武功!他回到自己的茅屋,翻來覆去,興奮開懷,流著酣水,做著美夢。他夢到自己在王府內(nèi)做了李統(tǒng)領的徒弟,學到了一身的武藝,成為了他二哥口中的“高手”,又娶了王府的公主,生下了一大堆娃娃,走上了人生巔峰。

  第二日一大早,林憨郎和林妻就給四郎收拾行李,千叮萬囑,諸如“到了王府,照顧好自己,好好干活,好好孝敬王爺”云云。一家三口依依惜別,四郎本是極為激動的,看到父母兩鬢斑白,雙眼淚痕,不由自主地跟著哭了起來。許久之后,他跟著李典往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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