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打開密室內(nèi)第二層機(jī)關(guān),取出一包裹著的長物,嚴(yán)肅說道,“閑兒,這就是天下第一兵刃,驚天劍!”
李閑駭然,天下第一神兵驚天劍,竟然在福王手中!福王緩緩拉下包裹,劍未露,劍芒已露,密室內(nèi)一道劍光顫動,令人心寒,而他懷中的袖中劍竟然也在微微顫動!似乎袖中劍對驚天劍還有感應(yīng)!
驚天劍長約三尺,劍身極薄,透著凜凜寒氣,劍上鏤象龍螭,文犀飾首,錯以明珠,一泓秋水,刃如白霜,精光黯黯,劍氣逼人。劍柄處“驚天”兩字同樣懾人眼球,“驚天”二字之下,竟然是一首詩:鏡前飄落粉,琴上響余聲。花開有落時,江湖無舊人。
李閑忽然想起李典死前曾說“知曉福王的一個秘密”,現(xiàn)在看來,這秘密定是指“驚天劍”了!那他所說的“上任大長老之死”,極有可能和驚天劍有關(guān)!“我竟無故揣測,為了一己私利而殺了數(shù)十人!”頓時懊惱不已。
福王開口道,“先皇未登基之前,我曾闖蕩江湖多年,后來和‘乙巳門’上代門主萬不知成為了至交。那時驚天劍就在他手中,至于其中緣由我也不知。萬兄深得乙巳先人傳承,他推演天機(jī),聲稱驚天劍只有交到我的手中才能發(fā)揮作用,并要我傳給后人。我問他推演到了甚么天機(jī),他只是告訴我,泣鬼刀刀柄處也有一首詩,其詩曰‘水路疑霜雪,林棲見羽櫻。月出皎浩照,灑淚踏歌行?!终f‘天機(jī)不可泄露’。我苦思冥想,思不出來這兩首詩的獨(dú)特之處,無奈之下,把劍帶回了王府,一直置于密室?!?p> 李閑默念著兩首詩,同時對乙巳門好奇,等著福王說下文。
福王看向李閑,忽然笑了起來,“天下各個節(jié)度使,人人都想做皇帝,可是做了皇帝之后呢?把自己的家人一個個都禁錮在后花園嗎?”
“可笑的皇室,皇室有甚么好?一個個被禁錮在這十六宅中,醉生夢死,這就是所謂的皇室?哈哈哈哈……”
“閑兒,這驚天劍,就是我李綰這一生中最大的秘密!今日一過,我就會把它交給當(dāng)年的一個老友,待你日后有了自保的能力,我的老友自會將它還于你!萬兄于我有大恩,為了護(hù)住這把劍,你定要拋頭顱,灑熱血!”
“記住了,我的老友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翁不在深,有籠則靈!”
自此后,福王愈來沉迷酒樂,每日伶仃大醉,不問世事,福王妃似乎心領(lǐng)神會,每日則安坐閨房。
新皇得知福王府帳內(nèi)典軍統(tǒng)領(lǐng)失蹤,于是又任命了新的統(tǒng)領(lǐng)。新任統(tǒng)領(lǐng)名為柳泌,年近六旬,眼神陰鷙,左臉一大塊火印駭人,總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閑。而數(shù)年前李閑的婚約,似也被新皇給遺忘掉了。
李閑只覺山雨欲來,他的師傅希運(yùn)已人去樓空,夢中情人也許久未見。他心中彷徨,夜幕降臨,飛鳥歸林,長安城寂靜一片,他一襲青衫,孤身坐于十六宅中央,雙手撫琴,婉轉(zhuǎn)悠揚(yáng)之聲仿佛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哀轉(zhuǎn)久絕,不絕如縷。李閑情不自禁地吟唱起來,他整個人陶醉其中,仿佛游覽于云霧之間,又如行走于幽溪之中,身輕如燕,逸興遄飛,意境飄渺,大悲大喜,樂在其中。
“鏡前飄落粉,琴上響余聲。花開有落時,江湖無舊人。水路疑霜雪,林棲見羽櫻。月出皎浩照,灑淚踏歌行?!彼坪醺形虻缴趺?,內(nèi)力伴隨著曲意若隱若現(xiàn),似在借曲生力,又似在借力積蓄,更似在積蓄凝意。他愈加沉醉,逐漸潸淚濕青衫。
忽地一曼妙女子如空谷幽蘭般出現(xiàn),她白衣罩體,輕紗遮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xì)潤如溫玉柔光若膩,輕紗內(nèi)櫻桃小嘴不點(diǎn)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fā)絲隨風(fēng)輕柔拂面憑添幾分清冷的風(fēng)情,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著,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地妖嬈著,發(fā)出誘人的邀請。
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手中長劍舒展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fēng),典雅矯健。樂聲清泠于耳畔,手中長劍如妙筆如絲弦,轉(zhuǎn)、甩、開、挑、橫、圓、曲,流水行云若龍飛若鳳舞。此時琴聲驟然轉(zhuǎn)急,女子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zhuǎn),愈轉(zhuǎn)愈快。云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絳。隨著音樂舞動著的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飛舞,又似是一片落葉空中搖曳。
李閑目瞪口呆,兩手在琴弦上胡亂撥動,兩眼卻是失神地盯著那起舞的曼妙女子,他微微喘息,口干舌燥,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首。
琴聲戛然而止,長劍舞罷,斷魂流水。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珰亂墜。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驚起。那女子回眸一笑,萬般風(fēng)情繞眉梢,一曲結(jié)束,轉(zhuǎn)過身來微喘,用手拂過耳邊的發(fā)絲。她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觀之親切,表情溫暖中卻透著幾分淡淡的憂郁和漠然,令人憐惜。
李閑震撼了,這一幕仿佛是在夢中,“這世間還有如此絕色的女子!那崔傾菡,和這女子比起來,差得還真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兒!”正出神之際,起舞女子已消失不見,其體香卻依舊飄蕩在宅子中,回味無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淡淡惆悵。